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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又殺一相

  檀香縈繞,禪噪愈靜,上官婉兒靜靜的站在觀風殿的門口。

  幾名宮女臉色煞白的從觀風殿低頭出來,看到上官婉兒齊齊低頭道:“上官待詔!”

  上官婉兒輕輕點頭,精致如畫的五官上看不出絲毫的表情,她已經穿上了紅袍官服,戴上了幞頭,沒有了球場上的那份跳脫,變得柔和文靜,氣質則是干練自信。

  “天后的心情又不好了么?”上官婉兒道。

  “嗯!天后午間進食極少,一直郁郁寡歡!”

  “你們下去吧,我去看看!”上官婉兒慢慢踱步走入殿中,武則天正端坐在龍榻之上,用手枕著腮,似乎沉沉睡去了似的。

  上官婉兒走過去,乖巧的給她打了幾扇子,武氏睜開了眼睛,上官婉兒道:“天后,酷暑難耐,為何不讓宮人來打扇?”

  武氏輕輕嘆了一口氣,道:“這些個丫頭啊,生黃瓜似的,讓他們伺候朕肝火旺,還不如將他們轟出去,朕心靜自然涼。”

  武氏頓了頓,道:“還沒有到一年最熱的時候,天氣就這么熱了,今年關中只怕又有大旱了,百姓苦哇!朕掛念著他們,卻又無能為力!”

  上官婉兒閉嘴不語,這個話她絕對是不能隨便答的,天下大旱一般朝廷該干什么?自然是皇上要親自率領文武百官求雨,以此來彰顯天子的仁德。

  武氏心憂大旱,牽掛萬民,她倘若是天子,那自然會率領文武百官求雨,祈求上天賜予五谷豐登,但是現在她還不是天子呢!

  很簡單的一句話,里面就有這么多的內涵,上官婉兒怎么能輕易回答這樣的話?

  好在武氏也不指望上官婉兒說話,實際上,她之所以重用上官婉兒,就是此女心思成熟,極其聰明,懂得揣摩她的心思,更懂得把握分寸。

  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能說,什么時候要說話,什么時候該閉嘴,上官婉兒總能拿捏得清清楚楚,這便是武氏不能離開上官婉兒的原因。

  “婉兒啊,你說他們是要讓朕干什么?這個劉袆之,膽大妄為,肆無忌憚!金吾衛發生了那么多事情,他竟然膽大包天把金吾衛給打撒揉碎了,把所有的線索全部掐斷了!讓金吾衛死了那么多將軍的案子,變成了一樁無頭案,真是豈有此理!

  更讓人氣憤的是朕的詔書竟然不管用了,朕問罪于他,他竟然說沒有經過鸞臺鳳閣,朕的旨意能有何用?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武則天怒氣沖天,上官婉兒卻在替劉袆之默哀,這個宰相又當到頭了,估摸著性命也保不住了。

  武則天說什么金吾衛的事情,那純粹只是個由頭,關鍵還是劉袆之還是不支持武則天登基。

  政治上的事情就是這樣的,總是要通過各種手段反復試探,每一次試探都能把敵人削弱一些,消滅一些,一直要慢慢的將所有的敵人全部消滅。

  這個過程很慢,也很漫長,但是武則天走起來很穩,一步步走到今天,到了這個節點上,解決劉袆之的時機終于到了。

  “天后,您一天日理萬機,還是休息要緊!對了,婉兒聽說明堂已經建妥了,據說氣勢恢宏,這一次可是天后您識人有方啊!”上官婉兒道,他巧妙的轉移的話題,說到了明堂之上。

  果然武則天一掃剛才的郁悶,立刻滿臉笑容的道:“是啊,剛剛阿師來過了,這一次建明堂,阿師的功勞不菲,我正考慮該如何賞賜他呢!”

  “對了,婉兒,你來說說,我該怎么賞賜阿師?”

  “呃……”上官婉兒沉吟了一下道:“天后,我擔心說不好……”

  “哈哈!這里就只有朕和你,你隨便說說,我就隨便聽聽,說不好有什么關系?又不是廷前奏對!”

  上官婉兒道:“回稟陛下,婉兒覺得薛師已經高居國公,已然位極人臣了,再往上就只能封王了!

  不過,薛師其人,性格最是好強,其對佛學諸事固然認真鉆研,可是心中還是向武,陛下何不封他為一衛將軍?”

  武則天愣了愣,忽然又笑起來,道:“好你個婉兒啊,還真是古靈精怪得很,你道朕問阿師關于賞賜的事情,他怎么說?

  他說那些個突厥蠻子屢屢犯我邊疆,他想率領一軍去邊疆替朕平寇,你說說,你婉兒是不是一個鬼精靈?”

  “啊……”上官婉兒驚呼一聲,忙道:“天后,這我可真不知道,只是最近我在外面聽到有傳言,說白馬寺要和羽林軍斗鞠,我心中便想是不是阿師有武志了……”

  “什么?”武則天眉頭一挑,豁然從塌上站起身來,呵呵笑起來道:“白馬寺的和尚和羽林軍斗鞠?這簡直是胡鬧,羽林軍乃我皇宮宿衛軍,乃我大唐最精銳,白馬寺那幾個和尚有什么本事,也能挑戰羽林軍?”

  上官婉兒道:“話可不能這么說,陛下,倘若真要比弓馬騎射,比沙場殺敵,白馬寺的和尚肯定不行。但是要斗鞠那就不一定了,斗鞠之妙,并非靠蠻力就能勝的,其中奧妙,真是一言難盡!”

  武則天心情徹底放松了下來,笑道:“知道你婉兒喜歡蹴鞠,怎么?是不是找到了對付太平的辦法了?我這個丫頭啊,性子隨我,也是爭強好勝之極,你要和她斗,可得想點法子!”

  上官婉兒道:“天后,婉兒可不敢和公主比,但是婉兒最近識得一蹴鞠高手,此人乃兵部郎中姚崇,其年齡不大,可是對蹴鞠之道的精深,其見識真是讓婉兒嘆為觀止!

  婉兒向他取經,近日進益頗大,感覺再刻苦一番,興許能有點機會!”

  武則天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半晌他才道:“婉兒啊,婉兒!你呀,在朕這里是把好手,每每能中和朕的心意!可是朕讓你去對付太平,則明顯強人所難了!

  你剛才說姚崇么?你也不想想太平和姓姚的是什么關系,他就是吃姓姚家的奶張大的!

  那個姚云生,三十出頭了,還在陪著太平斗雞走狗呢,你找姓姚的幫你,你找的都是太平的徒子徒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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