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溜煙消失在夜幕之中的表哥，查爾斯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
米哈伊爾是留里克王國王后的外甥，他的父母在西方前線抵抗惡魔犧牲后就由尼古拉二世夫婦撫養長大。
這是查爾斯上次去深淵城做客時知道的事情。
后來伊麗莎白又和查爾斯說了另一件事情，前兩年米哈伊爾突然搞了個大新聞，在下班晚高峰時在路上搞了個大陣仗對心目中的女神表白，結果被對方揮著兩把劍追著砍了半個深淵城。
后來因為失戀而想靜靜的米哈伊爾被尼古拉二世扔到了伊麗莎白的商隊里面，化名托馬斯·克倫威爾后跟著商隊四處散心。
至于掩護米哈伊爾身份用的維斯瑪王國……只能說留里克派出的間諜太給力了，在經歷了一番故事之后就成了人家王國的王后。
由于現在的維斯瑪的國王和王后一直沒有子嗣，所以尼古拉二世就有打算讓米哈伊爾過繼過去，借口是國王和王后的孩子一直寄養在精靈的地盤上。
似乎精靈王庭這邊不但不反對讓米哈伊爾出任維斯瑪王國的國王，而且還提供各種便利，從各方面進行配合。
嗯……這做法確實很魔族。按套路，隱藏在人類社會下的黑暗什么的，往往都是主角們的裝備庫和經驗區，說不定還是婚介所。如果米哈伊爾在任上再生個女娃的話，估計那女娃就會歷經一番風波接著“幡然悔悟”然后進入主角的后宮。
伊麗莎白教導查爾斯并不止教授他魔法，權謀也在她的教學大綱里面。剛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查爾斯是懵逼的，這種操作他學不來，背后的水太深了。
還有米哈伊爾當時居然沒有被阿爾托莉雅當街砍死，從側面說明他的武力值還是很高的。
當初查爾斯聽了之后可是滿頭大汗，好在阿爾托莉雅一直把他當小孩子看。
馬車里，師徒二人密謀著牽線搭橋的事情。
密謀結束后，查爾斯順便說了米拉的事情。
伊麗莎白回答道，“這件事我知道，我一直讓手下盯著。如果奧斯頓一世是真情實意的，這對雙方來說都是好事。”
查爾斯點了點頭，作為封建社會的中堅階級，當上王后可以說是米拉的人生巔峰了。
接著伊麗莎白問查爾斯：“你自己呢，你是怎么想的？”
查爾斯一臉懵逼，這話題怎么到他頭上了？
他搖了搖頭，“沒想過。”
伊麗莎白摸了摸他的腦袋，“明天你可以找個時間去城里東邊的占卜師那里做個姻緣的占卜，好心里有數。”
查爾斯臉一黑，再次搖頭，萬一占卜師對自己說“你命犯天煞孤星，無伴終老，孤獨一生”怎么辦？
到時是不是要當場抹脖子再穿越一次？
做人還是要給自己留點對未來的想念啊。
而伊麗莎白卻在一旁開始數著手指頭說道：“我見莫德蕾德很黏你的，你又很關心她，我看她就挺不錯。”
查爾斯繼續搖頭，雖然他因為身體發育中的激素之類的影響而活出了年輕的感覺，但是他的內心本質上還是個大叔，因此在他的內心里一直是把莫德蕾德當成晚輩來看的，他要是對莫德蕾德那樣的孩子有什么想法，早就被110給抓走而沒機會穿越了，“別亂說，我對她根本沒那方面的感情。”
看到伊麗莎白又要數下一個，查爾斯連忙伸手摁住了她的爪子，“姐姐，別光說我的事情，我年紀才個位數，我們還是說說你吧。”
伊麗莎白給了查爾斯一個腦瓜崩。
這時馬車回到了他們居住的地方，開門后他們驚訝地發現另一輛馬車停在了那里，而一位他們意想不到的精靈站在那里看著他們兩個。
“外公！”伊麗莎白興沖沖跑過去抱住了老查爾斯。
查爾斯也急忙過去打招呼，然后他問道：“老爺子，您怎么過來了？”
老查爾斯對小猹說道：“我過來找你的。”
顯然老查爾斯的聽力是超出一般精靈的，他接著對查爾斯說道：“小白白從小就想著有一位蓋世英雄在她陷入危難的時候踏著七彩祥云來救她……”
“外公！”伊麗莎白打斷了老查爾斯的話。
老查爾斯笑了笑不再說話，然后帶著小猹來到了一間進行私密談話的密室里面。
放了幾個隔絕聲音的魔法之后，老查爾斯臉上的表情變得鄭重起來。
“留里克王國的第一臺機床生產成功了。”老查爾斯的第一句話差點讓小猹跳了起來。
老查爾斯接著說道：“有你的風輪機作為可靠的動力，他們上個月依靠技術儲備制作出了第一臺機床。”
小猹的呼吸頓時變得粗重起來，這就意味著一個新時代的開始。
老查爾斯接著說道：“小尼古拉決定，從現在開始你的一切成果全部歸到留里克王國太子阿列克謝的名下。”
小猹先是一愣，然后嘴里艱難地吐出了一個詞：“造紙術？”
他說的造紙術不是制造衛生紙的那種造紙術，而是制造出可用于制作書本的紙的那種。而千百年來，造紙術的出現總是因為傳承斷絕而曇花一現。
老查爾斯點了點頭，“看來你也注意到了這一點，現在你的風輪機造成的影響已經超出造紙術了。”
小猹剛想說話，老查爾斯就伸出手來制止了他。
老查爾斯說道：“我先和你講一段歷史。”
他從腰間掏出了一個酒壺，打開蓋子后灌了兩口，一時間密室里滿是酒香。
然后他說道：“我是看著葉卡捷琳娜長大的，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才三個月，維維第一次抱她的時候還被她尿了一身。娜娜從小很聰明，學東西很快，后來她成為了我的徒弟。”
小猹脖子嘴角抽了一下，原來女皇祖宗居然……這件事他會深埋心底的。而且女皇祖宗是老爺子徒弟的事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老查爾斯繼續說道：“我們精靈和你們人類的時間觀念不一樣，我就那么一轉眼，娜娜長大了，維維也成年了，沒多久她們帶著菲利普來到了綠城。”
小猹再次感嘆精靈是一個愛好和平的種族，老祖宗連拱老爺子家兩棵白菜居然沒被老爺子打死。
老查爾斯靠在了沙發上，看著天花板上散發著柔和光芒的魔法燈，說道：“我還記得那一天，菲利普找我密談。密談之中我們吵了一架，期間他差點被我打死。后來我被他說服了，不過我也提出了我的條件。”
“我對他要做的事情持有限度的支持，因為我是精靈族的王，我必須為我的子民負責。我以被女兒推翻的借口下臺，如果維維在執行菲利普的方針政策時導致精靈族出現危難，我就會以復辟的形式來糾正錯誤。”
“當然了，前提是我要確定我有了外孫女出現才行，否則王室因此而絕嗣帶來的災難更大。”
“后來你也看到了，維維做得顯然很不錯。”
這時老查爾斯正坐起來，雙眼直視小猹，“為了那個目標，我可以放棄我的王位。”
小猹感到一陣威壓直撲自己而來，他連忙開掛硬扛了過去。
老查爾斯接著說道：“為了那個目標，阿列克謝可以放棄自己的生命。”
小猹問道：“那個目標是什么？”
老查爾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接著說道：“九年前，維維的母親做了一次占卜，而誰都沒想到那次占卜的代價是她的生命。”
接下來老查爾斯沉默了許久，然后他說道：“雛鷹淬于火而出，終將那陰霾掃凈。”
“來自遠方的親人，指引著前進的路。”
“歸家的……”
小猹等了半天沒了下文，老查爾斯嘆了口氣，然后用悲哀的語氣說道：“她還沒說完就去世了。”
密室里的氣氛頓時變得哀傷起來。
許久，老查爾斯說道：“這個預言只有我和小尼古拉知道。后來就是你家出事了，事后我和小尼古拉商量了很久，又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觀察，發覺你最像預言里那個淬火而出的人。”
“所以，保證你的安全是我們的首要任務。”
“按以往的經驗，阿列克謝可以為你爭取到十年的時間。”
小猹此時覺得胸口上堵著萬斤巨石，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一開始是以游戲的心態在這個世界上布下變革的種子，結果他沒想到最后會變成別人代自己受過。
小猹指直視著老查爾斯的雙眼，指了指天上，沉聲問道：“我們的目標是不是……”
老查爾斯只是輕聲地說了一句：“這個世界本該是避難所，而不是牧場。”
然后他對喘著粗氣的小猹說道：“這件事你不要過于放在心上，有占卜說阿列克謝本該在去年就身亡了，現在的日子對他而言是過一天賺一天。”
“有些事情就算你不去做，還是會有其他人去做的。只是他們沒有你那么多的資源，能讓自己躲過劫難，并將自己的想法執行下去。”
此時的小猹雙手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褲筒，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老查爾斯又給自己灌了兩口酒，“你們的馬克羅斯公司可以繼續搞下去，外邊阿列克謝會幫你吸引火力，在我們的地盤上，一些人的手很難伸進來，這樣可以爭取很多的時間。這件事你也不要和那兩個丫頭說，我們自己知道就行。”
小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心情盡量平靜下來。
“我能做些什么？”他問道。
“做你自己能做到的事情。”老查爾斯堅定地說道，“這件事不是一兩天就能完成的，我們在艱難之中布局了三百多年，哪怕是壽命長如我和維維，都做好了在有生之年無法看到勝利的準備。”
“但是只要我們邁出了第一步，薪火相承之下，勝利的那一天總會到來。”
小猹感覺到了萬斤重擔壓在自己的身上，他早已看出這個世界病了，現在更是看到不少仁人志士正在為治療這個世界而努力著。
漸漸地，他的呼吸和表情開始平靜了下來，雙手也松開了。
他在心中默念了幾遍“茍利社稷，死生以之”，然后對老查爾斯說道：“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