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倫城,離回音城大約有一百多公里。兩城之間是一片平原,路途并不顛簸,因此這次行程并不算辛苦。
不過以馬車的行進速度,他們依然在半路上露宿了一晚,第二天中午的時候,才到達埃倫城。
埃倫也是一座大城,雖然比起回音城差些,但依然是很繁華的地方。到了城郊,四輛馬車分了開來,每隔一小時進城一輛,畢竟十九名職業者同時進入到一座城市,肯定會受到盤問和注目,分開來比較好行事。
貝塔所在了第三小隊是最后一個進城的,守在道路邊上的侍侍衛只是往里面瞄了一眼,看到一眼貴氣并且臉白嫩肉的貝塔,便立刻放行了。
一看就是哪家的少爺哥帶著下屬到這里來游玩了,遇到這種人,守衛們一般是不愿意多事的。
進了城,貝塔四人找了間旅館住下,四支小隊雖然分開,但他們有一套自己的聯系方式。
貝塔開了兩間房,他和海迪一間,羅本和西翁一間。
這倒不是貝塔想要占海迪的便宜,而是他現在扮演公子哥,那么公子哥和女下屬同住一間房,享受女下屬的服侍,是很正常的事情。況且貝塔住的房間,外為內臥和外臥,貝塔睡在外臥室中,海迪睡在里面,兩人并不會有實質上的的‘接觸’。
羅本和西翁對此沒有任何意見,他們兩人其實都知道海迪和自己雇主是情人關系,見到貝塔和海迪同住一間,也沒有起哄。
有些事情,不是他們能管的。況且他們覺得海迪也不是那么不自家的人……要是海迪不自愛,他們早能一親芳澤了,何必等到貝塔。
吃過午餐,稍微睡了一下后,貝塔裝模作樣地帶著海迪還有羅本出去逛街了,留西翁在房間守著。
其實這只是個假象,等他們走后,西翁利用盜賊的隱身能力,直接化成陰影,從旅館的后門偷偷離開,去找阿諾德他們了。
貝塔在街上逛了一圈,明看著是帶著美人游街,但實質上,他們走走停停的過程中,就把埃倫城大部分的城市規劃,光明神殿所在的位置,全給記了下來。
等到傍晚回旅館,貝塔立刻在羊皮紙上憑著記憶,把埃倫城大概的地形圖畫了下來,這肯定會有所偏差,但貝塔高達十點以上的智力,記憶力肯定要比其它三人要好得多,如果由他們來畫,會更加的不靠譜。
畫完后,西翁也悄悄回來了,他從窗戶那里躡手躡腳爬進來,然后走到貝塔房間那里敲敲門,進來后,把門關上,小聲地說道:“第一組在城東,第二組在城西,第四組在光明神殿旁邊的旅館住了下來,大家應該都沒有引起光明神殿方面的注意。”
貝塔點頭:“埃倫城常駐人口有一百多萬,每天進出的人數也應該在十萬之間,他們查不過來的。光明神殿那邊的防守怎么樣?”
“挺嚴密。”西翁說道:“應該是佩恩的死訊傳到他們這邊了,光從外面看著就感覺到一股緊張的氣氛。這次的任務有些麻煩啊。”
貝塔笑道:“不急,城主給了我們一個月的時間,再過幾天,他們的情緒應該就會放松下來,之后我們再考慮其它事情,這段時間大家想出去玩就出去玩吧,我們的任務資金挺多的,只要別太大手大腳花錢,應該能讓大家過得比較舒服。”
羅本和西翁哈哈大笑了幾聲,他們很喜歡貝塔這種大方的性格,海迪也是笑瞇瞇的。
每支小隊都分到了三十枚金幣的任務資金,納戴特是一個很大方的人,看得出來,他對自己人一向很大氣和慷慨。
貝塔從錢袋子中拿出三枚金幣,每人分了一枚,讓他們自己出去玩。三人都笑瞇瞇地笑納了,出了房間。
貝塔則留在房間中,拿出魔紋記錄本,再次研究起黑棺上的魔法紋路。
大部分的玩家魔法師們都有這習慣,在空閑中擠些時間出來學習新的魔法知識。過了一陣子,天色已經完全黑了,貝塔伸了下懶腰,聽到隔壁陽臺上有動靜,他有些好奇,走到陽臺上,然后便看到羅本在隔壁陽臺上坐著搖椅子休息。
他扭頭看著貝塔,頗是不好意思地笑了:“庫克閣下,打擾你了?”
貝塔擺擺手:“沒事,剛好我也打算放松一下……你不是和他們一起出去了嗎?”
羅本尷尬地笑道:“我沒有出去,我想省些錢。”
“準備積蓄結婚?”
羅本更是不好意思地笑道:“不是,是給家里人存的錢。我是家里的老大,下面還有五個弟弟,四個妹妹。我以前家里很窮,直到我成了職業者,這才好點。”
十個后代……貝塔扯了下嘴角:“你父母真能生。”
這本身是一句調侃的話,但羅本卻把他當成了一句贊美:“是啊,我父母真的很能生養兒女。在我們村里,越是能生的人,越是會被其它人尊敬。”
接下來,羅本開始講起了他家里的事情,比如說五弟力量很強,很有成為職業者的天份,某個妹妹長得很漂亮,和海迪差不多之類的。貝塔在旁邊靜靜聽著,很是感概,小人物也有自己的喜怒哀樂,這讓他想起了以前在游戲中的經歷。
游戲初期,他和羅蘭在湖畔鎮接到一個幫對老人夫妻尋找兒子的任務。
比他年長三歲的羅蘭不愿意接這任務,但當時的貝塔還不太懂‘事’,他非要接下來,并且拉著羅蘭,憑著自己的努力,在一個食人部落中找到了這個年輕的頭顱,他興沖沖地把頭顱交給那對夫妻,看看能得到什么任務獎勵。
結果……那對老夫妻受不住打擊,當場暈倒,到了夜晚,老夫妻醒來,依偎著,抱著兒子的頭顱,平靜地點燃了自己的小草屋,葬身火海。
而貝塔得到的,只有二十點任務經驗值,和居民友好點下降五點的懲罰。
那時候的貝塔還年輕,還心很軟,他呆呆地看著燃燒的草屋,平生第一次為NPC紅了眼睛,流了眼淚。
隨后八年的游戲時間,看了太多的生死離別,把他的心鑄成了鋼鐵一般的堅硬。現在他可以為了財富神教的利益,為了削弱光明神殿,他可以幫助納戴特,殺掉同是好人的佩恩。
立場,有時候要比對錯更重要。
羅本說了差不多兩個小時,貝塔也聽了這么長的時間,偶爾會插句話,提問一下,這讓羅本說得更是起勁,看得出來,他很久沒有說過這么多的話來。
想來也是正常,羅本作為盾戰士,平時大部分的埋單,都用來訓練和保養自己的裝備,在團隊也顯得不太合群,能有人愿意和他多說話就是怪事了。
沒過多久,西翁和海迪先后回來了,西翁身上一股濃重的廉價胭脂粉味,而海迪的手中則多了幾件漂亮的衣服。
一看就知道這兩人外出都分別做了什么。
西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躲進了自己的房里,海迪則露出不爽的表情:“明明出來任務了,都不舍得留些體力,也不懂得調整自己的狀態,真出什么問題,第一個死掉的就是他。”
貝塔無奈地說道:“別詛咒自己的隊友啊。”
海迪輕輕拍了下自己腦門:“抱歉,這兩天我心情有些不好。”
貝塔點頭表示明白,沒有多問。他和海迪并不算熟絡,這些事情他不該問,否則就有撩妹的嫌疑。
海迪舒了口氣,然后去洗澡,換了身舒適的睡衣后,她坐到貝塔對面,說道:“庫克,我有些話,想和你說。”
洗完澡的海迪,身上也有股香味,但不濃。
貝塔放下手中的羊皮紙,這些魔紋在貝塔眼里,都是知識,都是力量。但在海迪的眼里,都是鬼畫符,看一眼都頭暈。
“嗯,說吧。”
海迪深吸了一口氣:“城主讓我代他向你倒個歉?”
貝塔有些不明所以。
“他派人去拉果郡調查你了。”海迪無奈地說道:“你很有能力,也很強大,你剛來的時候,城主有些戒備你,所以……”
貝塔‘善解人意’地笑了:“沒關系,我能理解城主的做法。如果換作是我,有人來投奔我,我也得查一下對方的底,這是很正常的做法。”
海迪吁了口氣:“你能理解就太好了,城主怕你以后自己知道了心里會有芥蒂……不過我真沒有想到,你居然已經有兩個厲害的女人在身邊,其中一個還是異族。”
呵呵,貝塔干笑一聲。
“你覺得是你的女人美,還是我的漂亮些。”
海迪瞇起了眼睛,眼睫毛長長的,在油燈下看著頗為妖媚。
貝塔誼不猶豫地說道:“茱迪和安吉兒更漂亮些。”
海迪站起來,走到貝塔身后,將上半身壓在貝塔的背上,一手摩挲著貝塔的臉,說道:“那現在這樣呢?”
貝塔依然毫不猶豫地說道:“還是她們更漂亮些。”
海迪往下看了一眼,譏笑道:“武器都出鞘了,還立得老高,你再說這種話不覺得違心嗎?”
“這是正常的生理反應,控制不了的。”貝塔笑道:“但我可以控制自己的行為。”
“真可惜呢,本來還想讓你到我的內室中休息一晚上的。”海迪放開貝塔,回到內臥中,關門前向他揮了揮手:“晚安……你改變主意了,可以隨時來找我,我不介意的。”
內臥室的門被輕輕關上。貝塔轉過頭,心中冷哼一聲,納戴特都信任自己了,這女人居然還在試探自己。
有時候他很佩服女人的直覺,明明人不怎么聰明,但看事情卻經常能莫名其妙地直指核心。
隨后幾天,貝塔和其它三人一直在城里瞎逛,一是為了繪制更精確的地形圖,二是為了看看能不能找出目標的行動規律。
幾天下來,地形圖倒是繪制地相當精確了,但目標根本就沒有出現過一次。
又過了兩天,貝塔和阿諾德悄悄地在一間偏僻的旅館中碰頭了:“目標一直不從光明神殿中出來,我們很被動啊……庫克,你比較聰明,有什么辦法嗎?”
貝塔也無奈地搖搖頭:“這種像是烏龜一般躲在自己洞穴里的目標,最難辦了。找個夜晚襲擊加強攻如何?”
阿諾德搖頭:“不行,光明神殿的防守很嚴密,強攻損失太大,不一定能成功。而且和我們回音城不同,那里是我們的主場,我們有很大優勢,但這里是別人的地盤,我們只能暗殺。”
“先不急,離城主規定的時候還有二十多天呢,我們慢慢等,機會總會來的。”
阿諾德嘆氣:“就怕對方幾個月都不出光明神殿啊。”
事實證明,阿諾德的判斷是正確的,對方真的躲在光明神殿中,不打算出來了。這時候又過去了十天,目標依然沒有從神殿中出來。
這下子,除了貝塔,幾乎所有人都急躁起來。
四支小隊的隊長同時聚在了偏僻的旅館小房子中,阿諾德無奈地說道:“現在城主規定下來的時間,已經不足半月了,但我們連目標人物的影子都沒有見過,你們說說怎么辦?”
沒有人接話。
貝塔左右看了看,從衣服中拿出一個小冊子,念了起來:“貝墨西,六十二歲,為人古板頑固謹慎,原本是戰斗牧師出身,雖然后來轉職成大主教,但依然保持了極強的戰斗能力,未婚無子,據說有喜歡小男孩的傾向。”
眾人愣了一下,阿諾德問道:“庫克,你這情報,是從哪里來的?”
“這十幾天我都在街上瞎逛,聽聽行人路人的說話,就記了下來,這幾條是比較可信的。”
眾人一愣,皆有些羞愧。
“另外還有幾條比較有意思的,但可信度不高。”貝塔翻了一頁,念道:“貝墨西據說與城主關系曖昧,可能是互拼刺刀的關系。另外,每月月底那幾天,他都可能出現在一個叫保加利的貴族男子家,但別人說只是很像,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阿諾德眼睛微微一亮:“現在就是月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