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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敢跟本座打個賭嗎?

  陳洛陽起身,輕描淡寫間,仿佛山岳拔地而起。

  看到他起身,在場其他魔教中人,就大都生出安心的感覺。

  陳洛陽不緊不慢,走到大殿門口。

  這時,外面就傳來刀皇宇文峰的聲音:“按捺不住,要親自下場玩玩嗎?”

  如果魔皇下場,他這位刀皇自然也會出手。

  雙皇都不動,則戰場完全交給兩邊麾下高手施展。

  只可惜一枚極樂血丹造成意外,讓場面失衡。

  魔教眾人固然蠢蠢欲動,異族高手那邊也都躍躍欲試。

  “有必要?”

  陳洛陽淡然道。

  他雙手背負身后,走到大殿門口后,就停下腳步,一派神情自若的模樣,似是不急著出手。

  元老派眾人也在觀戰。

  四長老柴翰、五長老譚云生、七長老上官松,視線一起看向為首的二長老燕趙和三長老王默峰。

  他們兩個,也都是第十二境,溫養層次的修為。

  卻見燕趙與王默峰,注視遠方海面上的戰場,越看神情越是鄭重。

  此刻,蘇夜展現出了少見的韌性。

  從前沒有機會給他顯露,而現在則一覽無余。

  除了那仿佛天下至銳的鋒芒外,他武道天賦卓絕,實戰中不論是觀察力、判斷力還是對細節的把控以及心態的平穩堅毅冷靜,無不是上上之選。

  身為武王,面對驟然提升到武帝層次的太歲,并不慌亂,兀自支撐不倒。

  被壓在下風,身處劣勢是不假。

  但是劣而不敗,敗而不倒。

  甚至在不斷尋找機會反攻太歲,凌厲的攻擊使太歲也不得不防。

  仿佛驚濤駭浪中,依然堅持搏擊風雨的孤舟。

  看似隨時可能被海浪打翻沉沒,但一個浪頭過去后,仍舊堅持在那里。

  尤其令人在意的是,同太歲的對抗下,蘇夜的槍鋒,似乎也在不停升華蛻變。

  鬼龍被血色的烈日轟擊,遍體鱗傷。

  鱗甲指爪不停脫落,血肉模糊。

  但這條邪龍兇戾依舊,一根龍骨隱隱露出來,反而更加鋒芒畢露!

  大家眼中,蘇夜的槍術顯化凝練的武道真意,似乎漸漸不再是猙獰鬼龍。

  而是越來越像他手里那桿筆直的黑鐵槍。

  樸實無華,卻唯獨槍尖一點鋒芒能殺人,無堅不摧,無人不可殺!

  越來越簡練,卻也越來越恐怖。

  在太歲帶來的壓力下,這個披發少年不僅沒有被壓垮,反而有更進一步的征兆。

  敵人,仿佛在為他打磨淬火。

  “老教主和教主沒有看走眼。”三長老王默峰低聲道:“他真的可能威脅到大首座。”

  二長老燕趙認真看著遠方的戰場,神色倒平靜如常,只是淡然點頭:“單論武道天賦,鬼龍確實不凡。”

  王默峰一笑:“他不凡,老洪可慘了。”

  太歲憑極樂血丹強行壓榨,不僅僅是壓榨肉身氣血,也將自身精神都燃燒起來,終于得以踏破一直以來未能逾越的天塹,成功躋身武帝之境。

  但這畢竟只是不可持久的一股虛火。

  短時間的爆發后,將是戛然而止的落幕。

  如果這段時間內連一個蘇夜都拿不下,那他注定將沒有任何收獲。

  毛文鋒遠遠望著海面,目光中浮現悲色。

  有的人,越臨近死亡越安然。

  但有的人,越老,越怕死。

  越是曾經輝煌過,越恐懼落寞的來臨。

  大多數人皆如此,太歲亦是其中之一。

  一枚極樂血丹,太歲早已得到。

  打他毛文鋒知道時起計算,就已經是十年多以前了。

  這枚靈丹,太歲珍藏,卻又排斥。

  魔皇臨門之時,唯有拼死一戰,所以太歲取出。

  但當刀皇抵達的那一刻,他心中又重新升起生的希望。

  可緊接著,便被一個遠比自己年輕的對手逼到絕路。

  生死之間大起大落實在太快。

  這一刻,太歲服下靈丹,已不再是為了生存,而是為了尊嚴和驕傲。

  可現在,連這最后的尊嚴,也無法維系了嗎?

  渴求了半輩子的武帝之境,終于得償所愿,卻居然還是拿不下一個對手。

  那此前諸般努力,半生苦修的意義何在?

  如果,給太歲足夠的時間,那或許他終究可以摧毀眼前這個年輕的對手,哪怕蘇夜正在不斷蛻變,但可能在他破繭成蝶以前,先一步被壓垮。

  可是現在,目睹這一戰的人,心中的天平卻都不由自主偏向蘇夜。

  太歲的時間,恐怕是不夠了。

  “洪覆,曾幾何時也年少過,不過那時候他的名字,該叫做洪福,現在的名字,是他成年后闖蕩江湖,自己改的。”陳初華悠然說道:“老驥伏櫪不算什么,但臣服于他人后,這名字就該改回去了,一枚極樂血丹登臨武帝,也于事無補。”

  觀戰眾人聞言,都心中微微一動。

  “洪覆”者,也有代指蒼天的意思,寓意天道廣大,無不覆被,也被指帝王恩澤。

  太歲昔年為自己改名,志向不可謂不大。

  他也曾有一飛沖天之勢,但今日回頭再看,只剩一片唏噓。

  赤龍皇輦上,大殿門口,陳洛陽這時淡然開口:“宇文峰,跟本座打個賭,敢嗎?”

  刀皇宇文峰的視線望過來:“賭他們的勝負?”

  “那有什么好賭的?”陳洛陽言道:“你我二人打賭,當然是賭我們之間的勝負。”

  “那更沒什么好賭的,朕必勝。”宇文峰笑道。

  陳洛陽并不動怒,語氣漫不經心:“你這么想,那就有的賭了。”

  說罷,他抬足邁步,身體凌空而行,下了赤龍皇輦,向大海上的戰場走去。

  宇文峰的腳步同樣離開巨鷹:“賭你一招能不能拿下洪覆?他已經命不久矣了,不如賭朕一招拿下你這個師弟好了。”

  “如此老套的玩法,本座沒興趣。”陳洛陽微微搖頭:“至于說拿下洪覆?本座決定用九招。”

  刀皇宇文峰停下腳步。

  “九招?”他著實好奇了。

  一枚極樂血丹,確實讓太歲臨時跨過天塹,意境顯化真形,達到武帝之境。

  但也僅此為止。

  莫說三皇了,跟之前神州五帝相比,此刻初入武帝層次的太歲也有所不如。

  而魔皇陳洛陽前些天才剛剛在南云山,一拳橫掃夏帝李元龍、劍帝王健和基本等同于一位第十三境高手的赤火炎龍。

  他拿下太歲,要九招?

  刀皇宇文峰靜靜看著陳洛陽走向太歲。

  服下極樂血丹,不論勝敗,今天都是太歲人生最后一戰。

  刀皇出手,談不上救人,只是不想魔皇放肆而為罷了。

  不過現在,情況似乎又有不同。

  沒人相信,魔皇要九招才能拿下太歲,那他此刻意欲何為?

  陳洛陽御空而行,靠近蘇夜同太歲交戰的地方。

  交戰雙方,馬上注意到他的存在。

  太歲心底一片冰冷。

  陳洛陽隨意的伸出一只手,五指合攏,握成拳。

  他雙瞳中,烏黑光芒轉變為暗金色,令人驚心動魄。

  兇戾霸道,戰天斗地的蚩尤相出現,頭頂天,腳踏海,出現在眾人面前。

  九支神兵懸于上空,錚錚而鳴。

  刀皇本不欲看他出手,但此刻好奇九招之言,便上下打量一番,發現陳洛陽眼下出手,并未展現第十四境的力量。

  蚩尤相雖然從虛影化作真實,但其中并未顯露神髓。

  是跟太歲眼下一樣,第十三境的力量層次。

  “既然是賭,那來點賭注吧。”陳洛陽卻沒有看太歲,而是向刀皇宇文峰問道:“就我們腳下的冀州好了。”

  刀皇一笑:“可以,朕現在真的來興趣了,想看看你究竟打什么主意。”

  所謂賭注是冀州,即誰贏了,冀州便歸誰。

  當然,并非失敗者此后都不再打冀州的主意。

  而是說,眼下占據冀州地盤,以及吞并接收太歲幫人員產業,把冀州化為自家地盤。

  在那之后,能不能守住,則是另外一回事了。

  搶先占據地利和根基的人,肯定更占優勢,另一方想要后來居上,無疑要多花更多力氣。

  這是雙方屬下接下來的征戰。

  對雙皇而言,倒不如說更像決戰前的暖場熱身。

  至于此地原先的主人太歲,他的意見已經不重要了……

  “既是最后一戰,你更希望對手是本座,而不是他吧?”陳洛陽示意蘇夜退下,然后對太歲說道:“作為你充當這場賭局中賭具的獎勵,本座成全你,賜你一次機會。”

  太歲全身上下都為血光籠罩,熱氣蒸騰,仿佛一座人形洪爐。

  他目光卻極為冰冷,緊盯陳洛陽,不言不說。

  似乎擔心一說話,最后提著的一口氣便泄了。

  但此刻,他一聲氣勢也攀升至頂點,來到自己人生最后也最高絕的巔峰。

  太歲一聲不吭,挺槍便刺。

  三輪血紅大日合力一處,攻向陳洛陽。

  僅僅狂暴槍勢的余威,便將下方大海分開,海水朝兩邊退避。

  陳洛陽平靜看著對方,握起的拳頭打出。

  蚩尤相抓住頭頂九支神兵中的一桿大槍,針鋒相對,捅向太歲!

  雙方的碰撞,沒有懸念。

  只一瞬間,太歲的三泰槍便落敗,被陳洛陽一式“蚩尤”粉碎。

  恐怖拳意所化的暗金槍鋒,將三輪血日同時摧毀,然后洞穿太歲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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