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金斯利家族士兵陷入絕望之際。
先前那個黃金甲虛影再次出現了。
滾滾濃煙和烈火中,阿克麥瑟和他的帥旗,屹立其中,渾身上下一塵不染,更別說是傷痕,宛如一名不可一世的戰神。
他身邊的那些騎士們,就沒有這么幸運了,全部被炸成了碎尸。
很顯然,在剛剛的那一瞬間,阿克麥瑟只來得及發動黃金甲護住自己,沒辦法顧及他人了。
不過現在也沒有人在乎他們的死活,他們只關心阿克麥瑟一人。
“啊……啊……”從大悲轉入大喜的金斯利家族士兵,一時之間根本不知道說什么,只能用狂呼大喊,來發泄心中狂喜。
短短的半個小時,他們的心情已經如坐過山車一樣,來來回回倒騰了好幾遍。
先是發現城墻已經沒人防守,他們可以輕松奪城的狂喜。
然后猛然發現,這是一個陷阱,無數友軍被炸上了天,無數敵人幽靈一樣沖出來的悲傷和恐懼。
到阿克麥瑟沖出,動用戰役神器穩定軍心,重整軍隊發動反撲的期望。
再到敵人從空中發動絕殺,要置阿克麥瑟于死地的絕望。
最后竟然又上演了一出驚天大逆轉,阿克麥瑟不僅在那種攻擊下,活下來了,竟然完好無損。
這對目睹了這一切的金斯利家族士兵來說,就是最大激勵,一個個打了雞血一樣,恐懼畏懼,在一瞬間,全部拋到了腦后,這一刻,在他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阿克麥瑟是真神眷顧的人。
能在那種爆炸中活下來的,不是真神眷顧的人,又是什么?只有神的力量才能做到這一點。
至于戰役神器的名頭,多數士兵是沒有聽過的。
追隨被真神眷顧的人,他們也將會被真神眷顧。
陷入狂熱的他們,自然不懼生死。
“這樣都炸不死?這不應該叫黃金甲,應該叫無敵甲!”面對這種情形,肖恩也是相當無語。
先前他與妮蒂亞大長老,分析過黃金甲。
認為他第一次失手,是因為分段轟炸,給了黃金甲反應時間。
大當量,一次性轟炸,應該能直接破盾,炸死使用者。
現在看來,分析有誤。
黃金甲瞬間輸出術法能量的總量,遠遠超過他們的預料。
換句話說,剛剛的爆炸當量,依舊沒有觸到黃金甲瞬間輸出術法能量的上限。
這就有點恐怖了。
這種程度的爆炸,已經遠遠超出了人力上限。
也就是說,在黃金甲的能量耗盡之前,阿克麥瑟就是無敵存在,至少人力面前是無敵的,哪怕多名冠軍騎士同時出手,只怕也沒辦法殺死他。
不過也不是一點收獲都沒有。
這種瞬間大功率輸出,無疑會加劇術法能量的消耗。
尤其是硬抗剛剛的那一記爆炸。
爆炸過程中產生的恐怖能量,可不會憑空消失,直面它的黃金甲自然首當其沖。
可不僅僅抵消這股沖擊波這么簡單,而是有不少的術法力量,直接被這股爆炸沖擊波從黃金甲上面沖離。
肖恩沒辦法確切估計被沖離的術法能量究竟有多少,不過從自己能夠隔著數百米,依舊能清晰感受到這一點來看,數量必然不會太少。
這多少也算是一個好消息,沒有辦法干掉阿克麥瑟,那就先想辦法耗空黃金甲的能量再說。
金斯利家族手中捏著這么一張底牌,總是讓人感覺不放心。
相比起當初在巴克大公身上初見時,黃金甲的術法能量波動明顯沒有那么強烈了,只怕連原先的三分之二都沒有。
這種攻擊中消耗掉的,終究只是小頭,真正的大頭,還是在那些加持士兵身上,他們的基數足夠大,一人消耗一點,匯集起來,也是一個龐大的數字。
否則單靠肖恩這種轟炸攻擊,就算是來個百十波,也不見得能耗空十分之一。
畢竟這幅黃金甲,不知道在金斯利家族手中聚能了多少年,積攢下來的術法能量,委實有點恐怖。
但是本著蚊子腿再小也是肉的念頭,肖恩騎著黑項圈,用最快的速度返回兄弟港,裝載黑火藥集束炸彈,盡可能的多炸幾波。
現在他們的空中優勢是絕對的,金斯利家族的士兵們就算是發現了肖恩,也無可奈何。
別說是弓箭,就算是攻城弩也夠不著他。
肖恩的飛行高度,可是始終保持在射程之外的,哪怕是轟炸的時候,他也不會為了追求精準度冒險低空飛行。
相比起戰果,還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一些。
大半個戰場的目光被這場高空轟炸吸引了的時候,永夜軍領的反撲可沒有停,在他們驅趕下,形成的潰軍雪球也沒有停,而有越變越大的趨勢。
在阿克麥瑟的感召下,變的悍不畏死,準備反撲的,只是金斯利家族的精銳們,那些炮灰和雇傭兵們,對阿克麥瑟可沒有那么高的認同感,不會因為他揮一揮帥旗,就變的悍不畏死,掉過頭去跟永夜軍領拼命。
他們更多的是遵循本能,生存的本能——逃跑。
他們的這種本能,自然會帶動更多的意志不堅定的不能。
阿克麥瑟同樣被結結實實的驚出了一身冷汗,足足有十幾秒鐘沒動彈,不是裝帥耍酷,而是身體有些不受控制,不敢隨意動彈,怕露了底。
說不害怕,那是假的,他剛剛可是直面了死亡,這是他有生以來,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在死神面前打了一個轉后,依舊能談笑風生的,只是少數中的少數,而且多數只存在于傳說。
至少阿克麥瑟不是其中的一員。
經過最初慌亂和恐懼后,阿克麥瑟反而更有底氣了,在黃金甲的能量耗光之前,他就是無敵存在,沒有人能夠殺的了他。
有的人在極度恐懼后,將會慌亂失措,渾身乏力,再難提起勇氣。
有的人則是陷入一種憤怒狀態,對自己,對敵人的憤怒,從而轉化成勇氣,恐懼有多深,勇氣就有多大。
阿克麥瑟屬于后者。
翻身騎上親衛送過來的新戰馬,高舉著帥旗,向那些滾雪團一樣的潰兵沖去,高聲吶喊,“后退者,殺無赦。”
這種吶喊就像先前的喊聲一樣,是通過黃金甲的術法能量,直接送入那些在上面留下靈魂烙印的金斯利家族士兵心中,其中依舊帶著那種獨特的心理暗示作用,讓那些士兵情不自禁的跟著吶喊,服從他的命令。
“后退者,殺無赦!”
“后退者,殺無赦!”
“后退者,殺無赦!”
一開始這種吶喊,還參差不齊,到最后的時候,整齊劃一,連成一片,宛如一體。
整齊劃一的還有重新聚集起來的金斯利家族士兵的長槍、長劍。
如林長槍、森寒長劍,全部落在了那些膽敢沖擊陣型的潰兵身上,眨眼間,便有成片的潰兵倒了下去。
那種酷烈手段,比敵人還要兇殘,結結實實的將那些心里已經崩潰的潰兵,搞的六神無主。
現在退也是死,不退也是死,他們就像是鉆進風箱中的老鼠,兩頭不討好。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不是我想退,是他們在推我,是他們推的我……呃……”
“你們這些混蛋,這是想要我們的命,我先要了你們的命,殺了他們,將他們統統殺死……”
人潮一旦形成了,就沒有那么容易終止。
面對金斯利家族的長槍利劍,那些退在前面的倒是想要收攏步伐,可問題是后面的人不清楚怎么回事,依舊一個勁的悶著頭往前沖,擠著前面的人往前面走,因為他們也是身不由己,在他們身后,還有一大群人,正在死命的往后退。
而再在后面,則是永夜軍領的那一堆殺神,正在瘋狂的推進殺戮。
戰獸的兇蠻,軍刀的森寒,絲毫不比金斯利家族帶來的威脅小。
最主要的是,金斯利家族的威脅是以后的事情,他們并沒有看到,而永夜軍領的威脅近在咫尺,馬上就要殺到了。
寸光不僅是老鼠的通病,人百分之九十九的時候,關心的都是近在咫尺的事情。
最終結果,導致整個戰場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夾心餅干。
永夜軍領與金斯 利家族精銳往中間方向壓,那些潰軍的活動空間越來越狹小,有一部分精銳,很快便融入了金斯利家族士兵的大軍當中,調轉槍頭對準了身后潰兵。
但是這樣的終歸是少數,畢竟在這種混亂狀態中,兵找不到將,將找不到兵,尤其是那些本身就是被強行驅趕來的鱷族人炮灰和雇傭兵們,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有什么組織性和紀律性,現在更是不折不扣的無頭蒼蠅,只能順著大流來回奔跑。
要不是殘缺的城墻在哪里明晃晃的擺著,只怕連方向都辨別不清楚。
在戰場上來回亂躥了一陣,結果將自己變成了沙丁魚群,擠在一起,等待著來自永夜軍領與金斯利家族兩面的殺戮。
轟!轟!轟!
就在這個時候,肖恩去而復返,又從空中投了新一波黑火藥集束炸彈。
不過這一次他對準的目標并不是阿克麥瑟,而是鎖定了那些聚集在一起的金斯利家族的精銳們。
就算是再次轟炸阿克麥瑟,結果也是一樣,不僅不會殺死他,反而變相增加他的無敵威勢。
不如直接將炸彈砸在那些受黃金甲加持的金斯利家族士兵身上,既能削弱黃金甲的能量,又能殺傷目標,從而打擊他們的士氣,一舉數得。
這些受黃金甲加持的金斯利家族士兵,身上的能量護罩,可沒有阿克麥瑟那樣厚實,哪怕是自身還身著多重重甲的情況下,也沒有辦法扛住黑火藥集束炸彈的正面轟擊的。
肖恩所過之處,人仰馬翻,哀嚎一片。
這還不算完,肖恩的剛剛這種轟炸只是一個引子,為城中投石機指明了方向和距離。
連串的黑火油桶、黑火藥桶、巨石、弩箭……包括云霄拋石機,兄弟港能動用的防守攻城器械,全部動用了。
試圖撼動阿克麥瑟組織起來的防御陣型。
世上沒有一成不變的戰術。
永夜軍領確實已經做好了全面撤退的準備不假,不代表他們會坐失這種良機。
要是真的能夠借助這波潰兵,以席卷之勢,將整個金斯利家族打崩,他們為什么非要兵行險招?去轉過頭去對付康芒斯家族的艦隊?
水陸兩路,永夜軍領只要在一路打開缺口,敵人的聯盟將會被徹底粉碎,整個絕望沼澤的情勢,將會發生根本性改變。
永夜軍領知道這一點,阿克麥瑟同樣也知道這一點。
一旦他們的陣型被沖散了,別說是拿下絕望沼澤將會成為遙不可及的夢想,這將近二十萬的金斯利家族征東軍,有多少能回到卡爾特軍領都是一個大問題。
到時候絕不僅僅是圖謀整個絕望沼澤的問題,整個卡爾特軍領都將會被卷入巨大的動蕩中。
其他大公家族,絕對不會放過這種蠶食卡爾特軍領的天然機會。
他們現在別無選擇,只能進,不能退。
這種時候,阿克麥瑟已經別無辦法可想。
在這種友軍、潰軍、敵軍混雜在一起的情況下,就算是有再好的戰略戰術也施展不出來,現在比拼的更多的是雙方的勇氣。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阿克麥瑟手中還有一個黃金甲。
雖然他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摸透這件上古神器的全部用法,但是光展露出來的這些功效,就已經夠他受用無窮,通過這件神器,一遍一遍的向金斯利家族士兵傳達進攻的命令,并且通過心理暗示,向他們暗示金斯利家族必勝的信心。
其實阿克麥瑟連心理暗示這個名詞都沒有聽說過,只是單純的在操縱黃金甲的時候,感受到上面士兵們的靈魂烙印反饋回來的波動。
他現在可沒有心情思考,這其中究竟遵循怎樣的原理,只要好用就成。
至于黃金甲上,流水一樣消耗的術法能量,已經沒有時間管了。
就算黃金甲的能量消耗光了,只要能夠拿下絕望沼澤,金斯利家族就能屹立不倒,就沒有人敢輕易招惹他們。
要是他們現在全線崩潰了,就算是手中握著能量全滿的黃金甲,人家該打上門來的,一樣會打上門來。
黃金甲固然強大,也必須有人發揮它的作用才成。
阿克麥瑟現在是真正意義上的死扛。
已經不在乎消耗,不在乎陣亡士兵的數量。
目前只有一個,前進,前進,再前進。
阻擋他們的一切,全部推倒,全部砍翻。
他們就像蝸牛一樣,在戰場上一點一點的往前推進。
阿克麥瑟的咆哮在每一個金斯利家族士兵的耳朵邊回蕩,激烈著他們勇往直前。
狂轟濫炸的炮火,能夠撕碎他們的陣型,卻無法撕碎他們的意志。
所有的潰兵,甭管是鱷族人炮灰,還是犯罪聯盟的雇傭兵,哪怕是金斯利家族的精銳,當他們對大軍前進步伐造成阻礙的時候,他們也毫不猶豫的砍翻在地。
等到他們感覺豁然一空的時候,金斯利家族的大軍,已經重新沖上了支離破碎的兄弟港城墻。
永夜軍領的反撲大軍撤退了。
雖然不想承認,但不得不承認,永夜軍領在這一輪交鋒中敗了。
敗給了阿克麥瑟賭上一切的瘋狂。
剛剛的局勢,誰也能看得出來。
阿克麥瑟已經是底牌盡出,最后更是直接梭哈了。
但是永夜軍領沒有辦法跟著一起梭哈,在這里不顧一切的硬拼一場。
歸其原因。
阿克麥瑟的這種梭哈是被逼無奈的選擇,要是不這么做,他們將會被直接清理出局。
永夜軍領還有其他選擇項的情況下,自然沒有辦法輕易下這個決定,他們不僅想要贏得這場戰局,還想贏得漂亮,而不是一場說起來唇齒間都帶血的慘勝。
在瞬息萬變的戰局中,尤其是這種喋血對沖中,更有不得這種猶豫。
因為一瞬間的猶豫,就會讓自己錯失最佳戰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