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未來而存在的學科......”
史醫生低聲囁嚅著這句話,似乎有所領悟。
“這么說好像也有道理,通過研究已經發生的案件,分析其中的資料,來進行未來可能出現的類似犯罪的預防,這些也是法醫的工作。”
她頓了頓,又說道。
“就比如,雖然我還沒遇到過,但聽宋教授說他年輕的時候曾經處理過一個案子,一開始被當做搶劫殺人,后來經過法醫的仔細調查,才發現那竟然是連環殺人,并且通過對死者的解剖分析,得到了大量兇手的側寫,最終在他再次殺人之前將其抓獲,或許這就是法醫存在的意義之一。”
“哇,居然還有這種和電視劇里一樣的案子。”
高森淼驚嘆道,睜著好奇的雙眼。
“如果有時間我可以讓宋教授給你們講講,不過我們還是先去實驗室吧,估計實驗材料也快到了。”
史醫生笑笑,說道。
“實驗材料?”
徐楊打了個冷顫,看到其他人都跟了過去,檔案室只有自己和鐘醫生兩個人,他瞥了對方一眼,立刻逃走。
......
“啊,是兔子。”
高森淼看到實驗室的桌子上,研究中心的實習生帶回來的兩個籠子里的生物,立刻湊了過去。
“好可愛啊。”
她伸手逗弄著籠子里的白兔。
“這就是實驗材料嗎?”
徐睿已經預感到了這兩只兔子的宿命,開口問道。
“對,待會兒就拿它們來當模擬解剖的素材。”
史醫生說道,她打開了其中一個籠子,提起了一只白兔。
“媛姐,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同學借的,你可得好好珍惜。”
實習生說道,他是寧江醫科大法醫學專業的學生,與其他幾個實習生一起,在法醫學研究中心一邊工作一邊進修。
“那肯定,你要相信我的刀法。”
史醫生說著,看了白兔一眼,這小動物正瑟瑟發抖,似乎已經看到了接下來自己的命運。
“這只兔子感覺有點中暑了,不如我們就先從它開始吧。”
“咦,開始什么?”
高森淼還有些不太清楚狀況,就看到史醫生把兔子按在了鋪有防塵布的實驗臺上,拿起了可以切換刀片的手術刀。
“當然是模擬解剖了。”
幻電動畫的人立刻鋪開了攝像機,徐睿自己則拿出了照相機進行拍攝。
“說起來,史醫生,我還有個疑問。”
程可為擺好了攝像機,看著里面映照出來的實驗臺的圖像問道。
“醫生用小動物做完實驗,是不是真的會把殘骸拿回去吃掉?”
“啊?”
高森淼瞪大了雙眼。
“兔兔這么可愛,你們怎么可以吃它!”
......
“真好吃。”
高森淼將麻辣兔的肉咽進肚子里,滿足地說道。
寧江醫科大學外面同樣有一條小吃街,由于這所大學位于鬧市區附近,小吃街的規格也高出不少,比如現在徐睿等人所在的川蜀菜館,就能吃到麻辣兔頭和冷吃兔之類寧江其他地方難以找到的食材。
“結果做完實驗的動物真的不能吃啊。”
程可為看著碗里的冷吃兔,略顯遺憾。
“史醫生不是說了嗎,這些動物被注射了各種藥劑,是沒辦法食用的,只能集中銷毀。”
徐睿說道,川蜀由于地處盆地,氣候潮濕,所以喜好吃辛辣的食物,麻辣也就成為川蜀菜的標志,以至于外地的川蜀菜館幾乎都是麻辣為主。
經過一整天的考察和資料收集,幻電動畫已經基本拿到了最真實的法醫學研究中心的資料,徐睿他們正要以這個資料為主,進行動畫的構思與創作。
“說起來,這部動畫該怎么表現呢,重點放在解剖上?還是工作內容?”
徐楊也不太敢吃兔肉和內臟,只能吃點口水雞解饞。
“終歸還是需要有些劇情的吧,不過有些頭疼啊,今天宋教授說的案子雖然很有故事性,但那看起來更像是刑偵劇而不是法醫題材了。”
程可為將夫妻肺片里的一片肉夾進自己的碗里。
“淺淺姐怎么看?”
徐睿沒有急著發表意見,而是看向一直沒怎么說話的伊淺淺。
“我覺得,嗯,或許不用將思路局限在法醫幫助警察破案上,而應該講述法醫自身發揮作用的案件,就像是,嗯,史醫生說的那個勞動糾紛案件,就是我們普通人平時會遇到,但卻沒有將其與法醫聯系到一起的事件。”
伊淺淺輕聲說道,令眾人紛紛點頭。
徐睿陷入了思考,不久之后,他眉頭舒展,終于開口說道。
“這樣的話,我倒是有個想法。”
......
法醫學研究中心,送走了幻電動畫一行人之后,史醫生終于閑了下來,她坐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喝了一口搪瓷杯中的枸杞紅棗茶。
“結束了呀?”
正在書寫卷宗的宋教授停下筆,抬起頭。
“對啊,他們還挺認真的,唉,也不知道能做出什么樣的動畫來。”
史醫生嘆息一聲,老實說,這個宣傳項目她也不怎么看好。
剛開始聽到策劃的時候,史醫生還覺得挺不錯,但后來看到負責其他研究中心宣傳項目的制作組基本就是敷衍了事,制作出來的樣片是典型的糊弄上頭的風格,她也就喪失了信心。
“反正就是騙經費的,不用抱太大期待。”
鐘醫生剛帶著實習生們做完一場鑒定,洗完手消過毒從外面走進辦公室,正好聽到了兩人的談話,便隨口說道。
“鐘老師,可不能這么下結論。”
史醫生略顯譴責地說道,隨后又拿起了筆,在自己筆記本的空白一角寫下了徐睿今天說的那句話,法醫學是為了未來而存在的學科。
她在過去十幾年的學習和研究中,隱約能夠感覺到這樣的想法,但一直無法將其確切表述出來,如今徐睿的一句話,讓史醫生有些豁然開朗的感覺。
雖然沒什么邏輯上的理由,但史醫生的直覺還是告訴她,能夠對法醫的工作有這樣理解的人制作出來的動畫,應該會比那些粗制濫造的敷衍作品要好一些。
哪怕只有一點點,她也覺得自己今天的工作是有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