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的總體框架,其實和今年的奧斯卡最佳影片撞車相同。
它采用了一個四線程的敘事結構,四條線索同時并進,相互交織,刻畫出一個暴雨殺人狂的故事。
無論是一號主人公兩個孩子的父親,還是二號主人公女記者,亦或者是三號主人公私人偵探,或者是四號主人公fbi探員,這四個人,各有特色,各有特點:
由于大兒子車禍意外身亡,父親患上了心理疾病,整個人處于高度抑郁的狀態之中,平日生活時,經常觸景生情,隨時都有可能發病,會不定時地出現記憶斷片的情況而女記者曾經是一名戰地記者,這份工作,給她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陰影,經常失眠,常在夜里的某個特殊時點被噩夢驚醒私家偵探則是一個戀父癖、戀兄癖,還有非常嚴重的哮喘病fbi探員則是因為工作壓力太大,常常使用鎮定藥物,若是不按時吃藥,便會陷入一種莫名其妙的精神恍惚狀態,做出一些尋常人看不懂的事情。
毫不夸張的說,雖然整個故事中的四個主人公看起來都是正常人,但他們其實都有病。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懸疑懸疑,若是都和豬八戒一樣吃得飽睡得香,那還懸啥疑啊?
心理問題是懸疑電影中最常見的探索點,大衛芬奇更是刻畫這方面的行家,所以在瞧見劇本之后,他便深深地愛上了它,因為他覺得,這些細微的心理變化,主人公內心世界的極度煎熬與掙扎,能夠給一個懸疑的故事,增色不少。
可惜,在瞧見女記者麥迪遜和伊森的隱晦感情線后,他便對江火產生了很大的擔憂。
當然,他不是對江火的演技有所顧慮,而是覺得她會對這種情感產生抗拒。
大伙現在已經知道如何遷就江火了不給她搭異性感情戲,然后在給她找個閨蜜!
正因如此,不想自砸招牌的大衛芬奇才會覺得,剪掉這段感情戲無可厚非。
就憑江火在百萬之中的表現,他便覺得,她能夠把一個擁有心理陰影,時長處于幻象噩夢之中的家伙演繹得非常精彩。
這樣,就已經夠了!
沒必要再去錦上添花!
畫虎不成反類犬的情況他遇得多了,以往他可以動用權利,聯合制片人開掉演員,但現在,他可不覺得自己,能夠策反劇組任意一人,開掉制片人和投資方!
在這件事情上,他希望唐尼能夠幫助自己。
唐尼竟然拒絕了他?
不僅如此,還非常自信地打包票,保證江火能夠按本出演?
望著那鎮定自若的唐尼,百思不得其解的大衛芬奇抓了抓腦袋。
就在他眉頭緊蹙,還想繼續給對方做思想工作時,瞧見唐尼挑眉暗示的江火,直接就敲響了身旁的大門,“嘿,羅伯特,嘿,大衛,你們在這兒聊些什么呢?我剛出電梯就聽見你們的聲音了。”
突如其來的話語令大衛芬奇尷尬扭頭,他怎么樣都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當事人逮個正著。
不過,畢竟在圈中混了這么多年,干咳一聲,便轉變了心態。
宛若川劇變臉一般,熱情起身,與江火打了個招呼,“正好,我們就在聊你呢,因為劇組預估的拍攝時間是四十五天,劇本內容又非常的多,所以我琢磨著,是不是要砍掉點劇情。”
沒錯,在找唐尼之前,大衛芬奇就想好了后招。
如若唐尼告密,他也有解釋的說辭。
只可惜,他所擔心的事情,全都被江火聽得是一清二楚。
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她自然想打消掉對方心中的顧慮。
不僅是為了電影,也是為了給自己正名。
“砍劇情?應該到不了這個地步吧?”江火笑著回應,“我覺得劇情挺好的,沒必要砍。”
“大衛,你放心,當初我妹妹在和索尼談項目的時候,就把影片的最終時長定在一百八十分鐘左右,屬于那種硬核懸疑片,對此,索尼沒有異議,這一切,都寫在合同里了,您不用擔心自己的作品會被他們胡亂瞎剪,最終剪輯權實際上在我這兒。”
江火是第一制片人,雖然只是掛名,但相應的權利索尼可是一個不落的都給了。
至于影片時長方面,這其中也有電腦娛樂努力的因素。
這是電腦娛樂第一次在新領域中的嘗試,無論如何,都不會讓電影娛樂瞎拍。
如果電影娛樂把電影給拍毀了,那以江火現在的名氣,這件事情肯定會傳得人盡皆知。
在得知影片劇情垃圾后,又有幾個玩家會對他們之后推出的同名游戲感興趣呢?
如此一來,不就是在變相的摧毀他們的項目嗎?
正因如此,在這種情況下,索尼會盡可能的制止,大衛芬奇對劇本的延伸。
況且,經過它們的綠燈委員會測算,整個本子,并沒有太大的劇情漏洞,依本拍攝,完全沒有任何問題,大衛芬奇可以稍微發揮,但 空間有限。
“原來如此。”
聽到這種解釋,大衛芬奇頓時就收起了心中的小九九。
移動、數碼影像、游戲,可是索尼集團的三大支柱產業,而這其中,游戲產業每年的收入占索尼集團總營收的百分之十六左右。
如此情況之下,甭說大衛芬奇了,就算是電影娛樂自己,拿到本子之后,都不敢胡來!
當然,在收起砍戲想法的同時,大衛芬奇也暗自咂舌。
江火能和索尼的核心業務群搭上關系,那可是超出了他的預料。
外人眼里的江火,那可是把左右逢源這個詞語體現得淋漓盡致的實際典范。
不過,雖然各家和她的關系都不錯,但皆處于電影層面,背后大集團的核心利益,與她無關。
而現在,正當外人以為,江火會春風得意馬蹄疾時,她已經在眾目睽睽之下,把手伸到了索尼的核心腹地!
如果這部電影拍好了,那她在索尼那邊的地位,絕對會大不一樣!
影響邊緣業務并不可怕,但若是能幫助核心業務群直接或間接的提高收益,那 這種代言人,沒有一家會放棄。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可得認真了。”
大衛芬奇抄起桌上的鴨舌帽,直接扣在了腦袋上。
就算他明白,即便成功,自己也分不到多少功勞,但為了保住自己的招牌,品嘗鮮少遇見的最終剪輯權,他也會好好的拍攝這部電影。
“我們開機的第一場戲,就拍你們第一次相遇的畫面好了……”
為了討個好彩頭,劇組開機的第一個鏡頭,正常情況下都不會有任何難度。
但是,這只是別家之言,大衛芬奇這兒,這種行為并不適用。
既然江火表明了自己能演,那大衛芬奇就絕對不會繼續勸說。
不僅如此,他甚至做好了在現場吼人的準備。
要知道,在拍攝七宗罪時,為了讓大衛史派西留光頭,他率先把自己給呼擼禿了!
而在和唐尼拍十二宮時,他第一天,就對杰克吉倫哈爾喊了六十七次nogoo!
只要一開始拍攝,他就不會對演員摻雜半點電影以外的其它情感。
即便劇情在復雜,他都會強迫演員拍下去,直到自己對鏡頭滿意為止。
而他和唐尼江火所說的鏡頭,其實是影片的中段劇情。
為了驗證江火的說法,他不想浪費膠片,也沒有幫助演員建立情感,按序拍攝的意思,直接就挑了二人的對手戲,想要在全線拉開之前,解決掉心里的疑慮。
在他的指揮下,一行人直接就奔赴外景片場。
兩個小時以后,天色漸暗之時,大衛芬奇已經讓道具組拉起了人工雨幕,化完妝、對完本的江火和唐尼也陸續就位,準備拍攝第一個鏡頭。
“你從樓道口直接走過來就行,記住,你昨晚做了噩夢,失眠了。”
沒錯,故事中的女記者并不是因為折紙殺手的案件前來采訪男主的,兩人相遇,不過是一場意外。
女記者因為失眠、噩夢想要逃離家中,嘗試換個環境休息,于是便來旅館借宿。
而男主則是渾身傷痕,因為他剛剛按照殺人兇手的要求,在高速上瘋狂逆行,還出了車禍。
如此瘋狂之舉,就是為了完成對方交給自己的第一個任務,獲得營救兒子的線索就連旅館的地址,都是幕后黑手告訴他的。
對于江火來說,女記者這個角色并沒有太大的難度,無論是失眠、抑郁,還是精神恍惚,她都可以在空間內找到對應情緒的角色。曾在空間內胡亂模擬的她,現在甚至連共鳴都不用調用,直接就可以演出大衛芬奇想要的狀態。
至于這種做法會不會讓她陷入精神混亂乃至人為崩潰的地步?
她壓根就不擔心這種事情。
在經歷了百萬之后的黑暗,妹妹和斯嘉麗的默許后,她覺得,自己沒啥好怕的了。
深吸一口氣,凝神思萬里,待她重新睜眼時,拍完百萬之后的渾噩之感已經出現。
如此情形,也令大衛揮板。
只聽咔噠脆響,攝像機上的雙綠閃燈,已然亮起。
身著修身夾克,緊俏牛仔褲,渾身濕漉的麥迪遜沿著走廊緩步而行。
掛在門旁的走廊燈散發著昏暗的白熾燈光,在其照射之下,麥迪遜那疲憊面龐已經被攝影機頃刻捕捉。
雖然妝容莊重,但不斷偏飛的眼皮和自然下垂的目光無一不體現出她的疲憊。
“嗯哼。”坐在監視器前的大衛微微點頭,江火這種狀態,讓他非常滿意。
沒有多言,在他的注視下,麥迪遜按照劇本,順著房卡上的號碼緩步尋找房間,而就在她即將確定住所時,目光也不由自主的被趴在欄桿旁的中年男子所吸引。
這是一家類似于學生宿舍一樣的汽車旅館。
和大眾的門對門酒店不同,這兒的房間一開大門,便可以瞧見外面的世界。
正因如此,趴在欄桿上的中年男子上半身幾乎全都被雨水直接沖刷,那宛若溪流一般的水珠,順著面頰下顎不斷滑落,頹廢垂頭的身影能夠引起所有人的注意,而他在聽到腳步聲后,身軀更是顫動微扭,艱難側身,想要知曉來者何人。
然而,整個動作還沒做完,他便雙腿一軟,身軀下墜,又重新掛在了欄桿之上。
如此舉動也令麥迪遜疑惑連連,本想直接越過這個怪人的她忽然停下腳步,眉頭蹙起的同時,疑惑言語也從口中冒了出來。
“先生?……”
在她問話的同時,中年男子再次用力,身軀反轉的瞬間,整個人更是向后一靠。
宛若溺水求生的家伙,雙手搭在欄桿之上,仰面朝天,任由屋檐雨水,沖刷著自己的面頰。
可惜,如此狀態并未持續幾秒,中年男子的身軀便再次下跌。
此番舉動瞧的麥迪遜是牙疼不已,但是,她依舊搶上一步,攙住了那即將墜落的身影,“你不要緊吧……需要我打電話,給你叫救護車嗎?”
救護車這個單詞酷似晴天霹靂,單手捂腹的中年男子聞此言語后,本閉合的雙眼瞬間睜開,直接打了個激靈,措辭激烈的搖頭道:“不……不用救護車……”
雖然被對方陡然攀升的話音嚇了一跳,但麥迪遜并沒有放棄,目光掃視中年男子身上的傷口時,口中還繼續勸說道:“你傷的很重,應該接受醫生檢查。”
“拜托……只要幫我……回我的房間……”中年男子繼續搖頭,似乎是激動的情緒引來了身上的劇痛,和剛才的激亢之音相比,現在的聲線,已經回落了不少,“207號房間……”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無助和痛苦,這也讓疲憊的麥迪遜,瞬間進入了工作狀態。
身為戰地記者,她自然能夠瞧得出,中年男子受傷多重。
無論是濕透的全身,還是臟兮兮的褲腳外套,亦或者是沾有黃泥的鞋子,這所有的一切,都非常的可疑 在她的眼里,中年男子簡直就像是一個難民。
按照正常情況,遇到這種事情時,她會直接和一樓的柜臺打招呼,讓對方來處理這些事情。
但是,隨著二人的對視,捕捉到中年男子眼中悲涼的她還是放下了這個念頭。
思索片刻,她還是選擇攙扶著對方站了起來。
讓其把手臂搭在自己肩頭,扶著他走進了207。
當她踹開207的房門,扶著中年男子進屋,讓其順著床邊坐下后,早已準備好的室內攝影也開始錄制,大衛芬奇身前的畫面,也隨之轉換。
在他的注視下,麥迪遜動作自然的幫中年男子脫下了濕透的外套,口中的話語,也變得和記者采訪一樣,充滿著誘導性,“你得狀況看起來很糟,你該去看醫生……”
雖然只是簡單的建議,但在柔和且肯定的語氣中,她的話語直接就撬開了對方的嘴巴。
“大概一根,也許兩根肋骨都斷了……”
中年男子艱難的抬起手臂,配合著對方的動作,因為身上的傷勢,他的神志似乎有些模糊,回答時的語氣,也充滿了無奈和自嘲,尤其是倒吸亮起的嘶嘶聲,更是顯得他狼狽不已,“不足以致命……但會非常的痛。”
“你的頭在流血,傷口挺深的。”
看著那垂頭捂腹的蝦米身形,麥迪遜無奈的搖了搖頭,起身在旁邊的急救箱里翻找了起來先是用消毒水幫他處理了下傷口,而后又拿出止痛藥,遞給了對方,“拿去,服下它,它能夠讓你舒服點。”
“這是什么?”中年男子在接過藥物的同時,本處于煎熬狀態中的他忽然抬頭,謹慎的目光也隨之落在麥迪遜的身上。
此刻的他對外界抱有極大的懷疑,宛若受驚的兔子一般,想要弄清楚事實的真相。
在對方的注視下,麥迪遜倒是露出一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的模樣,坐在床頭柜的邊緣,攤手道:“止痛藥,能夠疏解疼痛。”
“excellent!”看著監控器上那隨和聳肩的身影,大衛對著話筒喊了一聲,臉上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唐尼和江火早已過了需要證明自己的時期,如此一來,對于導演來說,拍攝這種簡單劇情,實在是在輕松不過的事情了。
尤其是瞧見江火和唐尼的表演后,他依舊堅信,這種程度的表演已經能夠將整個故事講述的非常完美。
江火覺得感情線能拍,那就先拍好了。
萬一不行,到時候在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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