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濃煙直沖天際，血腥的氣味久久未散。
傷者的哀嚎聲已經停止，坍塌的水泥墻里，工人們已經把受傷的同伴抬到了醫務室，墻外沒有傷者，只有死者。
工廠的大管事在圍墻缺口邊上媚笑著向墻破之際出手相助消滅敵人的英雄說著恭維的話。
“不知閣下如何稱呼？”大管事問道，“他日我家老爺貝拉爾迪子爵必有重謝。”
“查爾斯·麥加登。”查爾斯報上了自己的大名，“我多年前曾與子爵見過一面，你代我向他問好。”
大管事聽到猹某人的名號后心中一驚，恭維的話兒一個勁地往外冒，就像是被挖掘機挖斷的水管冒水一樣。
查爾斯沒再說什么，便轉身沿著大路離開了這家紡織廠。
琳達離開后，他在比施貝格王國轉了幾天，類似的戰斗碰上了幾起，每次那些進攻工廠的人都被他從背后偷襲最后一敗涂地。
不久后，查爾斯來到了墨西拿城，這個他多年前來過的地方。
此時正是鮮花怒放的季節，走在城里依舊滿眼花團錦簇，鼻子也沉醉在花香之中。
查爾斯稍微化了妝，生怕有人認出他來。
“吾乃麥加登伯爵，你們這些垃圾敗類快快受死吧！”
一個孩子的喊聲讓猹某人差點撞街邊姑娘的身上。
他轉過頭去，看到街對面巷子里面有一群七、八歲的孩子在玩游戲。
一個戴著白色面具和黃色帽子的男孩子站在臺階上，揮舞著一把木劍朝著那幫應該是扮演水賊的孩子一陣亂砍。
不過這位老弟人緣不好，大家不想和他玩只想揍他，“麥加登伯爵”很快就被“水賊”們一擁而上壓在地上，還有“水賊”脫了他的鞋子撓他腳底板。
這些孩子鬧了一陣，然后重新抓鬮選出扮演“麥加登伯爵”的人。
查爾斯搖著頭笑了笑，然后走到路邊的一家賣史萊姆軟糖的店里面扔給店員一枚第納爾銀幣，讓店員給那些孩子每人送去一公斤糖果。
城中一處不起眼的酒館里，查爾斯找了張比較靠中間的空桌子坐下。
桌子上倒扣著幾個空杯子，還有一個水壺。
他拿起五個杯子，四個放下面，一個倒扣在兩個杯子上，然后拿起水壺往杯底上倒水。
涼開水淋在杯底上，然后流進了底下的四個杯子里。
酒館里的客人看到查爾斯這做派，立即伸手握住了武器，面色不善。
“咚……咚……咚……”
一條腿是木棍代替的酒館老板佝僂著身子走了過來，他的手隨意地打了個收拾，店里的客人們立即放松了下來，喝酒的繼續喝酒，吃肉的繼續吃肉，調戲服務員的繼續摸上服務員的大腿。
這酒館老板看起來是個風燭殘年的小老頭，牙都快掉光了。
他坐在查爾斯的對面，從口袋里拿出一個煙斗，塞進煙絲后抽了幾口。
查爾斯在這個世界不怎么抽煙，但他聞得出這煙絲是高檔貨。
“杯子很干凈了。”老板說道。
查爾斯將倒扣的杯子放在他面前，杯底只有一點點水，但查爾斯的動作依舊像是敬茶一樣。
“我的兜里比它還干凈。”查爾斯說道。
老板問道：“你的兜里可以放多少東西？”
查爾斯回答：“兩個白花花、圓鼓鼓的(⊙⊙)。”
老板仔細看了看查爾斯，又問道：“跟著哪個走的？”
查爾斯回答道：“紅色的毒蜘蛛。”
老板的雙眼頓時一瞪，看著查爾斯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
查爾斯面不改色，他不知道對方是在試探自己還是自己的回答有問題。
老板猛吸了幾口煙斗，里面的煙絲很快就燒完了，他把煙灰敲到了地上，問道：“殺人還是情報？”
看到對方開始談業務了，查爾斯心中松了一口氣。
這個在大陸陰影處存活了不知多少年月的“黑蝙蝠”組織很難找，查爾斯花了不少功夫才找到。
他不是第一次和“黑蝙蝠”打交道了，此前他讓阿福聯系過他們，出錢請他們消滅了艾倫的隊友。
只是他這次沒走阿福的路子，而是靠一位朋友的關系聯系上他們。
當年查爾斯在第680章幫助塔蘭圖拉解毒的時候，怎么都沒想到這位在大陸上神出鬼沒的典當商人和“黑蝙蝠”有聯系。
查爾斯說道：“我有一長一短兩筆生意。”
“我想和你們長期合作，我需要比施貝格王國國內與‘羊毛戰爭’有關的所有情報。”
“短的生意，就是前不久知識都市里破除魔神封印那些人的情報。”
老板拿出煙絲再次塞進煙斗抽了起來，他抽了一斗煙后說道：“這單子我們接下了，到時候她會去找你，費用你們商量。”
查爾斯心中一驚，看來自己是暴露了，最大的可能是塔蘭圖拉給的接頭暗號有問題，而且她恐怕在“黑蝙蝠”里地位不低。
一事解決，查爾斯朝離開了酒館，轉了幾個彎甩掉跟蹤者后回到了人來人往的街上。
和開始硝煙四起的地方相比，城市里表面上依舊一片和平安定。
只是沒人知道局勢和會如何發展，戰斗何時會在城市中發生。
戰爭所帶來的混亂往往意味著機會，特別是對那些刀尖上舔血的人來說。
查爾斯后腳到了冒險者工會的酒館里，打算聽聽這里有什么新消息。
這時已經到了晚餐時間，他叫了幾樣墨西拿城的特色鮮花菜肴當晚餐。
當地新鮮的鮮花所煮的花茶冒著清香，是這里的人們吃飯時必備的飲品。
服務員妹子為他推薦了一道新的菜肴，水煮的五花肉切成片碼在碟子里，再用蒜米、鮮花絲、芝麻油、糖和一點鹽攪拌，淋上一勺混油，然后澆在肉片上。
查爾斯給了妹子一點小費，妹子神秘兮兮地對他說，這道菜是南邊過來的冒險者從安道爾公國那學來的，酒館的廚師做了一點改進。
猹某人點了點頭，看來這道菜的源頭是他的徒弟們所做的蒜泥白肉了。
不過當地的廚師做了些調整，讓這道菜帶上了鮮花的香味，變成了鮮花白肉。
還有鮮花炒蛋，這恐怕是從香蔥煎蛋進化而來的，他覺得味道還不錯。
然后是用月季花做成的天婦羅，這日本的穿越者帶來的做法很有歷史了，吃起來又香又脆。
猹某人大快朵頤的同時不忘探聽消息，一個有意思的詞在眾人的談話中頻頻出現。
“股份騎士”，查爾斯聽到這個詞的時候一時沒反應過來，聽了好一會后他才弄明白是什么意思。
和以往賜予騎士土地的做法不同，那些工廠主們想出了一個增強實力的方法，他們將工廠的一部分股份拿出來，賜予新冊封的騎士。
查爾斯不得不贊嘆這些新興資本家是很聰明的，日進斗金的紡織廠的股份確實能吸引那些實力很強的平民冒險者、傭兵加入他們的隊伍。
這些新晉騎士勢必也會像保衛自己的土地一樣保衛自己有股份的工廠。
查爾斯不禁思考起來，在這個擁有超凡力量的劍與魔法的世界里，這種有別于“土地貴族”的“工業貴族”會給世界帶來什么影響，他們到底能走多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