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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使節

  鄒鳴隨在兵士身后,看宋軍陣形看起來疏散,卻聯綿不絕,極是厚實。三排一陣,每一陣又互相套在一起,成為一個綿延數里的大陣。他不是將領,搞不清宋軍為何如此布置,只覺得到處是人,處處都是布好的陣形,有些心悸。身邊的都巴埋則仔細記著宋軍樣子,如果談判失敗,打起來時有些用處。

  穿過軍陣,到了將近中間的位置,便就看到幾座小帳篷聚在一起,帳篷前坐了位將軍。

  見到士卒領了使節來,秦有朋站起身來,道:“軍陣之中,不好出迎,兩位莫怪。”

  鄒鳴忙道不敢,上前行禮:“不知將軍高姓大名?在宋中是什職務?”

  秦有朋道:“在下秦有朋,本是京城禁軍,前年調到河曲路,現在做個旅都指揮使。此次奉定遠軍都指揮使之命,為此次之帥。兩位有什么話,可以對我說。”

  鄒鳴拱手:“在下鄒鳴,在高昌城里任都監。這位是都巴埋將軍,是回鶻將領。”

  秦有朋道:“兩位前來辛苦,且過來做。軍陣艱苦,只能坐在帳外,莫怪。”

  說完,命士卒又拿了兩把交椅過來,放在地上,與鄒鳴和都巴埋兩人分賓主落座。又吩咐上茶,在桌子上泡了,請鄒鳴和都巴埋飲用。

  用了茶,鄒鳴拱手:“將軍,北庭汗王一向恭謹,與大宋上國沒有沖突。此次不知為何派了大軍前來?高昌小國,向來不重殺伐,不知因何如何?”

  秦有朋道:“我是個當兵的,只聽上命而行。節帥欲恢復漢唐故土,是以派我前來,監視高昌的舉動。你們不攻,我自然也不會開槍殺伐,大家相安無事就是。”

  鄒鳴聽了疑惑,你帶了數千大軍到高昌城外,還說相安無事,那干什么來了?數千大軍在此,吃喝怎么辦?難道,后面還有大軍?如果不是,這些宋軍怎么這么老實呢?

  飲了杯茶,鄒鳴道:“將軍,高昌這里現在是回鶻人做主,凡事都是他們說了算。看,我此次前來出使,只是因為我本是漢人,熟悉漢語。真正的正使,其實是這位都巴埋將軍。”

  秦有朋向都巴埋拱手:“原來將軍是正使,見禮了。”

  都巴埋搖手:“我的漢語不好,都是由鄒都臨說,我聽著就行了。”

  鄒鳴道:“將軍,回鶻本是縱橫草原大漠,與我漢人不同,做事情直來直去的。突然之間,將軍帶大軍兵臨高昌城下,所有的人都覺得莫名,不知高昌犯了宋國哪一條,怎么突然就要來打呢?”

  秦友朋道:“都監,我已經說過了,我是個當兵的,只知道帶兵聽從將令。上峰命我帶兵來,我就只有帶兵來。我在這里,你們不出兵,我也不出兵,靜候節帥到來就是。”

  聽了這話,鄒鳴急忙問道:“原來杜節帥要來高昌嗎?”

  秦友朋道:“那是自然。節帥不來,我們來干什么?說過了,是節帥意欲恢復漢唐故土,才派大軍入高昌,并不是來打仗的。當然,你們要打,我接下來就是了。”

  鄒鳴看了看都巴埋,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杜節帥什么時候到高昌?”

  秦友朋道:“我等將領,如何過問節帥的事情?節帥只是命我等先行,等候在高昌城外,其余的事情一概不知。使節要問,可以到后方去,看看節帥已經到了哪里。”

  鄒鳴道:“將軍,恕我直言,你帶數千兵馬,進入高昌國境內,公然在國都外駐扎,若不是現在北庭汗王對中原敬畏,不愿擅開戰端,現在雙方應該打起來了。”

  秦友朋淡淡地道:“如果你們要打,我自然接住就是。數千兵馬在這里,你們盡管來攻。還有,接都指揮使鈞旨,在節帥到來之前,城中的人不可出城。如果出城,被捉了可沒話說。”

  聽了這話,鄒鳴忍不住變了顏色:“將軍帶大軍到了高昌城外,還不許城中的人出城,世上豈有這樣的道理?若是聽了你的,高昌豈不是不戰而降!”

  秦友朋道:“我得到的將領如此,當兵的人,當然照做。你們可派人出城試試,能不能跑過我部騎兵!現在高昌城的周圍,已經遍布偵騎,執行節帥軍令!”

  鄒鳴和都巴埋出城的時候就已經發現,宋軍的偵騎四布,高昌的軍事人員被抓了起來。到于普通百姓,宋軍倒不搔擾,只是這幾天不許四處走動,只能在自己家里面等候。城外本來有一處草市,宋軍到來之后已經關了。包括各種店鋪,也全都關門停止營業。

  宋軍這五千大軍,沒有圍高昌城,但卻封鎖了這里對外面的消息。高昌要想派兵求援,必須使用大軍護送,那樣又不知會發生什么事情,一時僵持在這里。

  鄒鳴強行壓住心中憤怒,對秦友朋道:“將軍,這里是高昌,是回鶻人的地盤!你帶兵前來,封鎖高昌城,已經是入侵!北庭汗王只是因為對中原的敬畏,才沒有出兵!如果這樣到處抓人,汗王必將大軍出城,與你敵對!你兵雖多,有城中兵馬多嗎?!”

  秦友朋道:“使節,兵多兵少,誰勝誰敗都是小事。節帥軍令下來,我不能完成,回去必將承受軍法,那才是大事!要不要來打,是你們的事,我只奉軍令而已!”

  鄒鳴聽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帶五千兵馬的大將,按說應該有臨機處置之權,前線的事情都在他處置之中。秦友朋卻一推不知,反正想說什么,去找他的上司說。不說來打,那就正好雙方放對。

  見秦友朋軟硬不吃,鄒鳴又說了一會,實在沒有話說了,被逼無奈,只好與都巴埋告辭。

  看著鄒鳴等人離去的背影,秦友朋不由冷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西域雖遠,通了鐵路,不過幾日功夫就來了。大軍已經到了這里,意思是什么不是明擺著的嗎?打就派兵來,派兩個使節,有什么好談的!等上兩三日,都指揮使的大軍就到了,那個時候,想談就只有投降了!”

  秦友朋作為前線指揮官,當然有臨機處置之權。不過出發之前,趙滋就已經交待,駐軍于高昌城之外后,緊守不動,封鎖高昌與外界的聯系。如果高昌派兵來攻,打退就好。秦友朋帶的五千兵馬,其中兩千步兵,還有三千騎兵。步兵軍陣兩邊各有一千騎兵掩護側翼,另個一千騎兵,廣布四周。

  杜中宵建營田廂軍的時候,騎兵就是僅次于炮兵的戰略兵種,戰時廣布四周偵察消息,封鎖交通是正常職責,早就做處精熟。高昌城外封鎖,不過是平時練的拿出來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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