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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生事

  青崗峽,環靈大道的要地,也是宋朝環慶路與黨項的分界,在韋州南邊不遠處。攻下韋州后,崔宣分派兵馬,占了此處。等到環州兵馬來,再重回駐地。

  天已近傍晚,幾個宋軍將領在寨廳里飲酒。中間一堆篝火,上面架著一只羊,已經烤得酥嫩,幾人一邊飲酒,一邊吃肉。旁邊立著五個婦人,給他斟酒端菜。

  卜勝狠狠咬了一大口肉,嘴里嚼著,飲一口酒,道:“直娘賊,這寨子恁地窮苦,寨廳都是漏風的房子,不知這些黨項人怎么過下來。直是我們命苦,來這種地方!韋州的弟兄,吃飽穿暖,住的舒報,不知道多么快活!環慶路的廝鳥,也不快來,真真是一群廢物!”

  一邊的常強道:“指使莫要說了,這一趟走下來,著實不容易。幾萬軍兵,就是我們最苦,跑到青崗峽來。這里的黨項軍兵又窮,攻下了寨子,也沒文錢到手。”

  葉簡道:“總是我們勝了,又何必報怨。十年以前,在這一帶作戰,本朝兵馬不知敗了多少回。最后打不下去,才與黨項議和。現在雖苦,打的卻是勝仗,又沒折了人馬,已是萬幸。”

  卜勝道:“你這是什么話?現在豈能與十年前相比!現在我們有槍有炮,打仗列起陣勢,黨項人根本沖不到陣前來,當然百戰百勝!前幾個月,都怪大軍行得太慢,不然早到了靈州,在那大城里逍遙!”

  常強道:“指使說的是,現在黨項人不堪一擊,這仗勝得太容易!”

  幾個人一邊互相勸酒,一邊大口吃肉,說著閑話,甚是快活。

  舉起碗來,把里面的酒喝干,卜勝斜著眼睛,對身后的婦人道:“快快來倒酒!你們現在是我們的俘虜,還不長些眼色!惹得爺爺性起,一刀捅了!”

  那婦人嚇得渾身發抖,急忙上前,舉起酒壺給卜勝倒酒。不想手抖,許多酒倒在了碗外。

  卜勝一時性起,把婦人一把摔在地上,厲聲道:“做事如此不利索,莫不是心懷不滿?爺爺一刀砍了你,給你個痛快!”

  正要拔刀,旁邊的一個婦人上前,把地上的婦人扶起來,道:“將軍何必生惱?天氣寒冷,四娘子穿的又少,難免發抖。灑些酒,又值得些什么。”

  卜勝正要連來人一起打,抬頭一看,卻見這婦人膚色白嫩,模樣俊俏,竟然是個小美人。此時喝了一肚子酒,心頭火起來,便不拔刀,一把拉過婦人,道:“前邊看得不清,竟沒發現,這寨里竟然還有你這種美人兒。來,陪爺爺喝上幾杯酒,今夜睡個好覺!”

  那婦人道:“將軍,我是寨主的家眷,縱然敗了,也不能讓人如此胡鬧!”

  卜勝聽了大笑:“你丈夫已經是我階下囚,你還不他守身不成?明日把他一刀砍了,你成了沒夫的寡婦,正好隨我回家做個妾侍。這寨里的日子如此辛苦,可憐你過得下去。”

  一邊說著,一邊把那婦人拉到懷里,重新坐下,舉碗對其余兩人道:“進寨還是匆忙,竟沒發現寨里竟有如此美人。這個破寨子,一下子竟然好看了起來。再喝幾碗酒,你們也尋個婦人,睡個好覺!”

  常強和葉簡一起叫好,舉碗喝酒,一時寨廳里又熱鬧起來。

  那婦人在卜勝懷里,破他耍狠,并不敢動。心中怨恨,閉上了眼睛,流下淚來。

  喝了兩碗酒,卜勝看見婦人流淚,不由高聲道:“竟沒想到,你對那個寨主竟然如此有情,煞是難得。卻不知道,爺爺最喜歡這個調調!”

  說完,與那常勝和葉簡又喝了一碗酒,便抱著婦人站起身來,道:“天色不早,及時入睡吧。這里的婦人,你們看中哪個,便帶著去暖床。良宵苦短,及時行樂!”

  常強和葉簡一起謝過卜勝,兩雙眼睛,在剩下的四個婦人身上掃來掃去。

  寨外一個四處漏風的大房間里,幾十余黨項軍兵關在里面,或躺或坐,個個面色陰沉。外面明月如鏡,寒風凜冽,吹著樹枝嘩嘩作響。

  兩個宋軍士卒過來,替換了前面的守衛人員,擠在門口痛風處,說著閑話。

  一個道:“我們在這里喝風,倒是幾個將軍快活,在寨廳里喝酒。”

  另一個道:“可不是,好大的一只肥羊,烤了供他們享用。可憐自攻下此寨,我們就只喝了一碗冷酒,沒有一塊肉到口里。他們卻烤著羊,喝著酒,在廳里快活。”

  前面一個嘆了口氣:“所以我們是兵,他們是將,日子就是不一樣。他們有酒有肉,還有幾個婦人勸酒,多么快活的日子?我們卻在這里,喝著風,守著這些天殺的黨項降兵。依我說,不如一刀砍了,拿著他們腦袋換錢,豈不是好?何苦關在這里,讓我們吹著風守。”

  另一個道:“沒有辦法,你豈不知,現在軍中不許殺俘了。要是傳出去,罪過不小,指使可是擔待不起。而且腦袋換錢的賞格已經停了,不似從前。”

  “唉,現在的軍制,也不知道改來改去胡改些什么。這種規矩,那種規矩,還有許多小冊子,這不許做,那不許做,著實煩煞人。軍中提著腦袋做事,許多規矩,還怎么打仗!”

  “就是,就是,現在改的不當人子!聽說是照著河曲路軍中的樣子在改,也沒看出什么用處。軍中換了槍炮,黨項人如何抵擋?若是不改,早殺到靈州去了。”

  此時一陣寒風吹來,門外守著的兩個人一起叫冷。周圍都是木屋,軍中不許生火,著實苦了他們。

  一個道:“這樣冷的天,我們在這里守著,想睡一覺都不得,著實命苦。”

  另一個道:“這種鬼地方,冷風刺骨,如何睡得著?對了,剛才指使在寨廳里飲酒的時候,看上了一個婦人,聽說是這里黨項寨主的渾家。聽說生得十分美貌,指使一看動心,抱了那婦人,回到房內睡覺去了。嘖,嘖,這種天氣,有個美貌婦人暖床,真真是十分好運氣!”

  前面的人聽了來了興趣:“這寨子看著十分破敗,寨主想來也不是黨項的厲害人物,渾家竟然有幾分姿色?指揮運氣,真是無人能比。雖然破了寨子,寨中沒多少錢財,得個漂亮婦人也是夠了。”

  兩個守衛聚在一起,越說越是興奮。軍中生活單調,本來就對這種事情感興趣。今夜守衛,寒風吹得人站不住,只好靠著這種話題解悶。

  只是他們不知道,這里面關的黨項俘虜,正有那個婦人的丈夫,黨項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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