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現在這么做,肯定是背后隱藏著更大的動作。
阿克麥瑟第一時間收攏了防線,并將主力右移。
阿克麥瑟第一時間并沒有想到永夜軍領想棄城逃跑,畢竟兄弟港的戰略位置在這里擺著。
金斯利家族一旦拿下兄弟港,便意味著絕望沼澤的這場爭奪戰畫上了句號,對于這里,不堅守到最后一刻,絕對不能放棄的,除非永夜軍領是一群戰術無能的蠢貨。
從先前的一系列交手來看,永夜軍領的高層們不僅不是蠢貨,而是精明的可怕。
所以,阿克麥瑟完全是站在聰明人角度去思考永夜軍領的所作所為。
對方這是掩人耳目,想從巴涑河上面,繞道自己身后,打自己的突襲。
現在雖然天寒地凍,但是有多瑙河和巴涑河都處于上游,水流頗為湍急,同樣有些冰凍,卻沒有那么厲害,永夜軍領的樓船還是能在上面穿行的。
一旦繞道他們身后,若是沒有防備的情況下,絕對能狠狠的捅他們一刀。
不過等到阿克麥瑟將軍隊收攏回來的時候,又感覺不對勁了。
永夜軍領在兄弟港城墻上,制造出了戰爭迷霧不假,但是巴涑河上沒有啊,樓船又不是小目標,尤其是大規模運兵的情況下,一上一下,足夠金斯利家族完成調兵,到時候可就變成他們堵灘戰術了,攻防易手,究竟能取得怎樣的戰果,就很難說了。
對方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這一下反輪到阿克麥瑟有點摸不著頭腦了,一邊留下一部分精銳,在河道沿岸布防,防止永夜軍領狗急了跳墻,從這里捅金斯利家族一刀。
一邊派更多炮灰,負土滅火,盡快將隔離火帶滅掉,查探永夜軍領的動向。
饒是如此,等金斯利家族的大軍再次沖上城墻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后。
這一次基本沒有什么阻攔,只有零零散散的城內投石機在發威,不過扔下來的已經不再是黑火油桶,而是普通巨石。
雖然殺傷力依舊十足,但是他們的數量太少,造成的殺傷力,依舊有限。
“什么?你說對方的守城軍隊撤了?”阿克麥瑟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在這之前已經有了幾分猜測,但依舊有幾分愕然和不敢相信。
永夜軍領和鱷族人就這么放棄了對兄弟港的固守。
“走,上城墻去看看。”阿克麥瑟的神情變幻了數遍,最終下決定道。
對方的行為實在太過反常了,僅憑傳令兵傳遞的消息,他沒有辦法對此作出準確評估,必須親眼看上一看才成。
“元帥大人,小心有詐。”克萊斯特爵士在旁邊提醒道。
阿克麥瑟停住了腳步,側頭看著這位軍事顧問,“怎么講?”
現在不光巴克大公對這位爵士刮目相看,就連阿克麥瑟對他也不得不高看一眼。
當初運糧線被人夜襲,從上到下都有罪的情況下,唯獨他有功,雖然他從頭到尾并沒有做什么,連敵人的一根汗毛都沒摸到。
但是他對永夜軍領的軍事行動作出了準確判斷,并且做出了相對正確的應變,有將他們半途逼退的味道,怎么著也算是一筆功勞。
當然了,其中不無金斯利家族往自己臉上貼金,扯一塊遮羞布的意思。
阿克麥瑟對他的另眼相看,則是克萊斯特爵士對永夜軍領的那種了解,說不定能在與兄弟港攻防中提供幫助。
不過等到真正進入了他帳下聽命,這位克萊斯特爵士又開始了韜光養晦,整個攻城戰中,別說是一策,就連一言都沒有多發。
話說回來,整個攻防戰,一切中規中矩,雙方都沒有出那么多奇謀,也沒有什么策可以獻。
沒想到臨到最后冒了出來。
克萊斯特爵士并沒有賣關子,一臉擔憂的道:“永夜軍領的那種爆炸物的威力,元帥大人已經親眼看到了,我怕對方撤退是假,將金斯利家族的精銳騙上城墻是真,要是對方在城墻下面埋上大量爆炸物,等到所有精銳全部上墻了,再引爆……”
“你怎么不早說!”阿克麥瑟勃然變色,一邊往城墻方向策馬狂奔,一邊高聲命令道,“鳴金收兵,鳴金收兵,先撤下來,先撤下來。”
轟!轟!轟!
阿克麥瑟的反應終歸遲了一步,這邊剛剛鳴鑼撤兵,連串的劇烈的爆炸聲已經傳來,當真是地動山搖。
濃煙四起,磚石斷肢橫飛。
“破城,破城,破城……”
“金絲利,金絲利,金絲利……”
“阿克麥瑟,阿克麥瑟,阿克麥瑟……”
“陷阱,這是陷阱,快點撤!快點撤!”
“我的腿,我的腿沒了,誰看到我的腿了!”
“啊啊啊……我的胳膊,我的胳膊……”
“誰……誰幫我……把胸口的石頭……挪開,我……喘不開氣……喘不開氣了……”
“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那些登上城墻之后,發現沒有敵人,正在興奮的歡呼的金斯利家族士兵,當場陷入了末日,一個個從歡呼變成了哀嚎。
由于人員太過集中,爆炸太過突然。
這次黑火藥爆炸形成的殺傷力相當驚人,遠遠超過守城時,對城下的狂轟濫炸。
這種初級熱武器形成的殺傷,已經與冷兵器有所區別。
除了那些首當其沖的倒霉鬼外,黑火藥爆炸直接致死的比例還真不大。
畢竟黑火藥的爆炸威力,向來不盡如意,尤其是這些掩藏在城墻下面的陷阱爆破,第一波沖擊已經被城墻自身生受了,那些剛剛沖上城頭的金斯利家族士兵,承受的多數是二次沖擊,或者飛濺傷害,尤其是他們身上的重甲,多少為他們阻擋了不少傷害。
但是致殘率卻是相當高,缺胳膊斷腿的,遍地都是。
一個個在廢墟中,哀嚎著尋找著自己的斷肢,那種場景顯的更慘烈,更有畫面沖擊感。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永夜軍領的黑火藥數量,還沒多到整個兄弟港城墻下面都掩埋上,而是選擇在那些容易登城和聚集人員地點掩埋爆破。
“殺!”
但是永夜軍領從來不會準備單獨陷阱。
這邊爆炸聲還沒有完全落下,城墻另一邊已經有無數黑甲士兵,潮水一樣涌了出來,殺向了亂成了一團的金斯利家族士兵。
吼!吼!吼!
打頭的赫然是那些讓金斯利家族士兵談之色變的披甲戰熊。
這些戰獸們,在守城戰中,可沒有他們的用武之地,它們的作用更多的是在進攻、破陣。
哇嗚!哇嗚!嗚哇!
這次出動的可不僅僅是披甲戰熊,還有體型比普通巨熊差不了多少的安迪斯猛虎。
這些巨型貓科動物,同樣身披量身定制的獸甲,比起披甲戰熊的正面沖擊,它們更喜歡側面撲殺,行動更靈敏,五六米高的城墻,對它們來說,根本就不是障礙,輕輕一個縱躍,就能夠上去。
最重要的是,它們不是戰獸,而是坐騎,它們背上還有一名生命收割機器一樣的存在,就算不是大騎士,也絕對處于巔峰狀態的騎士。
“是永夜軍領的戰獸,扛不住,不能硬抗,閃開,都閃開。”
“不要慌亂,就地組織防御,就地組織防御,咱們有地理優勢!”
“不準退,統統不準退,頂住,全都給我頂住,后退者死!”
“后退一步者死,聽到沒有……給我死……誰再后退,就是這個下場,全部給我上前。”
“頂不住的,頂不住的,敵人的數量太多了,我們不是撤退,我們是進行重整,沒錯,是進行重整,咱們重整之后再來。”
“鳴金了,本陣鳴金了,元帥大人命令我們撤退,這是元帥大人命令我們撤退的,你竟然敢違抗軍令。”
“撤,大家都撤!”
整個兄弟港的城頭亂成了一團,既有準備原地駐守,迎接永夜軍領反撲的。
也有被連串爆炸和聲勢浩大的反撲嚇破膽,準備撤退的。
也有猶豫不決,不知道該怎么做的。
阿克麥瑟匆忙下達的撤退軍令,更是加劇了這一點。
阿克麥瑟沖出主陣,發現局勢不可挽回的時候,就已經及時的糾正了這個命令,將命令改成了全線進攻。
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撤,否則在永夜軍領的 反沖下,變成了全軍大崩潰,那個時候,就算是真理之神現身,也沒有辦法收攏住金斯利家族潰敗的局面,只會一潰千里。
但是短時間內,兩易軍令,這絕對是一個致命錯誤。
既有士兵正在執行上一個命令,也有士兵執行現在的命令。
這種沖突,進一步加劇了混亂。
當這種混亂對上完整一心的沖鋒時,結果只有一個——崩潰。
就算是那些沒有崩潰的,被自己人一沖,也有點立不住腳,然后再被后面沖上來的永夜軍領大軍一沖,只能跟著崩潰,變成了潰軍,沖擊自己的友軍,形成了不折不扣的惡性循環。
那種情形就像是滾雪球,越滾越大,等到大到一定程度,也就是真神都回天乏術的一刻。
這是金斯利家族炮灰與精銳相互混雜的惡果,這些炮灰平時就沒有什么進取之心,現在碰到危險,自然跑的更快,成為不折不扣的惡性源頭。
阿克麥瑟的臉色可想而知,黑的不能再黑,整場攻防戰,他是小心再小心,謹慎再謹慎,結果一個小小疏忽,就迎來了全線崩潰的局面。
“征東軍,向我靠攏!”阿克麥瑟要是輕易認命,那他就不叫阿克麥瑟,即便是面對這種全面崩壞的局面,將自己的帥旗從親衛的手中奪了過來。
身上的黃金甲光芒四射,這一刻名副其實了,金燦燦的光芒,沖天而起,形成了一個高達數十米的金黃色虛影鎧甲。
這種光芒順勢蔓延到了他手中的帥旗上面,同樣形成了一個不遜于金黃色虛影鎧甲的金黃色帥旗,當真是要多顯眼,就有多顯眼。
與此同時,一股浩瀚的術法能量,以他為中心,如同震蕩波一樣,蔓延開來。
所過之處,那些正處于慌亂無助狀態的金斯利家族士兵,好像在一瞬間找到了主心骨,焦躁混亂的心境,不由自主的平和了不少。
尤其是那些在黃金甲上留下了自己靈魂印記,受到加持的金斯利家族士兵,這種感觸尤為深刻,好似阿克麥瑟的命令直接在他們的腦中回蕩,“征東軍,向我靠攏!”
那些久經訓練的金斯利家族士兵,情不自禁的開始往阿克麥瑟所在方向集結。
沒用幾分鐘,阿克麥瑟的身邊,就已經聚攏了數千精銳。
“征東軍,向前進攻!”阿克麥瑟帥旗一揮,下達了第二個命令。
那個巨大的黃金色虛影鎧甲,阿克麥瑟僅僅維持了幾秒鐘,吸引了戰場上所有人的目光后,就取消掉了。
那玩意的消耗實在太恐怖了,即便是對術法能量不敏感的阿克麥瑟,也清晰感受到黃金甲上面瘋狂消耗的術法能量。
不過帥旗的虛影還一直維持著,這是作為一個顯著地標,幫助那些金斯利家族精銳向自己集結抱團,應對崩潰的局勢和敵人的瘋狂反撲。
“這才是戰役神器的真正威力?”騎著黑項圈置身高空,縱覽全局的肖恩,情不自禁的瞪大了眼睛,心中有一萬只羊駝奔騰而過。
他知道一旦與術法力量,尤其是無法用數字具體衡量的術法能量扯上關系的時候,一切都會變的不正常,已經充分往高處估計戰役神器的威力。
但是現在看來,他們依舊低估了戰役神器的神奇和威力。
他剛剛感受的分明,黃金甲發出的能量震蕩波中,有著類似于催眠洗腦一樣的波段,從而達到安神的效果。
這一刻,肖恩的思維甚至開了小差,蘭斯洛特王室的勇氣之劍,難道也是利用類似的手段,對麾下的士兵進行洗腦,從而達到,讓一名農夫擁有精銳士兵一樣勇氣的效果?
不過那張明晃晃的帥旗,同樣也為肖恩指明了方向,直接飛到了他的上空,將手中的黑火藥集束炸彈,一次性的拋投了出去。
這可是重達兩百公斤的黑火藥集束炸彈,里面更是捆綁了十根寶石炸彈。
量大份足,威力直追小型導彈。
爆炸時產生的沖擊波,即便是身在數百米的高空,肖恩也清晰的感受到了。
這種大當量,一次性爆炸產生的轟鳴,可不是先前城頭那種連環爆炸所能比擬的。
離的近的,就算是沒有被直接命中,也會被巨大的聲浪沖擊波,活生生震死。
那一瞬間,整個戰場似乎都停滯了。
“不……”
所有的金斯利家族士兵,都在吐出相同哀鳴。
在這種混亂的局面中,阿克麥瑟以及他的帥旗,已經成為了這些金斯利家族士兵的支柱。
現在這個支柱竟然要在他們的面前變成飛灰,這是讓人無法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