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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慶功

  外面營帳里歡聲笑語。士卒們一手拿著包子,一手拿著酒,高聲議論著今天的戰事。本來他們對契丹人還有些畏懼,今日戰場上一看,不過如此,士氣一下起來。

  一邊那些由于集合晚了被懲罰的士卒,吃著黃米飯,只能羨慕。以士兵的飯量,肉包子一個人可以吃一大盤,可不是一人一兩個。軍中有肉包子吃,是難碰到的。

  孟學究坐在帥帳,微閉雙目,仔細著回憶今日交戰的細節。作為主帥,他的戰爭經驗很少,主要是從課本上得來的知識。每一次實戰都很珍貴,遇到的一切,都不能放過。

  已經十二月了,帳外寒風呼嘯。帳內生了個火盆,炭火正紅。不過孟學究并沒有覺得暖和,還是冷得厲害。恍惚間,他想起了自己從前的日子。白日里耕田忙碌,閑時教幾個孩童,倒是輕松。

  正在這時,親兵進來,叉手道:“團主,馬太尉已經到了乾寧軍城,命團主相見。”

  孟學究看看帳外,問道:“現在什時辰了?”

  親兵道:“剛剛進入酉時。團主,聽說太尉聽說了今日契丹來犯,特別來喚團主過去。”

  孟學究點了點頭,站起身來道:“備馬。天已晚了,若有事,及時去軍城報我。”

  一切安排妥當,孟學究帶著親兵,離了木門鎮,向不遠處的軍城而去。

  進了軍城,守城的楊圖把孟學究迎進城里。進了城門,道:“今日學究與契丹大戰一場,聽聞打得極是順利。馬太尉本是明天進城,聽到了這個消息,急急進城。”

  孟學究一怔:“馬太尉因何急著進城?契丹已經被打退了,乾寧軍并沒有戰事。”

  楊途笑道:“我們這幾支軍隊,都是新整訓起來,沒有經過戰事。加上河間府軍校開辦的時間太過短了,軍官不全。太尉本來心中很是擔憂,聽說你今日得勝,才知軍中有能打仗的人。”

  孟學究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楊途說的話有幾句真的。馬懷德是在陜西路跟黨項打了多將的將領,戰事見得多了。今日一戰自己果斷出擊,抓住機會,并沒有多少代價就擊敗了契丹。這樣的勝利,馬懷德以前應該見得多了,怎么會因為此事突然進城。

  到了官衙,張畢南迎出了,接了孟學究進府。一路上,極是恭維,讓孟學究有些不自在。

  到了后衙,已經備好了酒筵。見到馬懷德,孟學究急忙上前見禮參拜。

  馬懷德拉著孟學究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道:“我在雄州任知州的時候,便就聽說過你的名字。每有考試,必是第一,從來沒有其他人可比。今日到了乾寧軍,沒想到初來便就立了軍功,著實難得!今夜備些酒水,為你慶功!”

  孟學究急忙道不敢。叉手道:“太尉,屬下不過是略盡薄力,做了該做的事情而已。契丹人突然間渡河,被偵騎發現,我們擊其半渡。黃河雖然已經冰封,其實冰面滑得很。又有大堤,只要及時發現了契丹人渡河,守住并不艱難。”

  馬懷德笑笑,與眾人一起落座,吩咐倒了酒。

  舉起酒杯,馬懷德領著飲了三杯,為孟學究道賀。

  三杯酒飲罷,馬懷德放下酒杯,道:“今日孟黨率部下將士,擊潰渡河的契丹大軍,實在是難得的勝利。我已報了帥司,必有賞賜。孟將軍,明日你把有軍功的名單給我,我來請賞!”

  孟學究急忙拱手稱是。馬懷德一軍現在軍官不全,指揮體系并不健全。除了下面各團,上面的師根本沒有,就連馬懷德自己的軍一極,官員都不齊。上報軍功等等事情,許多都要馬懷德親自動手。

  又飲兩杯酒,馬懷德道:“依學究看來,要防住契丹人過河,難是不難?”

  孟學究道:“太尉,只要仔細巡查,各軍積極出戰,讓契丹人過不了黃河不難。可如果契丹人選擇偏僻地方,在夜晚渡河,就很難防了。”

  馬懷德一怔:“如此說來,契丹人終究還是要過河來?大軍到來,乾寧城下只怕有激戰。”

  孟學究道:“那是自然。河面結冰,契丹人可以從任何一個地方渡河,如何防得住?終究是要在乾寧軍城下作過一場。不過,若是眾軍看得緊,可以讓他們過河的地方離乾寧軍遠一些。”

  馬懷德道:“離得遠了有什么用?他們可以從北邊過河。我們兵力不多,看不住的。”

  孟學究道:“北邊有釣臺鎮,那里有駐軍。若是契丹人從北邊過河,其后邊的糧路不穩。其實契丹人從哪里過河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的糧草從哪里運來。要想安全,契丹人可選的地方不多。”

  馬懷德聽了,不由點了點頭。自己剛來,對附近地理不熟,倒沒有想到此點。宋軍在乾寧軍一帶布置的兵力不少,一共八萬人。若是指揮得當,契丹不來十萬以上大軍,就占不到上風。

  黃河雖然冰封,依然有自己的防御作用。契丹大軍過來,帶不了多少糧草,總要有后勤部隊。如果運糧道路選的地方不對,很容易被宋軍攻擊。八萬宋軍,出幾千人攻其糧道可不是難事。

  想了一會,馬懷德道:“如此說來,這里的軍隊倒要好好布置一番。若能斷契丹糧道,他們如何還能在乾寧軍這里待下去?此次朝廷堅壁清野,雖然花費巨大,卻給契丹造成了很大難處。”

  孟學究笑道:“其實不只是堅壁清野的緣故,還有契丹不善攻城。不管是大城小城,契丹圍上數十重,也奈何不了城墻。如此一來,只要百姓躲進了城里,他們就一點辦法沒有。”

  張畢南道:“的確如此。契丹人兵力雖眾,卻少大炮,又無力產多少炮彈,對著城池沒有辦法。便如長城口小城,契丹人圍了十余日,一百余門火炮全部都壞在那里,也攻不破城墻。”

  “火炮著實神器!”楊途聽了連連點頭。“乾寧軍這里,帥司特意開恩,城頭有一百余門炮。契丹軍來攻,只怕連城墻都近不了。”

  契丹人有火藥,如果時間長了,自然會想出許多攻城辦法。宋軍城頭的火炮,其實弱點很多,只不過一時之間,契丹人想不出辦法來對付罷了。有什么辦法?這是新生事物,若契丹一下子就能夠想出對付的辦法,那就神了。甚至到現在,契丹人連火藥包都不會使用。

  馬懷德聽了,點頭道:“現在看來,不怕契丹攻城,只怕跟他們野戰。我們這里數萬兵馬,總不能全躲進城里,帥司必然也不會允許。如何在城外打幾場漂亮的勝仗,是最重要的事。”

  孟學究只是點頭,并不說話。從今日一戰看來,宋軍對契丹是有優勢的。只不過,這種戰力上的優勢,需要整個指揮體系得力,全軍配合,才能轉化為勝仗。只過來這里的揮隊,士卒沒有問題,軍官體系卻差得太多。一時之間,對契丹未必能戰多少上風。

  馬懷德一邊喝著酒,一邊想心事。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軍官不足,指揮體系還沒有建立起來,很多不得心應手的地方。此次與契丹作戰,只怕不是每支軍隊都如孟學究一般,能如此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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