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尋秘境之中無時不刻都在紛飛飄落著雪花,降雪有大有小,但不論何時,都從來沒有停止過。
但此時,正陽城西,前方故幕國和蒼梧國雙方交戰的慘烈戰場之上,雪花好像終于停了。
當然雪其實并沒有停。
而是因為整個方圓十余里的偌大天地之間,出現了一個仿佛從天而降的璀璨落星一般的身影。
因為那顆流星勢不可擋的穿透了整個強大的蒼梧國軍陣,重重的將其鐵桶一般的恐怖戰陣徹底鑿穿,將對方核心中樞指揮將領全部擊殺。
這樣無以輪比的戰斗之中,強大戰勢滔天,恐怖的氣機仿佛太陽當空一般閃耀,整片空間之中的雪花全部在極高空之中就被氣機全部徹底撕碎,或是席卷向遠方。
好像這之下整個天空都被壓制,瑟瑟發抖,不敢再降落下雪花來。
在沒有雪花降下的不錯天氣之下,謝重光帶領的故幕國方面大軍,同樣氣勢如虹,在驚天的喊殺聲之中,仿佛連綿不息的浪潮,一波又一波的向著已經幾乎被葉天一人擊潰的蒼梧國軍陣拍打了過去。
為了配合瘦小老者凝聚那強大的蒼梧神箭,幾乎所有的蒼梧國軍士都已經耗盡了力量又被葉天所傷,所有的靈氣箭矢法器也被透支了力量,暫時無法動用。
在這樣蒼梧國方面已經被削弱到了極點的情況下,竟然還是堅持了一個時辰有余。才最終被故幕國軍隊徹底擊潰,迎來了失敗。
在城墻之上的洛英和洛蓉兩人在確定戰局扭轉,蒼梧國大軍已經徹底沒有反敗為勝的希望之后,也只是在城墻上留了極少數的兵力留守,帶著軍士們,以及飛燕營的精銳一起出城對蒼梧國的殘軍進行圍攻清掃。
又過了一個時辰之多,城外的原野之上才算是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在故幕國軍士們的環伺之下,放棄抵抗的剩余蒼梧國軍士們,被封住了靈氣和體內經脈,分批次的押解回了正陽城之中。
這一戰,在所有神機弩崩潰無法使用,瀕臨絕境的情況之下,故幕國反敗為勝。
蒼梧國集結在正陽城西外的兩萬數千名精銳的軍士全軍覆沒,一干指揮將領幾乎全部陣亡。
這兩萬數千名精銳軍士之中,在最后的清剿戰斗之中,有上萬人死亡,數千人受傷,僅僅只剩三千余人成為了故幕國的俘虜。
最為關鍵的是,這是兩國開戰以來,故幕國第一次正面阻攔,甚至是擊敗了蒼梧國的軍隊。
當消息傳回正陽城之中時,整個正陽城幾乎都沸騰了。
在城西這邊結束戰斗的時候,其余三個方向上的戰斗還沒有結束,雙方已經糾纏了整整半天多的時間,依然在死命的膠著。
城西這邊的勝利,對于其余方向上的故幕國軍士來說,絕對是最大的精神支援,整個故幕國方面士氣提高了不止一個層次。
當然這個消息對于自從開戰以來一直高歌猛進,沒有遭遇到任何像樣阻攔的蒼梧國方面也是巨大的打擊,雙方此消彼長之下,一直死死依靠著城墻被動挨打艱難守城的故幕國方面好像隱約找回了一些場子。
但整體的形勢依然很嚴峻。
當然,隨著這場戰斗結果迅速的傳遍雙方戰場,葉天的名字也已經讓整個正陽城和蒼梧國方面大軍都為之注目。
在故幕國的百姓和普通軍士口中,葉天就是一位從天而降的謫仙,乃是上蒼拍下來拯救他們故幕國的。
尤其是親眼見證了葉天在絕境之中光芒萬丈的出手大敗整個蒼梧國軍陣于股掌之間的一些士卒們,更是將葉天頂禮膜拜。
西城門最近的一處巨大的軍中醫堂。
在戰場之中受到了傷勢的軍士們,都被集中運到這里接受救治。
不時有軍士受傷軍士痛苦的慘叫聲響起,聽得讓人牙酸。
在一個角落里,一名被飛劍在身上斬下恐怖傷口的軍士,正在由一位掌握醫療術法的女子治療。
女子專注的以溫和的靈氣為輔助,將療傷的藥力施加融化在那猙獰的傷口上。
“啊!”
這軍士看起來頗為年輕,修為也就是筑基期,疼的滿頭大汗,面色猙獰。
“閉嘴!”
那女子冷冷的說道。
“忍不住……”那名軍士痛苦的叫道。
“那葉天是誰?為什么一直聽大家在念叨?”那女子眼珠子一轉,手上不停,開口問道,想要分散此人的注意力。
這女子也就是好奇隨口一問,萬萬沒想到聽到這個名字,這名年輕的軍士竟然眼睛頓時一亮,其中蘊含的痛苦之色頓時被驅散了許多!
“葉天,他拯救了正陽城,拯救了故幕國!”這軍士因為痛苦話語顫抖,但神色之中充滿了激動。
“我親眼看見他大展神威,幾拳再加上一指,就徹底打敗了蒼梧國的軍陣!”
“可是為什么以前從來沒有有這樣一位強者,謝將軍不是我們軍中修為最強之人嗎?”那女子好奇的問道。
“謝將軍后來親口說了,這葉天乃是神派下來助我故幕國不滅。”年輕軍士目光敬仰的說道。
一個時辰之后。
距離軍中醫堂數條街道之外的一座宅子之中。
救治完最后那名年輕軍士的女子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梅兒,你辛苦了。”一名穿著道袍的男子正欲出門,他穿著一身白色的道袍,腰間配著一把道劍。
“你要去哪兒?”女子問道。
“與幾名道友相約,論道修行,為日后的筑基做準備。”男子認真的說道。
男子名為徐浩,本身的修為一直停留在練氣九層無法突破,故幕國的軍隊的最低修為是筑基初期,而蒼梧國大軍來犯,無法加入軍中,上場殺敵一直是他最大的遺憾。
女子輕輕點了點頭,兩人又說了幾句親近的話之后,男子便準備出發了。
“徐哥,你可知道有一位很厲害的強者,名叫葉天?”女子停頓了一下之后,突然響起了什么,叫住男子問道。
“不知,”徐浩思索片刻,搖了搖頭說道:“能強到哪里去?我故幕國雖然如今日薄西山,大難臨頭,但也還有幾位真正強大的修士,比如軍中的幾位返虛境的大將軍,還有數名返虛境界的長老,以及最強大的陛下,他是問道期!”
“今天西城門一戰你沒聽說嗎?”梅兒瞪大了眼睛,認真的說道:
“那葉天一拳,再一指就將蒼梧國數萬人的強悍大軍擊敗!”
“謝重光大將軍親口說他是神靈派來拯救我故幕國!”
徐浩瞪大了眼睛,梅兒只是簡單的兩句話,他一想到這其中的內容,卻是頓時感覺頭皮發麻,渾身之起雞皮疙瘩,心中一直壓抑著的熱血徹底的沸騰了起來,熊熊燃燒。
“我今天一直在家中專心修煉,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何時!”
“此時當真?”
“你快與我詳細說說!”徐浩急忙回來,迫切激動的看著梅兒。
一個時辰之后。
在一間環境頗為雅致的房間之中里面正聚集著十余名修士。
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共同的點都是修為沒有筑基。
除了修為之外,他們和徐浩一樣,都是立志于上陣殺敵,卻受限于自身修為而不得不作罷。
而他們也是最關心戰場形勢的一批人,平時空閑時間都是匯聚在一起相互切磋,研習修行之道,專注的向著筑基努力。
因為故幕國一直在戰爭之中的慘淡表現和現在國都已經受到威脅的嚴峻態勢,大家雖然心里都憋著勁,但情緒都是忍不住的非常低落。
不過這種已經持續了好一段時間的低落情緒在今天卻是一掃而空。
故幕國軍隊在正陽城西城門之下打敗蒼梧國軍隊的消息已經飛快的傳播開來,大家充滿了熱切和振奮的討論著這場戰斗。
而此時,其余的人都很安靜,認真的看著臺上的徐浩唾沫橫飛的說著。
“那葉天一指頭就殺死了蒼梧國數萬人!”
“謝重光大將軍親口說他就是故幕國的神!”
大家只是知道了勝利的消息和戰報,對于這些詳細的事情卻是不太知曉。
而徐浩通過梅兒,梅兒又通過那名曾經親歷戰場的年輕軍士知道了許多的細節。
雖然這樣口口相傳,傳著傳著出現了某些夸張性的偏差,但總體上還是大致相同的,在場的人們五一聽得不是熱血沸騰。
這些人在聽徐浩講述了之后,又很快通過很多渠道傳給了更多的人。
正陽城偏向北方中心的位置,是一片連綿的巨大恢弘金色建筑。這些建筑地處的位置就要明顯的高出的周圍,再加上本身也極為高達,再加上耀眼的顏色,因此在正陽城很多的位置都能遠遠的看到這里。
這里,就是皇城的所在。
故幕國的皇帝陛下,就居住在這里。
現任皇帝,名為夏瞻,修為問道后期,乃是故幕國不折不扣的第一強者。
其實此人的天賦并不是最佳,他的修為都來自于故幕國世代傳承的夏氏皇族。
每一任老皇帝死去的時候,他的修為就是瞬間轉移到太子身上,這也是每一代故幕國皇權交替最為重要的傳承。
夏瞻在做太子的時候,自身的修為只不過是元嬰,他的前一任皇帝死去的時候,就瞬間被拔高到了問道后期。
這樣的代價就是自從他在位這數十年來,他的修為再沒有絲毫的寸進。
當然,這樣的修為已經完全足夠,甚至他也幾乎沒有過出手的機會。
而當蒼梧國挑起戰爭,大舉來犯的時候,在千軍萬馬陣前,一個問道期能發揮的作用其實也沒有那么決定性。
反而若是他萬一死在了戰斗之中,那損失就太大了。
因此在戰爭爆發之后,夏瞻一直都待在中樞指揮,對于節節敗退的不利局面,也沒有什么好的辦法來解決。
就在剛剛,外面的流言,終于傳到了皇宮之中,傳到了夏瞻的耳朵里。
“他是故幕國的神,那我是什么?”
夏瞻不由得發出了這樣的疑問。
他手里有謝重光第一時間交呈上來的戰報,這也是最正式的正確信息。因此他知道實際上發生了什么,而且謝重光在戰報之中也對葉天的身份做出了解釋。
謝重光認為雖然葉天已經展現過能力,但這是不是他的全部依然猶未可知,要保持著慎重的態度。
而這樣的葉天,是沒有辦法強求什么的,故幕國方面,只能盡力交好。
說實話夏瞻的心里很復雜。
這個好像真的從天而降的葉天,若是實力不夠,那也于事無補,沒有什么大用。
但若是實力足夠,比如像現在一樣能夠以一己之力影響到一場戰斗的結局,這對于故幕國來說是好事。
但對于他這個皇帝呢?
如果有一個這樣的人,那這樣的人最好是皇帝,如果不是,也應該要是皇帝能夠掌控之人。
不然的話,那寧可沒有這樣的一個人。
而現在外面的流言,也就印證了夏瞻本來心中擔憂的地方。
流言雖有很多夸張的成分,但卻很能夠說明一些問題。
在流言之中,葉天已經成為了神,神在人們心中是凌駕于皇權之上的存在。
其實從這流言里面,也能看出來故幕國民間,暗暗存在著的對于皇室尤其是對于皇帝夏瞻的不滿。
兩者的差距已經體現了出來。
所以現在的夏瞻心里也非常不舒服,甚至是有些憤怒。
對于那個突然冒出來的葉天的埋怨。
甚至于對謝重光的埋怨,埋怨他是守不好一個西城門,竟然還需要外人來出手幫助。
不過他現在還有一件更加需要處理的事情。
“傳國師!”夏瞻對侍衛吩咐道。
過了約莫一刻鐘的時間,一名穿著黑白色相間道袍,身材高大,鶴發童顏的老者就走進了夏瞻的書房。
此人名為華柏安,乃是故幕國長老院之首,不過除了長老身份之外,他還有一個身份就是故幕國國師,修為問道境中期,在故幕國之中修為僅次于夏瞻。
“拜見陛下!”華柏安恭敬行禮。
“免禮,國師請坐吧。”夏瞻指了指旁邊最近處的一個位置。
“國師可知我這次請你來所謂何事?”夏瞻問道。
“可是因為西城門之戰事?”華柏安笑呵呵的說道:“陛下統領有方,我軍在西城門之下大敗蒼梧國大軍,可喜可賀,恭喜陛下!”
“也有國師之辛勞在其中,”夏瞻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不過這次來并不是因為此事。”
華柏安露出了微微疑惑的神情。
“還是在西城墻之上,謝重光匯報這一批所制之神機弩,皆是用此等材料制作,在戰爭之中,盡數出現損毀,甚至對我方軍士造成了不小的傷亡!”
“這件事我已經派人確認過了,謝重光所言屬實!”
“我軍的神機弩乃是由國師帶領整個長老院負責制作,這件事情,還希望國師給朕一個解釋。”
聽到這話,華柏安馬上露出了誠惶誠恐的神色。
“若的確屬實,那卻是我們長老院的疏忽,還請陛下責罰!”
但是華柏安的話語是那么說,也露出了相應的神情,但實際上卻能看出來,他心里根本就沒有這個意思。
“既然戰事已經獲得勝利,責罰也沒有什么意義,更何況只是死了一些士卒而已,對我來說,與國師遠遠不能相提并論。”
“我要知道的是,被換成了此等材料金剛玉,那本應用在神機弩之中的清靈玉,去了哪兒?”夏瞻緊緊的盯著華柏安,淡淡的問道。
“啟稟陛下……那些清靈玉,其實……”華柏安話語有些遲疑。
“到底怎么回事,說!”夏瞻目光一凝,冷冷說道。
“就是三日前我交給陛下的那座太清靈臺。”華柏安說道:“這太清靈臺對問道期修士修行大有益處,當初這一批清靈石運回之時,我們便取了合適的一部分,將其煉化成了太清靈臺。”
夏瞻表情頓時有些僵硬,但隨即馬上恢復。
“原來如此,”夏瞻輕輕的點了點頭,說道:“那也不能將本用來煉制神機弩的清靈石用上!”
“這件事情其實我也知道,是我和顧宗元長老一起做出的決定,我們推測西城門方向戰事應該不會吃緊,因此便只是取了用在西城門方向上神機弩中的清靈石。”華柏安說道。
“而且就算是用金剛石來制作核心符陣,只要保存得當,其實也不會發生這樣情況。只是那謝重光和手下的將領執意不聽顧宗元長老的勸阻,對神機弩缺乏適當保養,才導致了那種情況的發生。”
“嗯……國師的確言之有理!”夏瞻沉吟了片刻。
他已經被華柏安說服了。
其實故幕國之中,以謝重光為代表的那一幫人和以顧宗元,現在的華柏安為代表的一幫人之間隱隱的矛盾夏瞻心里是清楚的。
而夏瞻雖然表面一直沒有流露,但心里卻是要向著華柏安這邊的。
因為夏瞻認為,華柏安他們所尊敬效忠的,一直都是自己。
這從很多地方都能看出來,比如包括這次那太清靈臺的事情。的確,按照華柏安的設想,是可以做到雙方都兼顧,但因為謝重光那邊的掉鏈子,才最終的結果出現了偏差。
而謝重光那些人,心里偏向的卻是故幕國。這讓夏瞻心里其實是隱隱有些憤怒的,他夏瞻就是故幕國!這些人看似忠心,但實際上卻并不如此。
而在戰爭爆發之后,故幕國節節敗退,現在更是已經只剩下了國都正陽城和北方的一小部分土地。
其中的罪責自然是要謝重光為代表的那些愚昧的將軍來負。
總之,簡單的說白了就是,華柏安這些人,更聽夏瞻的話。
所以夏瞻才會做出如此的選擇。
“國師等的忠心,朕一直都是清楚的。”夏瞻沉吟了片刻說道。
“至于謝重光,維護神機弩不力,導致了這一批神機弩無法正常使用,甚至在戰爭之中,引起了極為惡劣的影響,謝重光負主要罪責。”
“但正陽城西一戰,最終是取得了勝利,也算是大功一件。”
“如此一來,功過相抵。”
“那邊如此罷!”
“陛下圣明!”華柏安恭敬行禮。
面見完夏瞻之后,華柏安走出了皇城。
皇城之中有著極為恐怖的陣法,除了皇帝本人之外,其他人都無法在其中飛行或者是使用移動術法。
走出了皇城巍峨的大門,華柏安的身形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片刻之后,就已經來到了一座高樓之上。
這座樓是除了皇城的建筑之外,正陽城之中最高之建筑,體型也不小,更像是一座從下到上逐漸縮小的高塔。
華柏安的身影出現在了高塔的最頂端,這里有著極為巨大的露臺,站在露臺上,可以眺望幾乎半個正陽城的風景。
華柏安來的時候,露臺上已經有一個人影了。
正是顧宗元。
“拜見國師!”顧宗元行禮。
“顧長老久等!你且放心,清靈石一事,陛下已經不再追究。”華柏安回了一禮,說道。
“國師我當然放心,從神機弩之上扣下之清靈石只用了十分之一煉制太清靈臺,其余所有國師將一半分于我,此事顧某定然難忘。”顧宗元說道,不過緊接著眼中閃過一絲陰沉,問道:“我是想問那謝重光之事?”
“此時正陽城圍城戰還在關鍵時刻,謝重光不好動,過一段時間就再不會有什么問題,你之想法,自可輕松達成!”華柏安笑瞇瞇的說道。
“有勞國師了!”顧宗元喜悅,再次向華柏安行禮。
“哪里哪里,互相幫助罷了!”
葉天此時還在飛燕營當初洛英安排的那個房間之中默默打坐入定。
白天在擊穿蒼梧國軍陣之后,葉天就消失在了戰場上。
之后就回到了這里。
之后謝重光和洛英他們一起過來拜訪過。
只不過他們只是停留了短暫的時間,上面的命令就傳了下來。
城西的敵軍已經被徹底擊敗,上邊便讓謝重光在西城門留下小部分的兵力留手,帶著大部分的兵力前去馳援其他方向的守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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