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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走私

  看著席昌把火藥拌得均勻,李慶道:“就是這樣?我看與原來的火藥也沒有多少區別!”

  席昌拱手:“火藥本就是如此,最重要的不是什么樣子,而是其中的配比。配比差了一點,效果就大不同。宋軍的火炮為什么厲害?就是因為他們的火藥不同,不但是配比,還要團成顆粒,有諸多要求的呢。我在宋軍多年,做了好幾年炮手,對此知道最清楚。”

  李慶道:“那你為何不團成顆粒?既然知道那樣更好,怎么就做成這個樣子?”

  席昌道:“官人,我知道他們會團成顆粒,可我不會做啊。我就只知道配比是如此,效果比亂來的強了許多。若是不信,試了就知道。”

  李慶道:“自然要試的。若是真地有用,必然對你重賞。若是愿意,留在我們軍中,就專門制火藥好了。你回到大宋去,也不過是個種地的,又有什么出息?”

  席昌道:“我還有家眷,哪里能夠留在黨項。只要幫你們制了火藥,領到了錢就好。”

  李慶也不多勸,吩咐士卒取了火藥,到外面去試炮。炮本身并不難制,不過是一根鐵管而已,不過是多大而已。黨項的鋼鐵技術差一些,制不出宋軍那樣的炮,只能夠用生鐵鑄出炮管來。雖然看起來沉重無比,其實威力不大。真正大炮,都極其沉重,只能安裝在城墻上。火炮最關鍵的,除了炮身,還有用的火藥不同。宋軍的火炮配方是多次試出來的,配比絕密,軍隊中也只有軍官知道。運輸時是分開運輸,到了地方,軍隊再自己調配,發到作戰的軍中去。

  黨項軍以前知道的只是大概,火藥能用,但威力不強。試了許多次都不滿意,把主意打到了退役宋軍身上。費了許多功夫,找到從宋軍炮兵退役的席昌,找他到黨項來指導,承諾給予重謝。席昌退役之后在河曲路種田,是個愛錢的人,終于忍不住,到了黨項來賺錢。

  席昌只是個炮兵,并不是軍中專門制火藥的人,藥方配比還是從別人處聽來的,自己試著制過,能用就是了。對于黨項來說,這已經了不起。這兩年黨項鑄了少炮,國內的鋼鐵幾乎都用完了,安裝在靈州和山河關等重要地方。有了新式火藥,在陣地戰時,并不會吃多少虧。

  試火藥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黨項也不想讓席昌過度接觸自己的裝備,李慶叫了酒菜,與他一起飲酒,等候試炮的士卒回來。

  酒菜上來,李慶倒了酒道:“依你看來,我們有了這樣火藥,與宋軍交戰如何?”

  席昌道:“官人,黨項不過宋朝的一路之地,甚至人口比許多路都少,如何能夠比得過?現在不比以前,有了鐵路,宋軍可以幾十萬人在一地,縱然一時敗了,他們也可以成年累月地打,黨項如何能夠抵敵得過?只能是用火炮固守要害,讓宋軍覺得不值得,自己退去。”

  李慶道:“也未必如此。上次順化渡一戰,宋軍無非是仗著火炮厲害,連滅數路。現在本國有了許多火炮,再加上好的火藥,宋軍哪里還那么容易得勝?”

  席昌不好在這種時候分析利弊,只能道:“我又不是什么高端人物,哪里知道這些?飲酒!”

  河曲路的兵,特別是從隨州來的營田廂軍,都是在學校里學過的。對戰爭的認識,根本不是李慶這種人可以比。有了火器,有了鐵路,有了系統化的指揮,軍隊戰力守住了下限。這個下限雖差,也不是黨項的軍隊能比的。宋軍現在在一個主攻方向,可以投入三五十萬大軍,豈是黨項可比。

  席昌只是愛錢,腦子又不是壞的,當然不認為黨項可以與宋軍作戰。正是因為如此,他到這里獻火藥配方可以,留是絕對不會留下來的。現在很明確,宋軍一旦全部整訓完成,必然會拿黨項開刀。兩三年的時間,這些黨項人忘了當年被打得多慘,又開始頭抬到天上去。

  飲了幾杯酒,李慶道:“現在最要緊的,黨項境內不產焰硝和硫磺,不知你有沒有辦法?”

  席昌搖頭:“我現在只是個尋常種地的人家,哪里有那些路子?只要錢到了,什么買不來?只要舍得下本錢,必然會有商人賣這些,官人放心。”

  李慶點了點頭,再不問什么。黨項不產硝和硫磺,哪怕是土法制硝,也沒有會的人家,只能從外面購買。在宋朝這兩樣東西是禁物,黨項不容易買到。只能夠有一搭沒一搭通過商人走私,數量不穩定,而且不足。勝州是附近的商業中心,商人眾多,是黨項的主要目標。

  到了第二天,黨項試過了新的火藥,確實比以前的威力大了許多,而且配方明確穩定,按照約定的付了席昌賞錢,便就讓他回去。席昌到黨項用的是假名,又沒有其他人知道,從此以后不再提起就是了。

  勝州城里,沈員外看完貨物,對一邊的小廝譚四郎道:“今日來的貨物重要,你切要看緊了,出了事拿你是問!今夜里不許別處去,只在這里看著!”

  譚四郎只有十三歲,正是半大孩子,玩心重的時候,聽了道:“漫漫長夜,我一個人如何能夠守得住?除非員外給貫錢,我去買酒吃肉耍子,不然到了半夜時候,必然就要睡過去了,豈不糟糕?”

  沈員外道:“你飲了酒,必然鼾息如雷,哪里還能看管貨物!小小孩子,好的不學,喝什么酒!”

  譚四郎只是要錢而已,聽了這話,便就不高興起來:“員外賺許多錢,給我一貫賞錢又怎么!這貨物都是外面不許賣的,若是消息傳出去,官府必然來捉!”

  沈員外聽了,眼睛一瞪:“若敢走漏消息,仔細著你一身皮肉!自來我家,吃我的,住我的,每月還有工錢發著,你還要什么賞錢!仔細看著,出了事情,饒不了你!”

  說完,又回去看了一遍貨物,才肯離去。

  看著沈員外離去的背影,譚四郎啐了一口:“真是個鐵公雞,做這么大生意,賺著殺頭的錢,連一貫錢都不肯給我!若是我去報官,看你到時候會如何!”

  說完,靠著貨物坐下,憤憤不已。這貨物今天是從車站運回來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譚四郎只知道是朝廷禁物,而且要賣到黨項去。勝州也與黨項做生意,但貨物官府查得很嚴,不許售賣禁物。有禁物就有走私的,不管怎么防,只要對方肯掏錢,是無論如何防不住的。沈員外就是走私者之一,他家在開封府有鋪子,運到勝州的貨物有鋪子里賣的,也有向外走私的。只要有錢賺,沈員外什么都肯賣,只要他能夠買來。此次的硫磺和焰硝便是如此。這兩樣民間也用,宋朝雖有禁條,民間還是買得到。

  靠在貨物旁邊坐了一會,譚四郎不耐,想了又想,去拆貨物的蒙皮。打開蒙皮,看里面是木箱,封得極嚴。想了一會,跺了跺腳,搬出一個箱子,旁邊找根木棍來,把箱子撬了開來。

  箱子開了,譚四郎向里面一看,里面一個油布包。油布包打開,黃黃的,鼻子一聞,知道是硫磺。

  看著箱子里的硫磺,譚四郎愣了一會。他雖然知道沈員外向堂項走私貨物,卻不知道是什么,沒想到竟然是這種東西。勝州是邊地,朝廷嚴禁硫磺買賣,更不要說賣到黨項去。

  看著箱子,譚四郎著實是愣了好久。好一會回過神來,猛一跺腳:“沒想到,沈員外這老狗的膽子這么大,竟然敢賣硫磺!我聽人說,這可以用來做火藥,朝廷嚴禁。若是到官府首告,不只是這老狗面子難看,我豈不是還會有賞錢?一貫錢都不給,便讓你賠得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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