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眼前正跪倒在地冉青竹,說實話陳飛是真有些糾結和認為這女人完全是太想當然了。
教她煉丹?
他不知道冉青竹聽沒聽過‘法不傳六耳,道不可輕傳’這類似的話與道理。無論是宗門、教派,還是古世家道統,種族傳承,最珍貴和價值無量便是‘法’!武道之法,修仙之法,劍法,刀法,丹法……任何一種法,都是不可輕傳的!
想到這陳飛直接是搖了搖頭,淡淡說道:“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有師父了吧?”
冉青竹聞言臉色微變,卻還是咬牙道:“學無先后,達者為師。事實上我在逍遙神宗內的師尊并不只有呼延博師尊一位。陳前輩你能夠以這般年歲成就不遜色我呼延師尊的丹道技藝,無論如何,我相信你能教給我的東西,會比呼延師尊更多。”
丹道從來不分什么年齡輩分,達者為師。
地球上講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無論是從道義上,還是情面上,一般選擇、認定了拜入某人或是某宗門門下,這便是終生的事情!做不得改變。
不然,便是欺師滅祖!
是叛徒!
但這個道理,在修真界卻是不怎么行得通的。
一來,修真界的修士能夠存活的歲月,遠比地球上的百年,多太多了。人一旦活的久了,很多事情就不是那么簡單的。
二來,修真界的天才妖孽也遠比地球上多很多很多!同時也是更厲害很多很多。
一位真正的妖孽級天才,如神體、神血脈之類的,不僅修煉速度快人千倍萬倍,很快便能超越初期修道時所謂的師尊,便是能夠達到高度,以及存活歲月,也是遠遠強于普通人。
這一點,就算是妖孽級天才的師父,大部分最終也是都很難活那么久,或是根本跟不上妖孽級天才徒兒的晉升步伐的。
基于以上,修真界但凡是真正厲害的天驕、天才人物,同時擁有數位,甚至是很多位師尊這樣的事情,完全是極為正常,屢見不鮮的。因為大環境下的風氣就是這樣。
也因為這樣,冉青竹在見識和認識到陳飛的丹道之術造詣之恐怖的狀況下,毫不猶豫第一念頭就是想拜陳飛為師尊,請求陳飛教導她煉丹之術。
而沒有什么顧忌和負擔。
只是聽到她說的這些話,陳飛反應十分平淡。
在冉青竹眼中,她看著陳飛的眼里,就只是一片淡漠。除了淡漠,除此之外,就別無其他了。
忽的,冉青竹打了個冷顫。
但跟著她還是咬了咬牙,向著陳飛再一叩首,出聲道:“請陳前輩教我煉丹!”
話音落下,她再次向著陳飛叩首磕頭,仿佛是拜師禮一樣。如此做完了之后,她仿佛是安心了一樣,到現在陳飛都還沒拒絕她,應該是沒什么問題了……
心里面這樣想著,冉青竹抬起頭,卻直接是愣了愣。
因為,從陳飛眼里,冉青竹能見到的除了淡漠,就還是淡漠。
徹徹底底的別無其他。
這一刻,冉青竹就感覺眼前這人仿佛是不再是與她冉青竹同齡之輩的逍遙神宗弟子了,而是幻想世界中,那真正高蹈于世的仙人!丹仙……眼中沒有絲毫考慮收她冉青竹為徒的情感,有的,只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有的,只是淡漠。
“陳前輩!”
冉青竹嬌軀一顫,連忙說道。
“夠了!”
然而話音未落,那陳飛毫不猶豫將其打斷,淡淡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無非是覺得我與你同齡,我的學習丹法之路會更適合你……但是你有考慮過一點嗎?”
“哪一點?”冉青竹有些呆愣道。
陳飛掃了她一眼,淡淡說道。
“憑你,沒資格做我陳飛的徒弟。”
姑且不說什么法不傳六耳,道不可輕傳。他陳飛的丹法可是傳承至曾經的修真界第一仙丹師——明神。明神在世時,想成為他坐下弟子的各路絕頂丹道怪物、鬼才不知有多少多少…圣丹族十萬年來號稱天賦最強的圣丹仙之子:傳說中金紋圣帝丹覺醒生命后變成的生靈;萬古教派丹之仙人的嫡親后代……諸如此類,不知繁多。
對這些人而言,冉青竹的那點所謂煉丹師天賦完全是螻蟻都不如。但即便是那些人,各種丹道天驕鬼才、怪物,最終也是沒入明神法眼,只得黯然退去,遺憾終生,最終便宜了陳飛。
因此,陳飛說這話也不是刻意為難誰,而是你冉青竹,真的沒資格罷了。
可冉青竹哪清楚和知道這些?
一聽見陳飛說她沒資格,頓時她臉都白了,一臉不服氣的說道:“陳前輩,我承認你丹道之術確實是厲害,在我之上,可是,你這么說是不是太過分了?這諾大的逍遙神宗,若是連我冉青竹也沒資格,那又有誰,還有資格呢?!”
冉青竹自出道以來,說實話基本就沒怎么走過彎路。
呼延博一直以來都將她視作是寶貝徒兒,捧在手心,呵護有加,再加上她本身的丹道天賦也確實是格外出色,不到兩百歲的六星下品圣丹師,放眼諾大的逍遙神宗,無人能比,最終連那逍遙神宗高層都驚動了,破例將其攬入了天字殿。
不久之前她更是去往九宮天域的絕對核心之地——大羅金天,參加了代表著整個九宮天域年輕一輩煉丹師最高層次的盛大丹會舞臺,與各路丹道奇才同臺競技,這本身就是巨大的殊榮了。
而最終,雖說這次大羅金天域的圣丹會,她冉青竹沒能拿到什么名次,可是,這在她看來不過是歲數的劣勢,時間的劣勢罷了。很多大羅金天域圣丹會的參賽者,歲數都是三四百了,而她冉青竹,還不到兩百歲!
與此同時,這次大羅金天域圣丹會之行,很多聞名天下的帝丹師人物,七星下品,甚至是七星中品帝丹師都曾對她贊譽有加。無論是天賦,實力,背景,年紀,她冉青竹認為絕對是整個九宮天域煉丹師年輕一輩的最頂尖了。
可陳飛卻還說她沒資格?這令她冉青竹怎能夠服氣?!
不過畢竟是有求于人,冉青竹雖然不服氣,但也還是保留著一些分寸,說話比較克制。
可是她又怎能知道,她的這些自持,這些驕傲,這些榮耀,在陳飛眼中又是何等的一文不值呢?
過分?
真的過分嗎?
若是說實話都感覺過分的話,這等心性,也的確是不堪入目啊。
也實在是沒半點資格說入他陳飛門下的事情。
搖了搖頭,陳飛也不和冉青竹爭辯什么,直接扭頭離開了。
而在見得這一幕,那冉青竹愣了半響,最終差點連眼淚都下來了。滿臉的委屈。
無論是現在還是曾經,誰敢用這樣的態度對待她?天字殿,逍遙神宗,面對任何人她冉青竹都是閃亮耀眼的仙子明珠。
到哪,誰見了她不是眾星捧月般的遷就,奉承她?
但現在陳飛卻直接是將她無視了,仿佛很不屑與她交談一般。這種態度,如同是尖刀般刺入了她的內心,令她很是委屈和難受。
“不教就不教,得意什么?哼!”
冉青竹氣鼓鼓的離開了。
很快,她又回到了呼延博隱居的小屋:“師尊,那姓陳的太過分了!”
“真的是太過分了!”
一上來,冉青竹就忍不住抱怨。
“怎么了?”呼延博從那木頭屋內走出來,疑惑的問道。
“師尊,你不知道,那姓陳的真的是太狂了。我本來求道心切,都跪下來了,想讓他教導我煉丹,收我為徒,誰不知道他不答應也就罷了,還,還說我沒資格做他徒弟!你說這是不是欺負人啊?!”
“這逍遙神宗若水連我冉青竹都沒資格了,其他人,誰還有資格?!”
冉青竹滿臉怨氣,將之前發生的事全說了一遍。
聞言呼延博怔了怔,然后,竟是頗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看來這些年我還是太縱容你了,以至于你現在,竟變得如此自不量力,不知天高地厚!”
冉青竹聞言,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師父……我,我做錯了嗎?!”
“何止是錯了?簡直是大錯特錯!”
呼延博語調一揚,格外冷漠的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那陳丹帝能以同齡與你的年紀修成丹帝境界,所擁有的經驗和道路必然更適合你,也會對你幫助極大,可是,你要清楚,沒有一顆至誠之心,如何能求法問道?!”
“況且,有句話你難道沒聽過嗎?”
“道!不!可!輕!傳!”
呼延博一字一頓,語氣格外嚴厲,每個字,都重重砸在冉青竹心中,令她嬌軀顫抖,臉色漸漸蒼白。
“道不可輕傳?”冉青竹臉色蒼白喃喃道,這句話,她如何沒聽過?只是,只是……
“哎……”
那呼延博輕嘆一聲,搖頭道:“從我收你為徒開始,你的路太順了,以至于你完全忘記了,修真界的殘酷冷莫,還有道法傳承的森嚴、嚴苛。”
呼延博坐下石凳子,目光幽邃光,波光瀲滟,仿佛是追憶、回想起了曾經。
“道不可輕傳!”
“若是道法真能輕易傳授出去,這世界早就天下大亂了!”
呼延博搖了搖頭,淡淡道:“當初我為了入丹道,為了求我師尊傳授我丹法,我在他身邊足足當了三十年丹童!三十年的雜役,三十年的挨打挨罵,三十年的卑躬屈膝,最終,我所得到的不過是薄薄一本最基礎的丹法入門秘籍罷了。我的那位師尊,也不過只是個二級煉丹師而已。”
聽到這,冉青竹直接是渾身一顫。
“當初我之所以收你為徒,是因為你年紀小,背景身價也算純粹干脆,再加上恰逢其會,僅此而已。但說實話,我呼延博愿意收你為徒,卻并不代表其他人也一樣愿意。這個道理,你懂嗎?”
呼延博看了一眼冉青竹,淡淡說道。
冉青竹渾身再顫,最終深呼一口氣,低聲道:“師,師尊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呼延博聞言,還是失望搖了搖頭。冉青竹若是真知道錯了,那這句話就不是對著他呼延博說了,而是去對著陳飛說了。他這個徒兒,天賦能力是有,可終究還是路太順了,對世界不是真正的了解,并不清楚一位不到兩百歲的丹帝,這意味著什么。
但事已至此,陳飛那邊也沒多說什么,他也就沒必要橫生枝節,節外生枝。
搖了搖頭,呼延博淡淡說道:“錯了就去祈風谷好好冷靜一年吧。”
去祈風谷?
冉青竹愣了愣,好半響后她才怔怔說道:“……是。”
與此同時呼延博擺了擺手,算是下了逐客令。
冉青竹見狀緊緊咬了咬嘴唇,最終向著呼延博微微躬身,然后轉身離開了。
望著冉青竹離去的背影,呼延博猶豫再三,最終還是輕嘆一聲,傳音道:“如我當年什么都不是,求道求學也需要三十年之久。這陳飛陳丹帝不到兩百歲就成了丹帝,天賦之恐怖,傳承之強悍,縱然是我呼延博身為丹帝,也望塵莫及!”
“他這樣的人,未來別說是超越我呼延博了,就算是登臨七星中品,七星上品帝丹師境界,甚至是沖擊八星天丹帝境界,都不是沒有希望。他的丹法只需要隨意傳你一些,都足以令你終生受益。但這樣的法門,豈能輕易傳授出去?”
冉青竹聞言,腳步一下子僵在原地,渾身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