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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離去

  城主府里,尉遲三郎恭聲問道:“節帥,乘著法會出逃的叛賊已經全部拿回,不知該如何處置?”

  杜中宵道:“于闐的事務,大王自己拿主意即可,不必聽取其他人意見。我與諸位將領送大王回于闐,是為了防有事發生。現在一切順利,大王可以自擇官員,自立制度,管治這一方土地。只是一項,于闐是朝廷治下之國,要些兵丁抓拿盜賊即可,不需要正規的軍隊。”

  尉遲三郎拱手:“節帥如此說,我就明白了。”

  杜中宵道:“于闐疆域,西到鴉兒看,東到約昌城,政務皆大王自決。凡與軍政有關,則與朝廷駐軍首領商議。我等回到河曲路后,張岊駐高昌城,有事問他即可,他不能決定的上達請示。宗教上的事務則問于智明法師,他自會處置。以后大王就是于闐之主,望善擇輔助之人,保境安民。”

  尉遲三郎稱是。很顯然杜中宵不想管于闐事務,他也不再多嘴,憑著自己喜好做事。

  說完,杜中宵對身邊的富弼道:“副使,這里諸事已畢,明日我們返回河曲。有什么事情,可以向尉遲大王交待。此一走,就不知何年何月才回到這里了。”

  富弼道:“于闐事務,我本不欲多說。不過,還是愿大王以百姓為念,勤政愛民。此次西來,近十萬大軍,輾轉數千里,打了數次,于闐得來不易。大王切不可耽于政事,失了朝廷的美意。”

  尉遲三郎道:“副使放心,必然不會。小王也是在中原待過兩年的人,許多事情心里有數,定然勤于政事,不會讓朝廷憂心。”

  囑咐完畢,杜中宵道:“話已說完,今日便到此處吧,我們也要收拾一番。于闐事務,有前些日子從黑汗逃走軍隊那里劫來的文書,大王可以參看。”

  尉遲三郎道:“諸位離去,今夜便就設宴,為你們送行吧。”

  說完,帶著手下的本地土豪,告辭離開。此次回于闐,尉遲三郎決定重建王府,城主府以后就是治理這里的城主居所。不過誰做這里城主,他還沒有決定。

  看著尉遲三郎離去的背影,張昇道:“節帥,以后真的不管于闐事務了?”

  杜中宵道:“不是不管,而是不直接管。有事情,只管找尉遲大王,不要直接接觸民眾。記住,于闐的百姓多是西域土著,而且居住分散,不是那么好管的。等到西域的其他地方治理好了,那時候再說就是了。最重要的,是軍隊是朝廷的,這里就翻不起浪花。諸位,心里一定要明白,這里與中原不同,很多事情中原做的方法這里不合適。而且這里是佛國,有自己的語言文字,強行派官員來,大多也只是走馬觀花,不能真正治理。一切就交給時間吧,等到時間久了,才會慢慢改變過來。”

  富弼道:“只能如此了。在于闐的日子,我也出去走過,雖然有不少人會漢話,但絕大部分的人聽不懂,說不了,確實麻煩。設于闐國,既是朝廷對地方放權,也是阻斷于闐人進入朝廷的辦法。西域的土著可以慢慢遷來這里,住在一起,慢慢改變。朝廷治下西域的土著,粗略估計,約有兩三萬戶之數,于闐地方廣大,收留這些人沒有什么問題。其他的地方,慢慢移民前來開墾,沒有人來就先荒著吧。”

  此時宋朝的人口不多,就連離開封府最近的京西路都有大量閑田,并沒有多少人出來墾荒。在布告爾與黑汗戰斗的時候,杜中宵已經感覺出來,高昌實際上是現在能占領的最遠地方,疏勒已經勉強,更加不要說于闐了。沒有人口做后盾,占了地盤又有什么用呢?徒耗朝廷財力。不如與其他勢力合作,維持安的商道。西域最大的價值,一是東西商路,再一個就是截斷漠北草原的發展方向。

  漠北草原的環境過于艱苦,大部分地區,其實并不適合人類居住。真正有價值,且對中原威脅大的地方,其實是河曲路和兩翼。西邊一翼是天以北地區,那里多分布著游牧部落,漠北強盛,可以前來吞并發展壯大。東邊一翼則是呼倫貝爾大草原,是契丹的地盤。朝廷在西域的布局應在山北,天山以南只要占住天山山麓的幾個大城,就已經足夠了。

  占領疏勒之后,由于種種原因,杜中宵就想把那里的土著遷到于闐來,由營田廂軍代替。最大的意義就是隔斷與黑汗的聯系,隔斷宗教的傳播。自從漢占西域,從關中沿著河西走廊,一直到西域,實際分布著大量漢人。唐朝占西域之后,一段時間內漢人甚至于占多數。唐朝把吐蕃外圍的異族,大量向黨項和河曲路遷徒,實際阻斷了這些漢人與中原的聯系。吐蕃占領西域之后,又把這一帶的漢人遷向他處,導致現在人口不占多數。重占西域,滅掉黨項,把這條道路重新恢復起來才是長治久安之計。

  杜中宵站起身來,道:“現在占了西域,其實已是朝廷最大能控制的地域了。以后征戰,主要是對黨項和契丹,沒必要在這里花費太多心力。建了于闐國,土著盡皆住于此處,由番王治理,是現在朝廷最省力的辦法。我們沒必要這里糾纏,回到河曲路,準備對黨項的戰爭。”

  三年過去,黨項已經不是當年的黨項,戰爭沒有那么容易打。當年順化渡一戰,黨項人已經明白野戰無法與宋軍對敵,回去堅城壁壘,還學著宋軍造炮。幾年時間,與宋正面對敵的幾座城池,均已經筑了高大城墻,還有火炮防守,要打比當年難多了。

  第二天,杜中宵帶著富弼、張昇、張岊等人離開于闐,尉遲三郎帶著人送出十里之外。

  騎在馬上,杜中宵看著路邊已經綠草如茵,野花爭發,道:“去年來的時候,正是夏秋之交,再回去,也已經春暖花開。強敵已去,陌上花開,我們可以慢慢回。當年救唐龍鎮,不知不覺已經三年了,大軍縱橫萬里,拓地無數。今日之武功,堪比漢唐。今后幾年,朝廷必然會對黨項和契丹,寄望于滅掉他們天下一統。到了那時,西域這里方圓數千里的土地,才會真正有用處。”

  富弼道:“節帥軍功,數百年來無人可以相比。拓河曲,平西域,未嘗一敗,天下英雄聞之無不喪膽。此戰之后,朝廷必然會重用。”

  杜中宵笑道:“副使一直隨著在西域作戰,應該知道,這軍功其實也沒有什么。敵人太弱,只要按部就班,其實就不應該敗。最要緊的,其實是后邊鐵路,保證物資不缺。現在朝廷禁軍,打一仗需要的物資,可不是從前的禁軍可比。沒有鐵路,這仗根一就無法打。”

  張昇道:“一是鐵路,再就是火炮,兩者相加,萬里之內其實并無敵手。以前朝廷與契丹相約為兄弟之國,與黨項議和,無非是無法真正打敗他們。現在不同了,只要用心,擊敗其并不難。西域一戰,看得出這幾年全軍整訓的結果過得去,回去朝廷該動議進攻黨項了。”

  杜中宵笑道:“現在的禁軍,在我看來,還是差了許多。特別是中下級軍官,缺少打硬仗、打險仗的本事,遇到困境不知會如何。中下級軍官培養不夠,中上級也是如此。不過,現在看來,朝廷怎么會碰到那種情況呢?只能慢慢來,軍隊打得仗多了,朝廷上下用心,必然會改過來的。”

  杜中宵拿來比較的,是前世那支軍隊,現在的宋軍自然相差甚遠。這差的不是一點,而是方方面面整個系統上的。特別是處于劣勢,逆風翻盤的本事,現在的禁軍差得實在太遠。

  沒有辦法,特殊的形勢有特殊的面貌,現在的宋軍已經夠用,其他的只能慢慢培養。

  打下河曲路的時候,杜中宵的軍功已經無人能比,這一仗再下西域,對于朝廷來說軍功太大了。杜中宵心中明白,這次回去之后,應該不會統軍了。就是朝廷出于種種原因讓自己統軍,自己也不會接受。

  自從禁軍整訓,這支軍隊已經深深打上了杜中宵的影子。西域一戰,證明整訓后的軍隊依然是天敵之軍,給朝中大臣對外動武的信心,杜中宵就應該退居幕后,把舞臺讓給其他人。

  西域之戰后,宋軍對黨項有三條進攻線路。河曲路向南攻賀蘭山,秦鳳路向北攻靈州,伊州向東攻沙州,黨項四面皆敵。這三路都有鐵路支持,可以集結大軍,黨項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杜中宵只是不明白,現在朝廷中到底有沒有真正能理解新架構宋軍的人才,可以統一指揮戰事。如果沒有,那就只能是結寨打呆仗,憑著實力打垮黨項。只不過對宋朝來說,這樣也可以接受。現在宋朝的財政收入,已經是杜中宵到京西營田時的數倍,接受得起損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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