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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7 陳述事實

  等大堂內的氣氛小了一點之后,沙定洲便詳細詢問了他的軍師,臨安府生員湯嘉賓有關朝廷官軍的消息。得知朝廷官軍趕來昆明至少要一個月之后,他便大手一揮說道:“本盟主以為,我軍當以雷霆之勢壓向昆明,把他們的求援之路給斷了,吃掉昆明的明軍。如此一來,外省的明軍沒有熟悉滇地的奸細,對我軍在以后的戰事中將大大有利,諸位以為如何?”

  湯嘉賓見事已至此,他也就沒有再勸什么,而是站在沙定洲的角度上想了一會之后,便立刻附和道:“盟主言之有理,我軍必然沒有朝廷官軍多,軍械裝備也沒有朝廷官軍優良;可我軍的優勢,就是我們乃是本土作戰,熟悉地形,適應天氣。以我之長,對敵之短,便是先斷敵人之耳目,觸角,使之成為瞎子,聾子,如此一來,就算最終是僵持下去,朝廷官軍也肯定是拖不起的。那么,就是我軍取勝之機!”

  這個道理,這么明確地說出來,其他土司也不笨,自然也認識清楚了。因此,這些土司便紛紛附和,最終就定下了這個計策。一陣商議之后,就紛紛去準備了。

  不過在散伙之際,沙定洲單獨留下了吳必奎,看著沒有其他人之后,他才一臉嚴肅地對吳必奎說道:“明國皇帝都御駕親征,這接下來的戰事想必會很難打。就算我們滅掉了昆明的官軍,也要拖死明國皇帝所領的兵馬才行。為防萬一,本盟主覺得……”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看到吳必奎的臉色有點不好看,便又改口說道:“我覺得應該聯系我們的盟友。如果他們都肯出大力的話,把當今皇帝永遠留在云南都是有可能的。皇帝沒了,朝廷必然會亂,那也會給我們喘息經營的機會。你覺得呢?”

  吳必奎這個時候,其實沒有計較那些擺譜的小事,而是認真地想了想道:“當今皇帝既然打仗這么厲害,確實是我們的機會。趁著他輕視我們,只帶了這么一點人馬的機會,極力說動你我的盟友,干掉大明皇帝。我就不信了,朝廷還會再出一個厲害的皇帝!”

  “哈哈,看來果然是英雄所見略同!”沙定洲聽了,不由得哈哈大笑,很是欣慰地說道,“那好,我們就分頭聯系他們,務必請動他們。這個機會,實在是太難得了!”

  于是,這些土司很快就行動了起來,幾路大軍突然出動,一舉包圍了昆明周邊,正式開始了昆明之戰。

  還真別說,因為他們知道朝廷大軍不久就會到來,如果不能及時打下昆明,讓朝廷大軍和昆明的明軍匯合的話,他們接下來的日子會非常難受,因此,這些土司還真是下了本錢,用上過了十分的本事開打。

  只是幾天的時間,昆明外面的幾個州縣紛紛告急,最終沒能守住,石屏土司龍在田、嶍峨土司王揚祖紛紛領兵撤到昆明。

  這個時候,又出現了一個難題:要不要放龍在田和王揚祖的兵馬入昆明?

  以前的時候,龍在田、王揚祖以及沙定洲等土司都和沐家關系不錯。可沒想到,沙定洲反叛,因此,沐天波連帶著龍在田和王揚祖都不怎么相信,不敢放他們入城。

  可要是不放他們入城的話,那些叛亂土司眾多,等過幾天齊聚昆明,在城外的軍隊,肯定不能幸免。這是逼他們死或者是降了那些叛軍。

  在吳兆元和沐天波猶豫不決的時候,秦良玉站了出來,對他們兩人說道:“中丞大人,國公爺,末將愿去他們軍中一趟,說明厲害,必然不會背叛大明!如若有事,城門不開便是!”

  這也就是說,她是要自己去摸城外兩土司的底了。如果他們真有反叛之意的話,拿下秦良玉,逼迫白桿軍開門,這危險性,不管是對昆明來說,還是對秦良玉本人來說,都是很大的了。

  對此,沐天波有點猶豫,和吳兆元對看一眼,誰都不敢開這個口。

  秦良玉知道他們在想什么,就又對她兒子馬祥麟嚴肅地交代道:“除非是娘親自叫開城門,其他任何形式,都不得開門,明白么?”

  “娘……”眼見老母親去冒險,馬祥麟叫了一聲,又改口說道,“要不,還是讓孩兒去吧!”

  秦良玉聽了,微笑著搖了搖頭道:“娘的年紀已大,皇上隆恩,這條命交代了也沒什么。再說了,看人這方面,為娘還是比你更準點。另外,娘知道他們會想什么,自有把握試探他們的。”

  秦良玉深得崇禎皇帝信任,對于他,吳兆元和沐天波都是無話可說的。如今她又要為報皇恩出城,心中感慨之余便都同意了。

  就昆明守軍來說,主力其實就是白桿軍。他們就算不同意,有皇上的信任,又有主力在手,他們也是沒辦法的。

  城外,龍在田和王揚祖半天叫不開門,其實都已經有點失望,其中王揚祖甚至都開始罵娘了。

  突然,就見到城頭上吊下一人,仔細一看,卻是花白頭發的秦良玉,不由得都是愣了下。

  王揚祖沒好氣地看著大步過來的秦良玉,冷嘲熱諷道:“怎么,不相信我們,你還來,就不怕我們抓了你?”

  “呵呵,王宣慰使說哪里的話!”秦良玉的身材高大,比起王揚祖都要高了半個頭,笑著對他說道,“要是不信你們,老身下來干什么?”

  秦良玉以女兒之身,戎馬一生,幾乎一輩子都在為大明南征北戰,創下白桿軍的赫赫威名。她的威望,可以說是很高的。她這么一說,龍在田便拉了王揚祖一把,然后雙手抱拳向秦良玉說道:“不知道秦都督是何來意?”

  秦良玉看了王揚祖一眼,只是微笑著說道:“軍情緊急,就不繞彎子了。我們是什么身份,叛軍是什么身份,這都不用老身說了。城里有什么顧慮,想必你們也能想到。不過老身以為,不是所有土司都是目光短淺的不忠不義之徒!老身是一個,相信兩位也是,對也不對?”

  龍在田雖然沒有秦良玉的名氣那么大,不過他確實也為大明南征北戰,打過很多仗。

  不過在原本的歷史上,他因為看押被招安的張獻忠所部,不知道怎么的,就互相看對眼了。張獻忠谷城造反,他是有看押職責的,是有責任的。后來云南這邊因為沙普之亂,沙定洲占據了昆明,沐天波如同喪家之犬一般四處逃竄,云南亂成了一鍋粥。

  于是,龍在田就聯系了大西軍,邀請了他們入云南平叛。最終這沙普之亂,也是李定國領兵平定的。

  如今這個時候,龍在田因熊文燦之案牽連,也被罷官回籍,剛好遇到了云南土司大規模造反,然后他就又領兵響應朝廷號召參與了平定叛亂。

  此時,他聽秦良玉開門見山地說話,不由得拍了胸脯說道:“秦都督所言極是,龍某為朝廷征戰多年,身上的傷疤就是我龍某的心跡!”

  “秦都督看看,我的兒郎們為朝廷戰死了多少?”王揚祖也是憤憤不平地一指他的手下,然后對秦良玉繼續說道,“如今卻被懷疑,關在城門之外,你說,我能不氣么?我王揚祖為朝廷盡忠了沒事,可我這些從家里帶出來的兒郎,都讓他們死在這城下么?”

  秦良玉聽了,點點頭說道:“老身能理解你們的心情,這不,老身不是過來了。”

  說到這里,她又提高了一點聲音道:“當今皇上自太祖托夢之后,相信你們都看到了,御駕親征,領兵南征北戰,所向無敵,蒙古各部,遼東建虜,還有諸多流賊,全被皇上一戰而定。說真的,這事兒要不是老身在南陽之戰時,有幸見過領兵打仗的皇上,還真有點不敢相信!”

  看到龍在田想說話,她伸手一擺,阻止了他說話,自己繼續再說道:“如今建虜已平,遼東光復。皇上御駕親征,前來云南,又有三邊總督鄭大人領秦軍精銳,云貴總督陳大人抽調衛所軍隊協助。只要我們堅守住昆明,那些逆賊叛亂便指日可定。對此,老身是毫無疑問的!”

  王揚祖聽到這里,也想說話,卻見秦良玉又伸手一擺,同樣阻止了他說話,又自己在說道:“如今實話可以告訴你們,之所以有那么多土司叛亂,其實是皇上想看看到底有多少心懷異心的。如今忠奸已明,皇上便不會再容忍戰亂繼續。你們兩人,還有老身,都是用一輩子證明了自己,斷然是不會在最后關頭放棄了一輩子堅持的事情。”

  “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四海之內,皆是王臣。”秦良玉說到這里時,變得極其認真嚴肅起來,“我們是宣慰使也好,都督也罷,都是出自皇恩浩蕩。當今皇上圣明,雖然改土歸流乃是國策不會變,可老身相信,絕對不會虧待忠臣。如果你們有注意,便能知曉皇上封了多少爵位,還有愛民如子的名聲,想必也有聽說,如今,可還有流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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