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受重傷的夏坤同學因失血過多昏死過去,因此也順理成章地進入了造夢空間。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進入造夢空間。第一次進入造夢空間的時候,他抱著姬曉軒被打到海灘邊上,見姬曉軒在昏迷中不斷夢囈著媽媽兩字,因為頗為在意姬曉軒的狀況,就用造夢空間的望遠鏡同步了一下夢境。
這一次他終于發現了姬曉軒深埋在心間的傷口烙印,姬曉軒拔線的同時他也從夢里出來查看她的情況,正巧一個大浪又打了過來。
為了不讓姬曉軒被大浪沖走,他用身體保護了姬曉軒,卻未曾料到這浪濤里竟然藏著一根斷裂的尖錐木棍,這下終于還是被掏了腰子。
此刻他正拖著沉重的身子掙扎著躺在治療修復儀的床上,在進行身體檢查的同時,治療費用也在他的視線里顯現。
臥槽,竟然要花兩萬三?
夏坤被這高昂的治療費用嚇了一跳,他仔細看了看詳細的治療賬單,發現自己的腎臟原來直接穿透了,如果不盡快治療,就會有衰竭壞死的風險。
不過這治療費用里竟然還包含了傷疤美容術,能夠讓傷口傷疤完全消去痕跡,這一頭也要花將近5000造夢幣,真是騙錢。
這段時間夏坤根本沒怎么好好攢錢,積蓄只有可憐的一萬八,他挑挑揀揀,選了致命傷的治療優先修復,生命體征總算是穩定了下來。
接下來的話……
夏坤不急著從造夢空間里出來,現在的他又冷又餓,狀態非常不好,趕緊換了一套動態空間壁紙夏日激爽來提高空間溫度,又花錢在造夢空間吃了頓美食,甚至還有時間看一會兒番。
他一個人在夢里爽完以后,這才精神抖擻地從造夢空間里出來。
等他蘇醒時,一股熟悉的沉重感立刻——
雖然姬曉軒這時也是依偎在他身上,但依偎的狀態有所不同——她緊緊貼著夏坤的身體,雙臂從夏坤的脅下繞上搭在夏坤的肩胛骨上,夏坤的腦袋則枕在姬曉軒的肩膀上,彼此的身體靠在一起,她似乎想用這種方式進行取暖;
而此時,夏坤腰部的傷口也做了包扎,那應該是夏坤在進行夢境治療之前所做的應急處理。
他硬生生被姬曉軒拽到了某個巖洞里(果然天生怪力吧?),這時外面又開始下起了傾盆大雨。
夏坤害怕剛治好的身體被她抱斷腰,就沒敢隨便掙扎,這次再斷腰可就沒錢治療了。
不過說實話,被這樣抱著還蠻舒服的,尤其是現在夏坤的臉頰正貼在姬曉軒的天鵝頸上,這讓他感覺很愜意,也就腿有點麻。
姬曉軒的身體比剛從造夢空間里爽完的他要冷得多,這樣其實是在給她取暖。
夏坤看到巖洞里旁邊有一堆濕漉漉的樹枝和一些石塊。
真可愛,難道她原本是打算鉆木取火嗎?
兩人順著海浪被拍到陌生的小島上了,這才剛開始荒野求生,姬曉軒就立刻進入了狀態,真不愧是學神。
可惜夏坤目前有掛在身,無法和姬曉軒一起共患難,這就相當遺憾了。
唔……
就在這個時候,姬曉軒同學悠悠醒轉,她松開夏坤的身子,望了夏坤一眼,夏坤的視線也落在她身上,見對方氣色很好,姬曉軒不由驚疑道,
“你……已經沒事了嗎?”
“我跟你說過我有開掛啊。”
“……”
姬曉軒從夏坤的身上起來,仔細替他檢查了一下傷口。
“木棍會不會還插在里面?我沒敢動木棍,但你現在斷開的兩節木棍又對不上,所以我很懷疑。”
“不會這么蠢吧?既然是開掛,應該不會這么膈應人才對。”夏坤都被姬曉軒的推理給嚇到了。
“讓我來檢查一下。”
姬曉軒掀開夏坤帶血的衣衫,輕輕揉捏著夏坤的腰腹部,當然并沒有摸到什么硬物。
“那一截木棍難道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既然是玄學開掛,就不要想什么能量守恒、質量守恒定律了吧……”
姬曉軒突然抬起頭望向夏坤,兩人不由同時會心一笑。
“我經常這樣做噩夢。”姬曉軒靠著夏坤的肩膀,主動向夏坤聊起了心事,“睡眠癱瘓癥、亦或是夢魘、鬼壓床,什么說辭都可以……在我看來,頻繁的夢魘就是我的PTSD癥狀表現,只是這一次觸景生情變成了癔癥。當然,我的夢魘不一定每次都會夢到母親,但每一次都會睡得很沉。”
“所以你想學心理學,并不是想要沿著父母的道路前行,而是為了拯救自我,”夏坤想了想,“你的PTSD這么嚴重,就沒有考慮過看看心理醫生嗎?”
“從母親去世起,父親就一直帶我去拜訪了國內最權威的心理醫生。但是當我意識到他們對我進行的心理治療根本不能起到絲毫的減緩作用后,我不希望大量的時間就這樣沒有意義地繼續浪費下去,就偽裝成病情好轉的模樣,重新融入正常的生活。”
“那你還真是辛苦……不過也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夏坤搖頭嘆了口氣,“我也不喜歡讓身邊的人因為一些無法改變的事情而操心,即使告訴他們也不會改變什么。”
“嗯。”
姬曉軒靜靜地注視著夏坤的臉龐,沉默了一會兒后才緩緩開口。
“其實,我腦海里一直有種很怪異的想法,這個想法我還從沒跟任何人提起過。”
“嗯?”
夏坤望向姬曉軒,“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說給我聽。”
“我一直認為,我母親并不是正常意義上的急病死亡,”姬曉軒淡淡開口道,“她從來沒有哮喘病史,而且她當時在我面前死亡的時候表現出的癥狀,也和尋常的哮喘發作癥狀有些不同——她一開始一直抱著自己的頭,兩眼翻白,后來才出現哮喘癥狀,這是不合常理的。”
她可以輕描淡寫地向夏坤描述母親去世時的慘狀,確實是孤獨慣了,內心已經足夠強大的表現。
夏坤頓了頓,隨口問了一句道,“雖然這樣要求你有些勉強,但如果你能記起母親去世前曾經和哪些人接觸過,又說過什么話的話,這或許是很關鍵的線索。”
聽了夏坤的話后,姬曉軒立刻陷入了沉思。
但她始終不同于磕了超憶藥劑的夏坤,即使有著最為天才的學神頭腦,接近十年前發生的事情不可能完全記得清清楚楚,只見她艱難地搖了搖頭后,夏坤又淡淡開口。
“我知道了。因為你的母親是在燈塔國去世的,所以你認為去那邊讀心理學的話,不但可以想辦法治療PTSD病癥,說不定還能找到關于母親去世真相的線索。”
“我本來一直認為我的那個想法荒誕不羈,但自從遇見你、見識了你的特殊能力以后,我開始明白這個世界上或許真的存在很多超自然、或許亞科學的存在,所以說——”
“所以說,你其實完全可以依賴我的能力來幫你解決困惑啊。”
夏坤微笑道,“你的意識里忘記的事情,或許在你夢中的潛意識里記得一清二楚。你沒有辦法記住夢里所發生的一切,但我可以幫你記住。我覺得我的能力會比你去燈塔國求學帶來的幫助更大。”
姬曉軒靜靜地注視著夏坤的眼睛,此時她的鳳目看上去十分溫和,“告訴我實話,你對我說的這些,是不是在你的清醒夢里,已經和造出來的我練習過了?”
“確實有練習過,不過這句話倒是沒問過。”夏坤撓撓頭道,“畢竟我也是才知道你去燈塔國讀心理學的目的,而且……即使和我在一起,我也沒辦法幫你治療PTSD,所以我也能理解你想去更高等的學府自我治愈的想法。”
姬曉軒忽然搖了搖頭。
“怎么?難道我說的不對——”
她忽然起身搭住夏坤的肩膀,俯下身子湊向夏坤,此時大雨已經完全停歇,從巖壁外透過一道耀眼的光芒。
姬曉軒的身上還沾著許多水珠,濕漉漉的十分誘人,她迷離的眼神注視著夏坤。
“這一次……你確實說的不對。”
姬曉軒溫和開口道,“因為……當我躺在你懷中安眠的時候,從未經歷過任何一場夢魘。”
“哈哈,那我可真厲害……”
夏坤抓著后腦勺想就此糊弄過去,但姬曉軒還是深情款款地注視著他。
夏坤傻笑般的笑容逐漸凝滯。
“所以說,你的意思是——”
今天姬曉軒在看那本小說的時候,曾被書上的一句話吸引過。
直言相告,坦誠相見,永遠會帶來最好的結果 雖然她也明白,所有的句子如果不結合語境去看都是在耍流氓,但那翻涌的情思卻真切地打破了她名為理性的鋼鐵壁壘,在和夏坤共同經歷了今天的這一切以后,她認為自己已經不需要在心上人面前偽裝什么。
或許……他們真的很有夫妻相,就連關鍵時刻的代打所掌握的時機都那么恰如其分;
只見姬曉軒同學挽起鬢發,明亮的鳳目溫潤如水,一位青春期少女該溫存的柔情,都在曾經這位鋼鐵直女的臉上顯現出來。
“我喜歡你,夏坤同學。”
她甚至都沒有給夏坤同學留有更多驚愕的余地,不待他答話便徑自湊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