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冷北風,很冷月下猹,心更冷 在阿爾托莉雅家后院比武場的邊上,查爾斯耷拉著腦袋靜靜地坐在那里。
戴安娜悄無聲息地走到了查爾斯的身旁,把一杯熱氣騰騰的牛奶塞到了他的手里,然后拿著自己的那杯牛奶坐在他的身邊。
兩人都沒有說話,他們從離開騾的島開始就變得陰沉沉的。
如果他們兩個只是一般的缺乏社會歷練的技術型天才兒童,今天還真會被阿列克謝的話中有話給糊弄過去。
他們一開始就現了情況不對勁,如果阿列克謝身上只是詛咒的問題,他根本沒必要做驗血檢查,而且還需要抽那么多的血。
查爾斯在交談期間暗中使用了靈魂視域,現阿列克謝的靈魂已經猶如風中殘燭一般。
按靈夢留給查爾斯的大禮包之中的資料,造成這樣的情況要么是遭到了針對靈魂的攻擊,要么是燃燒靈魂強行提升自己的實力所留下的后遺癥。
而阿列克謝當時表現出來的淡定與從容讓查爾斯感到心頭堵塞。
查爾斯對阿列克謝并不是很熟悉,之前只有過一面之緣,也未經深談,他在夢境平臺里看到留里克王國上下對這位太子的評價極高。
自從他在老查爾斯那里知道這些大佬們的李代桃僵的計劃后,他就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阿列克謝,他也不敢在沒米拉、紅葉她們在的時候私下去見尼古拉二世。
查爾斯不是那種利己主義者,只要是對自己有利的事情都能坦然接受。
他不知道自己上輩子在火場里救的人是怎么看待自己的,但當他看到別人為了自己而遭難的時候,心情復雜難以言表。
“先把牛奶喝了吧。”戴安娜輕輕地拍了拍查爾斯的后背,“你今晚都沒吃到東西。”
查爾斯微微地點了點頭,然后把手中的牛奶一口喝干。
“咳咳……嘔……咳咳咳……”
喝完了牛奶的查爾斯頓時咳嗽和干嘔起來,從未有過的苦澀味道在他的口腔中久久不散,連帶著他的胃也抽搐了起來,全身也一顫一顫的。
但是他同時覺得自己的腦子里被灌入一股冰涼的清泉一般,因為憂思過重而變得有些混沌的腦子頓時清醒了不少。
“冷靜下來了嗎?”戴安娜繼續拍著查爾斯的后背。
好一會后平靜下來的查爾斯輕輕地點了點頭,“你在牛奶里面加了什么東西?”
“我帶來的一種叫寧神草的種子,這種草有驅蟲和寧神安眠的功效,我在院子里種了一些。”戴安娜邊說邊把自己手中的那杯牛奶遞給了查爾斯,“再喝點,這杯是沒加料的。”
查爾斯連忙搖頭,他短期內是不敢吃戴安娜遞來的東西了。
戴安娜呷了一口,然后面不改色地把杯子遞到查爾斯的面前,結果查爾斯繼續努力搖頭。
“不喝就算了。”戴安娜自己喝光了杯中的牛奶。
她把空杯子放在一邊,然后把查爾斯摁倒放平,讓他躺在比武場地面的石板上。
在冰涼的石頭和牛奶里加的料的雙重作用下,查爾斯很快就恢復了往日的冷靜。
戴安娜坐在一旁輕撫著他的腦瓜子,輕聲說道:“現了問題就要去研究和解決。魯迅說過,‘研究是要用理智,要冷靜的’。”
查爾斯看著夜空中的月牙隱沒在飄來的云朵之中,許久后問道:“你聽說過貨物崇拜嗎?”
戴安娜“嗯”了一聲,說道:“我去過塔納島旅游,看過當地人在胸口上用紅色顏料畫著‘usa’扛著木棍學著美軍操練,還有他們拜祭飛機模型。”
接著她低聲問道:“你的意思……”
“就是那個意思。”查爾斯點著頭說道。
“有點意思。”戴安娜同樣點著頭。
“如果真是這樣,我就不介意搞點新意思。”躺在石板上的查爾斯瞇著眼看著夜幕下原來越厚的云層,伸出手來試著抓住天空。
接著他誠懇地向戴安娜說道:“幫我。”
“看起來挺有意思。”戴安娜說著握住了查爾斯伸向天空的手,“不幫你我還能幫誰。”
“還是要多注意安全,你做的事情比我的大得得多了。”查爾斯對她說道,“知識都市那個地方我覺得有點邪門。”
“這個我曉得。”戴安娜也躺在了比武場上,和查爾斯一起看著夜空中越來越低的云,深淵城假日里夜的燈火開始照在云層上。
“阿列克謝那邊……”戴安娜還沒說完就被查爾斯給打斷了。
查爾斯問道:“你說機械外骨骼可以幫助阿列克謝行走嗎?”
“理論上是可以的,機械外骨骼在醫療方面的潛力很大的。”戴安娜說道,“只是我們現在沒那么多的人手涉及這一塊的研究。”
一聽是人手不足,查爾斯也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后說道:“我讓納斯爾丁有空時關注一下這方面的前期研究吧。”
這時戴安娜對他說道:“你知道我想說的不是這個,今天阿列克謝所說的話中的潛在意思你別說你沒聽出來。”
“唉……”查爾斯深深地嘆了口氣,“你就當我還年輕,沒有聽出來吧。”
這時空中飄下了點點冰冷的細雨,緩緩地落在了兩人的臉上。
“下雨了,回去吧,別凍著。”查爾斯邊說邊起身。
然而他卻被戴安娜給拉住了,只聽見戴安娜在一旁說道:“這件事沒那么簡單,你該不會以為讓你接他的班只是他自己的意思吧?”
查爾斯做了個深呼吸,然后帶著戴安娜一個傳送術瞬移到了她的房間里面,正好把戴安娜給仍在了柔軟的床上。
他坐在了床邊,說道:“我做不到讓阿列克謝在我的前面幫我擋槍,然后我再奪走屬于他的一切。”
“那是繼承,不是奪走。”戴安娜說道。
“沒有區別。”查爾斯輕聲說道,“不該是我的東西我是不會去要的。”
“但是他們硬塞給你呢?”戴安娜繼續拉著查爾斯說道,“你別忘了,為了幫你鋪平道路,前陣子連法律都改了。”
查爾斯沉默許久,戴安娜接著對他說道:“你要搞大新聞,其他人也要搞大新聞,我想你最好和你的舅舅通氣一下,我覺得他們似乎在籌劃著什么。”
查爾斯繼續沉默不語,好一會后他突然大聲嚷道:“難道就因為那個‘雛鷹淬于火而出,終將那陰霾掃凈。來自遠方的親人,指引著前進的路。歸家的……’可惜沒完成的預言,他們就把寶壓在我的頭上?”
戴安娜握緊了查爾斯的手,然后輕聲說道:“不要小看預言,特別是付出了巨大代價得來的預言。”
查爾斯愣了一下,他來自一個占卜、預言可以和詐騙、坑錢畫等號的世界,他上輩子曾有算命的說他二十多歲就能結婚,結果他三十多歲穿越了還是個光棍,所以他內心之中一直都是對這些毫不在意。
現在戴安娜這么一說,他不由得開始反思起來,反思自己是不是犯了教條主義錯誤。
這時窗外突然打雷閃電起來,云層中四處游竄的電蛇照亮了沒有亮燈的房間。
沒等雷聲停息,暴雨立即傾盆而至。
“我去收衣服。”查爾斯找了個理由,然后離開了戴安娜的房間。
在查爾斯離開后,換上了睡衣的戴安娜躺在床上后長嘆了一口氣。
大家相處得這么久了,她知道查爾斯此時內心是崩潰的。
她看得出查爾斯是那種將怒與哀深藏心底,表面上不表現出來的人。但是這些感情哪怕藏的再深,到了量變引質變的時候,這些負面情緒或許會將他擊垮。
戴安娜躺在床上許久,一直沒聽到查爾斯收衣服回來的腳步聲。
查爾斯說去收衣服不只是找借口,他們住在這里的時候每天換下來的衣服在洗了之后會拿到樓頂的陽臺上來晾曬。
好在陽臺上有遮陽棚擋住了雨水,晾曬著的衣服還沒有被雨淋著。只是風越來越大,再不收的話衣服遲早被風雨淋濕。
衣服已經分別放好在籃子里,然后放進了房間里面。
查爾斯呆呆地盤坐在陽臺的地板上,抬著頭看著閃電不斷地在云層中穿梭,任由漸漸狂暴的風將越來越多的雨點打在自己的身上。
身上突然一暖,一條毯子蓋在了查爾斯的身上,毯子上還散著淡淡清香。
一雙玉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同時頭頂傳來了戴安娜的聲音。
她念的是一散文詩。
“要有這樣的一種戰士 “已不是蒙昧如非洲土人而背著雪亮的毛瑟槍的;也并不疲憊如綠營兵而卻佩著盒子炮。他毫無乞靈于牛皮和廢鐵的甲胄;他只有自己,但拿著蠻人所用的,脫手一擲的投槍。”
“謝謝。”
戴安娜輕聲念完了魯迅所作的《這樣的戰士》后,查爾斯拍了拍肩膀上的手。
魯迅寫下這詩的時候,正值北洋軍閥革命群眾,還指使某些御用文人在意識形態方面與革命對抗,企圖美化自身的丑惡,誣蔑戰士的豐功。這散文詩展現了當時革命戰士在面對兇殘狡詐的敵人時,堅韌不拔、契而不舍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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