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杰輕飄飄一句話,上官婉兒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岳峰赫然是狄國老暗中培養的人?這個消息倘若是真的,那就太顛覆上官婉兒的想象了。
本能的上官婉兒覺得這絕無可能,可是她理性的想一想,岳四郎似乎真不是那么簡單。上官婉兒以前一直都只當岳峰是個不學無術,投機取巧的功利之徒。待到有了婚約之后,她開始冷靜的搜羅關于岳峰的訊息,她漸漸發現,隨著她掌握的信息越來越多,岳峰在她心中的印象便越來越錯位,到現在,岳峰似乎完全成了另外一個人。
她很清楚,陳杰無論如何是不會欺騙她的,如果陳杰說的這些都是真的,以岳峰的才能別說是干洛陽令,更高的位置其也能勝任,這么厲害的一個年輕人,卻不走正路,而是通過蹴鞠投機取巧的上位,這背后原委會簡單嗎?
上官婉兒心中轉過無數的念頭,對岳峰她是愈發迷茫了,打發走陳杰之后,她獨自坐在上房里面品茶,便聽到外面大廳有說書的老先生正在說書,說的赫然就是洛陽最近發生的事情。
只聽老人說岳縣尊痛打王家惡霸的事跡,只把岳峰說成像是圣人下凡一般,那痛打惡霸的雄姿,惹得酒肆中的食客們紛紛喝彩。
上官婉兒微微皺眉,嘀咕道:“沽名釣譽!”她怎么會相信當時的場景會那么玄乎?這都是說書人夸張美化之后的情形呢!不過上官婉兒嘴上雖然罵著,心情卻沒來由的感覺不錯。
不管怎么樣,岳四郎給她留下的印象在漸漸改變,她覺得自己似乎沒有以前那么討厭他了,抵觸情緒漸漸的消除,讓她的心情有很大的改變。
洛陽封妓館的事情漸漸的在發酵,張橫一朝得志就沒想著松手,而是乘勝直追,他將這個事情直接捅到了武則天面前。
武則天登基稱帝,雖然行了很多荒誕的事情,但是在勤政這一塊她著實下了功夫的,一天大半時間她都在處理政務。
張橫的折子上去之后,背后有武承嗣的慫恿,御史臺迅速的跟進,一時洛陽妓館的案子倒是成了一個熱門,武則天看到了這份折子,眉頭一下就皺起來,旋即勃然大怒,道:
“好哇,現在的這幾個小子真是膽子越來越肥了,前幾日才鬧出的事情,這才幾天過去啊,現在又鬧出了妓館的案子,這幾個小子再不治一治,他們愈發要無法無天了!”
武則天是真怒了,自她掌權之后,一直就在竭力的扭轉武家的形象。本來武家只是太原文水的小姓,武則天用了二十年的功夫讓武家成為了當今天下一等一的權閥豪門。
可是權閥豪門需要的底蘊武家又沒有?武家子弟能不能一直撐起門楣來?武則天對武氏自己一方面很偏愛,另一方面她的要求也相當的高,愛之深,責之切啊!
上官婉兒看到這一幕,低著頭不語,韋團兒是武承嗣的人,聽到武則天發怒了,她第一時間轉身去邀功了。
武則天把武三思叫過來劈頭蓋臉臭罵了一頓,武三思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道:“陛下,微臣知道自己錯了!說起來這幾家妓館最早是微臣用來招攬士子的,誰料到府上幾個不長眼的竟然用其謀利,說一千道一萬都是利益惹的禍,這不惹出了禍事,微臣聽聞之后也覺得十分的痛心,當即決定壯士斷腕……”
武三思聲淚俱下,武則天盯著他冷冷的道:“你真有決心么?我看你是憋了勁兒,想著如何伺機報復吧?”
武三思痛哭道:“陛下,臣萬萬沒有這等心思啊!微臣和洛陽令岳峰之間頗有交情,洛陽人盡皆知,就在不久之前我們雙方還斗鞠一場,大家彼此相談甚歡呢!
三思知道,岳四郎絕對不會害我,因而對這件事三思是非常理解他的!事情發生之后,三思準備親自再登岳四郎之門,讓他一定要嚴肅處理此事,一定要把余孽連根拔除,絕對不能讓這等害群之馬再在我的王府存在……”
武三思一番聲淚俱下的自我救贖,可以說是聲情并茂,武則天的神色略微緩和了一些,淡淡的道:“你能有這等認識,也算沒枉費朕栽培你!這樣吧,罰了半年俸祿,你先回去閉門思過,而后再靜待新的旨意!”
武三思跪地謝恩,灰溜溜的離開了皇宮,武則天卻是將手中的筆一摔,道:“嘿,岳四郎這小兒還真是對付武家子弟上癮了,接二連三都在洛陽縣出幺蛾子,難不成我武家子弟就這么不堪?”
武則天這句抱怨,聽到上官婉兒心驚肉跳,可是面上她的神色無比平靜,古井不波,并沒有準備接過武則天的話頭,可是武則天怎么可能放過她?
當即武則天道:“婉兒,你為什么不說話呀?岳四郎可是你未來的郎君呢,你不替他辯解幾句?”
上官婉兒道:“陛下,洛陽人人皆知岳四郎是陛下您提攜的心腹,婉兒縱然對其有百般不順眼,卻也對其無可奈何。他的一切都是陛下您給的,陛下倘若覺得其是個白眼狼,養不熟,索性可以早一點決斷!”
武則天眉頭一皺,搖頭道:“對你這個回答朕失望得很!岳四郎針對我們武家沒錯,可是他抓住的都是證據確鑿的事情,朕就算要治他也沒有理由啊!
朕的大周律是鐵律,朕讓天下人都遵從律條,朕首先就要遵從律條啊!婉兒,岳四郎這小子,朕沒有給你選錯!此子絕非只是蹴鞠之才,瞧瞧他在洛陽令上的表現,這才幾個月的功夫便闖出了好大的名頭呢!”
武則天頓了頓,繼續道:“只要他一心為百姓,朕可以忍他!婉兒啊,如果岳四郎能再接再厲,朕可以給他更多,甚至能讓他入鳳閣鸞臺也可以,一切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上官婉兒淡淡一笑,道:“陛下,關于洛陽的事情畢竟只是小事,今日主要的折子還是薛師欲要出征西北,平定突厥大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