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金剛》不是我的問題！如果不是剪掉了十四分鐘的鏡頭，怎么可能連成本都收不回來？而且重剪版的DVD賣得很好！我們完全可以在兩年之內收回成本……”
“兩億的投資額完全是因為這部電影的CGI鏡頭太多了！超過三百個制作完畢的鏡頭被我們加到了DVD中，這就使得整部電影的感觀差了點，但——”
“OK，OK，我們在合同里面不是已經明確注明了嗎？如若影片沒有回本，你們環球進入結算優先序列，我投資了一個億！但我一分錢都沒拿回來！我現在只需要你在給我投資三千萬，相信我，《第九區》這個項目，絕對不會像《金剛》那樣，燒掉兩個多億……”
“三千萬小錢？我自己拿得出來？”
“Oh，侍t！如果不是羅伯特謝伊（新線老板）隱瞞了收入，我現在會沒錢嗎？”
“！Stop！我們不談了！OK？”
掛斷通話的同時，手機也被胖子彼得重重地摔在了桌上，
長嘆一聲的他雙手抱頭，眉頭緊鎖，苦惱至極。
娛樂圈，不好混啊……
他雖然有《魔戒》三部曲傍身，并且拿到了奧斯卡最佳導演，執導票房也突破了三十個億，但其中一大部分的功勞，被人們歸結到了原著作者J.R.R.托爾金的身上，在那些數據分析師提供的報告當中，《魔戒》的成功和風靡全球的原著有著必然關聯，再加上他那個小金人有著表彰之嫌，所以他的盈利能力，依舊飽受懷疑。
尤其是在《金剛》這個大IP被他做撲了之后，好萊塢的那些公司，就更不想投資他了。
之前他都和微軟商談好了，要在《金剛》結束之后，承接游戲《光暈》的改編制作，但隨著《金剛》的大撲特撲，這個項目也徹底告吹。
本想轉行當制片的彼得萬般無奈之下，決定力推原定《光暈》導演，尼爾布洛姆坎普的新作《第九區》，但哪知，在他到處拉投資之時，吃到的，卻是一家又一家的閉門羹。
因為對簿公堂，之前有過合作的新線，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華納又是新線的母公司，在這風口浪尖上，就更不會投他了；環球才在他的身上栽了一個跟頭，一億經費打了水漂還沒緩過勁來呢，想要繼續支持他的項目？投資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導演？得了吧——他們錢多，也不是這樣浪費的；福克斯？不好意思，史上最大的項目吃掉了他們今年的全部投資份額；迪士尼？人家不會投資這種和運營理念不相符的電影；索尼？它們今年投了《蜘蛛俠3》、《生化危機3》、《靈魂戰車》，項目額度已經用完了……
沒錯，因為彼得之前的固執之舉（繞過六大的綠燈委員會談項目），給六大高層留下了破壞游戲規則的深刻印象，所以現在的他無論去哪家拉投資，對方都會謹慎對待。
當然了，如果《金剛》大賣，那些家伙肯定會和顏悅色的給他開支票，但問題是那部電影撲街了啊！作為最現實的資本家，他們會重新考量彼得的能力。
細數一下，六大當中的五家，都對他關閉了大門，而他現在能找的，就只有派拉蒙了。
但問題是，這個派拉蒙——
就在彼得撓頭做想之際，先前被他砸在桌上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清脆的鈴聲好似無形大手，撩撥著他那脆弱的神經。
打了個激靈，如同中獎一般將其抄起，而當他瞧見，來電之人竟然是派拉蒙影業主席，布拉德格雷時，面龐上的興奮，瞬間散去，宛若川劇變臉一般，換上了緊張。
“嗨，布拉德……”即便心有預感，但彼得依舊用歡快的語氣向對方問好。
沒辦法，落井下石是存在于這個行業內的普遍現象，對于六大這些投資方來說，錦上添花尚可，至于雪中送炭嘛——還是免了吧，大家都是要恰飯的。
然而，就在他琢磨著，布拉德這回打電話給自己，到底所為何事時，電話那頭，傳來了一聲遺憾的輕嘆，“彼得，根據我們的慎重評估，我們覺得《可愛的骨頭》這個項目，并不具有太大的盈利價值，我們沒法劃撥六千五百萬給你拍這部電影，你還是去別的地方試試看吧，或許夢工廠他們，會對你的本子感興趣……”
整個通話，持續的過程相當之短。
早有預感的彼得沒有像之前對待環球一樣糾纏，而是向布拉德道謝之后，便掛斷了電話。
沒錯，他早就聯系過六家之中僅剩的派拉蒙了。
但為得不是自己制片的《第九區》，而是自己執導的《可愛的骨頭》。
“哎——煩人啊——”
連續兩個拒絕，讓彼得心中的憤怒，化作一聲無奈長嘆。
有的時候，他甚至想過。
自己每一次碰壁的背后，是否蘊含著新西蘭人這個因素？
他不是美國人，他不喜歡在美國本土拍電影，或許是因為與好萊塢相距甚遠，所以那些投資者對他的盈利能力更加的敏感……
《魔戒》讓他坐上了賭局，但《金剛》又讓他的努力，一朝回到解放前。
他問過自己，為啥那個東方小姑娘能夠順風順水呢？
他們兩個人的性質，其實是一樣的。
非美國國籍，憑借一部電影瞬間走紅，繼續打拼，但在盈利方面卻出現了差別。
難道是女性的外表天生就容易迷惑人？
想到這兒，彼得頓時打了個激靈。
右手猛地一拍腦門，細密的汗珠，已遍布額頭。
“侍t，我在想什么呢！”
低聲咒罵的話語中，充滿了無奈。
搖晃著脖頸，想要將腦袋里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全都拋除。
拿起桌上的名片夾，瀏覽著那一個個名字號碼，他的眼前，浮現出一道又一道身影。
奧斯卡最佳導演，要淪落到找風投拍電影的地步了嗎？
全球三十億票房的導演，竟然拉不到投資？
這真的是莫大的諷刺。
就在他琢磨著，自己該先撥通哪個電話時。
桌上的手機，又響了。
沒有了第一次的緊張和憤怒，沒有了第二次的認命與無奈，此時的他能接受一切結果。
甭管是六大的回心轉意，還是同行們的譏諷嘲笑，亦或是一個又一個的拒絕，他都能接受，只要——別是公司里的人告訴他，沒錢了就行。
然而，等他隨意的按下接聽鍵，將手機搭在耳旁時，突如其來的話語，令他眉頭緊蹙。
“彼得，我是Jim，我今天和江火碰面了。”
“我知道你不想聽她的消息，但我還是得給你打電話。”
“她好像——對當年的事情并不在意，在得知我們的處境后，她想和你聊聊。”
“你別誤會，我能夠聽得出，她的話語中，并沒有嘲諷你的意思。”
“她就是想和你聊聊，她說她非常喜歡你的電影……”
“我知道讓你和她見面，對你來說非常的困難，但——為了大家考慮一下好么。”
“我們能夠理解你的心情，你曾經也和我們講述過你爺爺的故事，但那些，都和她沒關系對吧？那只是你爸爸的轉述而已，而且——你痛恨的難道不是德國嗎？”
“她現在人就在加拿大，你要是愿意的話，隨時都可以過來。”
“她妹妹之前雖然強迫了我們簽下那個合約，但人家一次都沒用過對不？”
“反正我覺得事情是能說得開的……”
“當然，決定權在你手上，不管你怎么選擇，我們都支持你。”
自打Jim提起江火時開始，彼得便沉默不言。
對方就像是在講故事一般，絮絮叨叨的說了一通。
但最令彼得頭疼的是，這個好友，一直都沒說到重點。
和江火碰面了，對方想見他，她沒有惡意？
好吧……
彼得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
因為他對江火的‘感情’，遠沒有Jim之前和江火敘述的那么簡單。
什么優先合作協議、什么打著旗號宣傳——這些都只是誘因罷了。
掛斷電話，手肘撐桌，雙掌環抱，下顎微搭。
在這間充滿了中世紀裝修風格的辦公室里，身著襯衫的他和整個環境格格不入。
不過，比他更加違和的，是擺放在桌上的一個相框。
內里鑲嵌著一張黑白照片。
因為歲月的關系，照片中的人物已經模糊，但那個‘米字旗’背景以及人物手中的槍械，倒是能夠說明出一些問題……
當然，在照片的右下角，還有三行小字。
第一次世界大戰，遠東戰場。
英日德Qingdao之戰。
1914年8月11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