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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認命

  羅希云想起那三個月,陳旭故意晾著她,不搭不理,好像完全當她不存在的經歷,不由得恨得牙癢癢的。

  在個時候,她不止一次想過,干脆離開算了。

  但是,很快她又泄了氣,她能去哪呢?

  最后,她心中所有的怒氣,都轉到了陳旭的頭上,都恨不得將這個小肚雞腸,毫無風度的男人撕成碎片。

  她很清楚,他就是為了報復,自己最初那翻話,傷到了他的自尊。他想用這樣的方式,來逼迫她,讓她主動低頭。

  太無恥了。

  你這樣算什么男人?

  她不止一次想沖到陳旭的面前,這樣怒斥他。

  可是她沒有,陳旭故意用這樣的態度對她,不就是想讓她主動去找他嗎?她要是這樣做了,就意味著她認輸了。

  要她向陳旭低頭,做夢。

  你當我不存在,我也不理你。看誰先認輸。

  她心里憋著一口氣。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對陳旭的恨意不但沒有消除,反而在不斷地積累。

  一開始的時候,她知道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心里徹底無視對方。

  可是,很快,她就發現,這根本就做不到。

  在這個世界里,沒有網絡,沒有其他人可以交流,在這樣的環境中,孤獨和寂寞無時無刻在啃噬著心靈,分分鐘把人給逼瘋。

  在最開始的那一個月,她已經有了切身的體會。

  哪怕她再怎么告訴自己,將陳旭當成空氣。可是,在這個死寂一般的世界里,兩人共同生活在這么小的地方,陳旭在她的生活中留下無數的痕跡,她根本做不到視而不見。

  直到某一天,陳旭出門了,她一整天都沒有聽到那邊的動靜,不知為何,就變得有些心神不寧,做什么事都靜不下心來。

  從那時起,即使她再不愿意承認,在她的內心深處,已經意識到,她對于陳旭,有著某種依賴。

  如果這個男人出了什么意外,她知道自己是沒有勇氣,一個人孤零零地活在這個空無一人的世界里的。

  即便是這樣,她也不愿意認輸。

  她的心里還憋著一股氣,要跟這個混蛋斗到底。

  日子一天天過去,兩人的關系就維持在這樣一個微妙的平衡中,表面上,都不理睬對方,實際上,各自的工作都完成得很有默契。

  整整三個月,羅希云就這樣看著陳旭像是沒事人一樣,悠然自得地過著自己的日子,真是恨得牙癢癢的。

  直到一個月前那場臺風,她騎著自行車外出,遭遇到了大雨,一時心急,連車帶人都摔了,腳受了傷,被困在了半路,進退不得。

  當時,她縮在路邊的店鋪里面,看著傾盆而下的大雨,唯一的想法是,那個混蛋會來救她嗎?

  這那一刻,受傷的痛楚,那可怕的臺風帶來的危險,她都不在乎了。她只想知道,那個男人,會不會來救自己。

  這一等,就是八個小時。

  在這樣的絕境中,等待是一件無比煎熬的事情,可是,她的心情卻很平靜,這樣的平靜,甚至出乎了自己的預料。

  直到,那兩束燈光刺破了濃重的雨幕照過來,她眼中的淚水當即奪眶而出,仿佛后知后覺般,心頭涌起了恐懼,焦急,屈委的情緒,渾身的力量像是被抽空了一樣,坐倒在地上。

  就這么一耽擱,車子已經開出了一段距離。她發現了之后,馬上打開手機電筒,不顧大風,一瘸一拐,跌跌撞撞地沖到路邊,一這將手機的電筒對著車子的方向用力揮舞。

  當陳旭下來的時候,她很想質問他為什么這么晚才來到。可是她什么都沒說,她知道自己只要開口,就會忍不住哭起來。

  她不愿意在他的面前表現出軟弱的一面,一路上,都保持著沉默。

  同時,她對陳旭的表現非常不滿,他連一句安慰都沒有,甚至連問候懶得說一句,一言不發。

  說會話會死嗎?

  她心里被委屈給占據,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鐵石心腸的男人,到這種時候,還無動于衷。

  但是,她依然繃住了。

  直到這個混蛋說要看她的傷勢的時候,她終于忍不住,心中積累的情緒,一下子爆發了。跟陳旭爆發了一場沖突。

  這幾個月,她雖然每天都在心里罵他是個混蛋,但是卻沒想到他居然混蛋到這種程度。

  冷靜了幾天后,她也想通了,或者說,認命了。碰到這樣的男人,她是什么辦法也沒有。

  她知道,陳旭是說得出,做得到。等她的傷好了之后,他真的會像他說的那樣,以后不再搭理她。擺在她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要是離開,要么認命。

  既然離不開,那就只能認命了。

  想通了之后,她終于在一次吃飯的時候,主動問了一句話,就這么簡單的一句話,就讓兩人之間那重厚厚的冰墻融化了。

  她原本以為陳旭還會端一下架子,結果完全沒有,他很自然地答話,問話,態度一點也不惡劣。就好像兩人之間長達三個月的冷戰,沒有發生過一樣。

  她覺得自己更加弄不懂這個男人了。

  不過,兩人終于可以像正常那樣,一起說話,一起吃飯,一起交流,一起干活。在這個末世里,自己不再是一個人,她已經很滿足了。

  一個月的接觸下來,她發現陳旭并不難相處,并不像他之前表現出來的那樣蠻不講理,說話很溫和,而且,在兩人的接觸中顯得非常有分寸,一點也不會讓她覺得有被冒犯的感覺。

  她也明白過來,這貨就是屬驢的,只能順著毛捋,不能對著干。

  她一邊想著往事,菜已經燒好了,拿起擱在客廳里的無線對講機,說,“吃飯了。”

  很快,陳旭的聲音傳了過來,“馬上就回來。”

  不一會,門從外面推開,陳旭走了進來,站在玄關的位置,脫掉身上厚厚的防雪服。

  羅希云上前,接過他脫下來的衣服,突然說道,“你額頭出血了。”

  “是嗎?”陳旭脫下手套,伸手向額頭摸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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