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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3重合的人生,重合的人

  格蕾絲?

  思緒放空的斯嘉麗突然聽到這個名字,平整的額頭頓時皺了起來。*隨*夢*小*說w.suimeng

  這是她記憶當中,并不算好的片段。

  格蕾絲這個角色,出自她十四歲的電影,《馬語者》。

  電影當中的她酷愛騎馬,她的寶貝是一匹名叫朝圣者的駿馬,是比忙于工作的父母陪伴她度過更多時光的好伙伴,也是家庭中重要的成員之一。

  但是因為一次車禍意外,她失去了右腿,朝圣者為了保護格蕾絲深受重傷,性格變得暴戾、抗拒和人類靠近,掙扎于死亡的邊緣,因此,馬場提出要讓朝圣者接受安樂死。

  原本活潑開朗的格蕾絲因此一蹶不振,對人生感到莫大的絕望。

  她覺得自己也該被安樂死掉,因為自己的生命也和朝圣者一樣沒有用處了。

  可是她的媽媽希望她能夠重新振作起來,希望女兒能夠走出陰影,但是,在格蕾絲的眼里,自己的媽媽只是一個控制狂,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自己能夠心安。

  沒錯,《馬語者》這部電影的題材,其實和《暴雨》很像,一個說父愛,一個說母愛。

  但是,當母親想要拯救自己的女兒時,整部電影卻忽然畫風大變,從育女心經轉變成了婚外戀教材,這種突變畫風更像是女版《暴雨》加上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的《廊橋遺夢》,正是因為這種驟然變化,讓其在北美收獲了一堆惡評。

  “對,我喜歡那個角色,但是我不喜歡那部電影。”

  “不是因為外界的惡評,甚至很多人都喜歡我演的格蕾絲,但——更多的人覺得我長得漂亮,那些人覺得我以后會成為大明星。”

  是的。

  因為《馬語者》是奧斯卡最佳導演羅伯特雷德福自導自演的電影,所以人們對其抱有很大的期待,觀看的人多了,口風自然會傳遍整個北美,與此同時,那些對斯嘉麗的稱贊也被她記在了心里,但令她更加難受的,是隨之而來的艷羨。

  或許對于普羅大眾來說,大明星是一個令人向往的職業,但斯嘉麗三歲的時候就在這個圈子里玩鬧,她當然明白,大明星這三個字,其實是一種惡評。

  至少對于好萊塢來說,就是這樣。

  知曉其中含義的她自然不會高興,因為她想要的,并不是這個。

  斯嘉麗的言語令坐在一旁的弗朗西斯聳了聳肩,事實上,當年她的女兒索菲亞科波拉也因為這種評價而迷失不已,甚至直接退圈,又或者說,這是圈二代的通病。

  他們知道明星和演員的區別,他們更知道,哪個才是食物鏈頂端的家伙。

  感覺到沮喪情緒的江火,在對方的腰間輕拍了兩下,她沒有安撫的意思,而是繼續道:“你之前喜歡過伊桑霍克——又或者說,你羨慕過對方,對么?”

  伊桑霍克?

  思維跳脫的問話方式讓斯嘉麗有些難受,不過就在她回憶之時,諾蘭倒是低下腦袋,用鋼筆在身前的筆記本上寫畫了起來,他明白江火在干什么了。

  她想要摧毀斯嘉麗。

  “是的。”斯嘉麗重重的點了點頭,聽從江火話語的她依舊沒有睜開眼睛大聲質問的意思,而是順從的將自己心里的想法說了出來,“我之前的確喜歡過伊桑霍克,但那不是愛你知道嗎?我喜歡的是他的演技,我第一次和他在紐約演舞臺劇的時候,他就已經參演了《死亡詩社》,我們演了沒幾場,他就去拍了《愛在黎明破曉時》,零一年更是和丹澤爾華盛頓拍了《訓練日》,他的演藝道路順風順水,當然——和你比起來就差太多了。”

  斯嘉麗故作輕松的說道,但聳肩之時,那種羨慕的情緒被在場所有人嗅的是一清二楚。

  他們知道斯嘉麗羨慕伊桑霍克能演,更知道伊桑霍克是一名帶有古典氣息的帥哥。

  如此表象被江火瞧在眼里,望著匯聚在那張精致面孔上的不安,她微微搖頭,不但沒有停止的意思,反而加大力度,詢問道:“你之前放棄你媽媽給你找的《迷失東京》劇本,就是想要向對方證明,即便沒有她們,你也能找到適合自己的本子,所以就接受了華納的邀請,參加了《蝴蝶效應》的試鏡,對嗎?”

  一提起這件事情,弗朗西斯的面色就有些奇怪。

  他當初都和斯嘉麗的母親說好了,要用這個本子洗掉那些殘留在斯嘉麗身上的污漬,但沒想到,這個一直都很乖的侄女竟然拒絕了!

  然后轉頭參演了諾蘭和江火搗鼓的《蝴蝶效應》!

  雖然這種事情并不會引他生氣,可至今,他都沒有搞明白這是什么原因!

  而在聽到這個問題后,坐在江火大腿上的斯嘉麗倒是面露掙扎。

  就在她想要睜眼的同時,江火已經抬手,輕撫著她的后背。

  溫柔的動作似乎想要讓她放松,熟悉的觸感更是令她稍稍心安。

  沒有催促,沒有逼問。

  現場一片沉默,任由她仔細回想。

  漆黑的世界令她有些焦躁,宛若迷失的人類想要尋找光明,但——

  江火當著眾人的面,輕啄了一下她的朱唇。

  突如其來的動作和熟悉的氣息令她身軀驟僵。

  好似得到了堅定的支持,但又更像是下定了決心。

  胸膛起伏了幾下,呼吸粗重的同時,她再次點頭,幾乎是狂吼著說道:“是的!我不喜歡我媽媽給我挑選的本子!又或者說——我不喜歡那些展現的本子……”

  “我不喜歡她給我接的《小鬼當家》!”

  “我不喜歡她給我接的《八腳怪》!”

  “我不喜歡她給我接的《精靈小豬弟》!”

  “我不喜歡她給我接的《美國狂想曲》!”

  “我受夠了那些爛俗的喜劇!我受夠了那些貼在我身上的標簽!可愛?青春?性感?no!我努力地去演每個角色,但最后人們只會記得這些!”

  “我知道《迷失東京》是索菲亞姐姐的本子,但那又如何呢?”

  “我不想當一個花瓶!但我知道,無論我怎么賣力的演,走進影院觀看《迷失東京》的影迷,總會說:‘啊!斯嘉麗真漂亮!她又演了一個非常性感的角色,我要嫁給她or娶她’!”

  “但《蝴蝶效應》不一樣!”

  “你知道嗎,我第一次看到有人說,hloe愛著ax的時候,我心里有多高興嗎?”

  “他們終于可以把視線從我的身上挪開了!”

  “他們終于注意到,我在演什么了!”

  嘶吼的同時,原本搭在江火腰間的兩只手也肆意揮舞了起來。

  兇狠的動作與江火擦肩而過,她奮力的想要表達心中的不滿,但——

  幾息之后,她卻如同電池耗盡一般,停了下來。

  她仿佛意識到了身邊還有三名正在傾聽的老頭,她似乎發現了,那三人,都曾幫過自己。

  慌亂的情緒瞬間攀升,吼出心里話的她,有些驚慌。

  她害怕那三人會封殺自己,她更怕自己的言語會給江火帶來麻煩。

  “親愛的,別睜眼。”

  就在斯嘉麗掙扎的想要逃離時,江火抬起雙手,將那兩只胳膊重新抓了回來。

  她沒有提起身旁的家伙,而是張開雙臂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狠啄朱唇之后,這才繼續道:“正是因為如此,你之后才會拒絕《逃出克隆島》和《賽末點》這兩個項目,接受了我的建議,去拍《斷背山》,然后和我拍了《夢》,對么?”

  《逃出克隆島》是斯皮爾伯格的項目,《賽末點》則是伍迪艾倫的項目。

  說白了,斯嘉麗一直都是圈子里力捧的對象,但她——

  現在正被江火攬在懷里。

  這種親密的安撫動作令斯嘉麗感到了羞澀,她想要睜眼,但卻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周圍的眼神,這是她第一次當著那些長輩的面,公然撕開二人的關系。

  最令她激動的是,這種舉動,還是平日里的慫包江火主動做出來的。

  雖然她沒法看到江火此刻的表情,但是她能夠感受到對方的心。

  江火都不怕自己的行為會引起那些老頭的眾怒,她心里那些眾人熟知的話——

  還有什么不能說的?

  “你說的沒錯。”

  “跟你在一起演戲,我不用被當成花瓶。”

  “因為觀眾們是能感受得到我們兩個之間的感情的。”

  “我以前從來就沒有想過。”

  “就算是在《夢》、《碟中諜》這種純粹商業片里,也能被別人夸獎演得好。”

  “我之前去看了《逃離克隆島》。”

  “我相信,如果我去演,肯定會被diss成,斯嘉麗就是個花瓶,從頭跑到尾!”

  “我還看了《賽末點》。”

  “我相信,如果我去演,肯定會被diss成,斯嘉麗這個花瓶好騷,濕身的鏡頭太好看了!”

  其實,說到這兒,另外三人名老頭,也都明白了。

  在外人的眼里,斯嘉麗不管演的多好,她都是一個花瓶,她的名字和性感劃等號。

  她不想要這個標簽,就像尼古拉斯凱奇不想要弗朗西斯這個叔叔、索菲亞不想要弗朗西斯這個老爹、亞歷山大斯卡斯加德想要遠離自己的父親斯特蘭、斯科特伊斯特伍德想要逃離克林特一樣——她不想要花瓶這個代名詞。

  和所有星二代一樣,她想要讓人瞧見自己的演技,而不是——性感。

  這種情況,其實在梅麗爾斯特里普的身上也出現過。

  七八年的《獵鹿人》、七九年的《曼哈頓》,這兩部電影讓梅麗爾走進了世人的面前,但就是因為在試鏡《金剛》的時候不肯脫,直接就被意大利制片人diss成丑陋。

  從那時候開始,她便決定,不用顏說話,她放棄了那些商業劇本,轉頭去研究《克萊默夫婦》,那種較真的態度讓她和老派女明星分道揚鑣,她不追求時髦形象,卻喜歡跟劇本和搭檔死磕,從一開始,她的選擇就異常堅定:

  只做演員,而不當明星。

  這種堅持,讓她得到了回報。

  上世紀八十年代美國演員中曾流行過一句話,“如果好萊塢每年只有一兩個好角色,那它們都是梅麗爾斯特里普的。”

  伊斯特伍德找她拍《廊橋遺夢》時說,“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女演員。”

  但問題是,斯嘉麗的情況和她不同。

  梅麗爾入行時都已經二十八歲了,適合的角色有很多。

  而斯嘉麗入行的時候才八歲,今年更是只有二十二。

  除了青春年少的荷爾蒙角色外,還能演什么?

  就算有別的角色,因為年齡和身段的原因,觀眾也會有極大概率,將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臉和身材上,如此一來,她不想成為花瓶都不行。

  于是乎,問題就來了。

  在此情況下,讓一個不想演花瓶的家伙去演一個有著靈魂、甚至因此被捧上神壇的花瓶?

  這怎么看都非常的別扭啊!

  因為抗拒,斯嘉麗眼出來的花瓶就是花瓶。

  那是大眾眼中她的形象,自然不可能有靈魂。

  如果沒法改變著一切,那在即將定稿開拍的劇本中,她也只能演出一個沒有靈魂的花瓶。

  她沒法去塑造一個新的人格,是她的天賦不夠嗎?不是——

  是她自己抗拒。

  如果只拍骨肉皮,那會怎么樣?

  那在觀眾的眼里,她就真成了花瓶。

  電影是一門欺騙的藝術,但也是最真誠的藝術,人們的眼睛會被欺騙,但心靈永遠不會。

  表演是心和心的共鳴,即便是最輕微的不和諧也會被記錄感知,觀眾或許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來描述,但肯定會因此而深受影響,更別說這種融入骨子里的抗拒了。

  感受趴在自己懷中,不敢面對世界的斯嘉麗,江火挑了挑眉。

  她知道斯嘉麗抗拒,但她相信她有這樣的天賦。

  又或者說,在夢露這個角色上面,她有著絕對的天賦。

  因為——

  兩個人的處境,兩個人的心理,實在是太像了……

  輕拍著對方的脊背,江火沒在強求斯嘉麗坐起來,而是抱著她,用一種迷茫追索的話音說道:“你——想塑造她,但——你卻在抗拒她。”

  “你一直把她當成花瓶,所有人都把她當成花瓶,但——你們想過嗎?她壓根就不是花瓶。”

  “在科恩的回憶錄中,他描寫了笑意盎然的瑪麗蓮與自己的丈夫,夫妻情深的出現在了眾人面前,那是她的事業高峰期,同時又嫁給了全美國最有才華的男人,以至于來到英國后,接受了國賓級別的轟動待遇,但是呢?她高興嗎?她興奮嗎?她為此而自豪么?”

  “你們一直在說她想要證明自己,你們一直在說她內心空虛,包括弗朗西斯,你剛才都說了,她是一個非常復雜的人,但是你們為什么不說,她為何會變得復雜呢?”

  “你們都明白,她其實不過是被資本包裝起來的產品罷了,是流水線上的金發芭比,在人們的眼里,她是一個商品,她是一個符號,而不是一個人……”

  江火的話語令在場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

  除了諾蘭以外,另外三人都是二十世紀的名導,就連諾蘭,也會再新世紀加冕為王,他們當然能夠感受到,懷抱斯嘉麗的江火,像是變了一個人。

  充斥著淚花的追索眼神令他們頭皮發麻,略帶沙啞的聲線,更是如同鈍刀擦地一般,讓人毛骨悚然。

  就連被江火摟著的斯嘉麗也顫動著身子爬了起來,當她瞧見那雙烏黑深邃的眼眸,四目相交之時,她能夠明顯的感受到,一種從未遇見過的陌生氣息,想要從江火的身體里掙扎而出。

  “你——”

  斯嘉麗想要詢問,但卻不知道從何開口。

  因為江火已經調轉視線,深邃目光與之對視。

  “你心里的瑪麗蓮是什么樣的?”

  “你覺得她因為性感這件事情而苦惱?”

  “你覺得自己和她有著同樣的共通點?”

  “都不是——”

  “《我與夢露的一周》中,瑪麗蓮有著全美最有才華的男人,而你呢?”

  “我是全球最成功的女導演,沒有之一。”

  “《我與夢露的一周》中,瑪麗蓮處在事業的高峰期,而你呢?”

  “《斷背山》和《碟中諜》,讓你有了令人艷羨的聲勢,你才二十二歲,你就有了金球獎最佳女演員的提名和奧斯卡最佳女配角的提名!”

  “《我與夢露的一周》中,瑪麗蓮是孤獨的,是寂寞的,她想要遠離那些冰冷巴結的場所,她想要逃離那些將其當成商品符號的現場,而你呢?”

  “一直以來,你被人記著的只有性感;一直以來,你被人挖掘的只有情感;對于你而言,《馬語者》中的格蕾絲就是最好的詮釋,因為你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符號!你覺得你母親一直讓你賣弄性感,想要以此上位!你覺得自己是一個商品,弗朗西斯可以包裝你!斯皮爾伯格可以包裝你!伍迪艾倫也可以包裝你!”

  “在你的眼里,你自己就是黃金時代的芭比娃娃!”

  “那個可憐又可悲的家伙!”

  江火的言語宛若平地驚雷,炸的斯嘉麗是頭昏腦漲。

  她神色呆滯的看著江火,嘴角抽搐的想要說話。

  但她發不了聲。

  因為江火說的沒錯。

  江火說的每一點,都是方才她親口講述出來的事實。

  而坐在一旁的斯皮爾伯格等人則不約而同的將目光轉移到諾蘭的身上。

  一種名曰懷疑的情緒油然而生。

  他們想要知道,江火這種刺激手段到底是從何學來的,但——

  在這件事情上面,諾蘭也很抱歉。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江火在做一件瘋狂的事情。

  “夢露并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就如同弗蘭西斯方才所說的一樣,夢露一直都在和內心深處的消極思想做斗爭,她想要做一個健康的人,而你呢?”

  “你拋棄了那一切,你拋棄了你媽媽給你打上的標簽,你拋棄了她給你尋找的本子,你拒絕了弗朗西斯!你拒絕了斯皮爾伯格!你拒絕了伍迪艾倫!”

  “你在為此而抗爭,你不想讓那些東西毀了你!”

  “我……”

  沙啞的聲音從斯嘉麗的口中緩緩發出,兩行清淚,從她的眼角流了出來。

  沒錯,她在抗爭,她一直都在抗爭。

  她接拍江火的本子,她覺得自己可以永遠這樣下去。

  她相信,等再過幾年之后,江火肯定會給自己找一些有深度的本子。

  但哪知,這個本子來的這么快,來的這么突然,來的這么深沉……

  望著那雙烏黑的眸子,她能夠明顯的感受到,自己的人生軌跡,正在不斷地與之重合。

  就在她想要敘說這一感覺時,江火忽然抬起了雙手,捧著她的面頰。

  “夢露一直都明白,自己是以什么立足于好萊塢的。”

  “她從未幻想過有人會愛她,她一直都明白別人到底喜歡自己什么。”

  “但是呢?她知道自己很幸福,她有個愛她,在意她的丈夫(阿瑟米勒)!整個世界都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男人為她傾倒癡迷,去韓國慰問駐軍的時候更是引起轟動!她從來都不介意向世人施展自己的性感,因為她知道,這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而你呢?”

  “你知道自己很幸福!從威尼斯開幕式前一天開始!你知道有人在意自己,同樣是從那一天開始!你明白男人癡迷于你的性感!不論你是不是在和我演戲!你和我一起出面時總會引起轟動,你明白那些家伙到底在意什么!”

  “可——”

  斯嘉麗覺得江火的話語有些不對,她想要解釋,但江火并沒有給她機會。

  “可?可是什么?”

  “你想說,你沒有在向世界展示自己的性感?”

  “哦!天哪!我的傻女孩!”

  “請你告訴我!《蝴蝶效應》中的深情對視是什么?”

  “請你告訴我!《夢》當中的推到又是什么?”

  “請你告訴我!《碟中諜》中的湯包又是什么?”

  “是的,你沒有主動賣弄性感,但事實呢?”

  “你舉手投足之間——”

  “就是性感。”

  當江火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斯嘉麗的瞳孔里,盡是恐懼。

  惶恐無助的眼神飚然而出,她想要躲,她想要逃,她想要遠離這個噩夢,但——

  江火已然俯身,抓住那顫抖的小舌。

  貼額對視之時,斯嘉麗能夠明顯地感受到,那來自內心深處的悸動。

  她的情緒變得更加細膩而清晰,那種名曰‘熟悉的陌生人’般的念頭,出現在她的心頭。

  她仿佛找到了一個和自己同樣的家伙,她們有著同樣的人生,同樣的經歷,同樣的遭遇,同樣的苦惱,以及——

  同樣的愛。

  好似鏡中人水中月的感覺充斥在她的四肢百骸,那種站在巔峰卻怕墜落懸崖的恐懼遍布全身。

  晶瑩的淚水順著面頰不斷滑落,宛若不要錢的珍珠一般,跌落在地。

  她難受。

  為自己難受。

  為夢露難受。

  她高興。

  為自己高興。

  為夢露高興。

  正如江火所說的那樣,在威尼斯之前,她和夢露一樣,在曲終人散以后,在每個孤寂的夜晚,當她卸下所有偽裝,的站在鏡子前時,她都會問:‘有誰真正的了解我?有誰真正的愛過我?有誰真正愛過我卻被我傷害?’

  現在——

  這三個問題仿佛全都有了答案。

  沒錯,有人了解我!

  沒錯,有人愛過我!

  沒錯,全世界都在被我傷害!

  看著那黑白相間的瞳孔。

  斯嘉麗輕咬了一下在自己口腔內安靜呆著的小舌。

  那種自信的笑容攀附與臉,宛若站在世界之巔的氣勢油然而生。

  看著那瞇起的眼睛與自傲的神采,江火毫不客氣的閉上雙眼,品嘗著屬于兩人的勝利果實,斯嘉麗也沒退縮,反而抬起雙手,攀附其肩。

  而——

  看著眼前一幕的旁邊四人,頭皮有些發麻。

  他們能夠切身的體會到,斯嘉麗的轉變。

  那種傲然綻放的迸發感,令他們心驚不已。

  他們不知道江火是如何摸清楚斯嘉麗心頭所想的。

  他們更加的難以想象,江火能夠通過如此方式將兩人的人生歷程契合起來!

  方法派?表現派?

  別開玩笑了!

  有什么比演自己更加簡單嗎?

  斯嘉麗不需要再去塑造另一個花瓶驅殼!她不需要去裝模作樣的賣弄性感!她不需要去研究對方的人生體悟!

  因為兩人的遭遇,兩人的心境,兩人的夢想,幾乎一模一樣!

  繼續質疑斯嘉麗能否演好?

  不需要了——

  只要江火執掌鏡頭,就沒人比斯嘉麗更加適合夢露這個角色。

  又或者說——

  她們兩個,已經重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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