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飛雪隨風漫潛而入一旁紫陽花淡黃色花蕊之上,遇熱而化,潤澤了整片枯竭的大漠,盛放了一季的花房。
他寬大的手心輕覆在她的眼眸之上,替她遮去一切腥風血雨,留給她的,似乎是永遠他都在的無限安全感。
他的溫度從她的睫毛一度一度地傳來,到達她的肌膚,她的瞳孔,她周身的每一個,流動的血液,讓她感覺,原來被一個人呵護,是那么地,美好。
姜芷歌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對另一個只見了一面的人,有這樣的依賴,這樣的信任,這樣的,熟悉感。
就好像穿過古街小巷,歪歪扭扭地不知道拐過了多少個潮濕青苔的弄堂,在路的盡頭,卻有那么一個人,靜候了她多年。
不問煙雨,不問,世間,滄桑。
她閉眼。
她知道,從方才荒蕪的出手來看,他并不是個好對付的對手,何況葉笙笳還騰出了一只手來護她周全。
周遭狂風平地起,沙浪滾燙地卷在了壓抑的空氣之中,似有無形的墻一步一步地向著他們擠壓而來,不留絲毫喘息的余地。
而她,卻奇怪地感覺到,于她的周身,并無一粒沙塵落在她身上,似有無形的氣流將這一切隔開,獨留她的三寸一方的凈土。
她不知葉笙笳是如何做到的,卻笨拙地能感覺到——那必然是不容易的。
狂風肆起,風沙作響,強大的氣壓令姜芷歌幾乎喘不過氣。
正當她試圖急促呼吸之時,只聽道葉笙笳在她耳畔低低說了一聲:“抓穩了。”
接著便是一聲葉笙笳的清呵——“出!”,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便從他的指縫間流溢而出,帶著清嘯之聲化作了鋒利無比的銳光沖著那壓抑的沙墻刺穿而去!
“破!”
姜芷歌聽到葉笙笳低吼一聲,接著便是“轟——”的一聲萬物坍塌轟然倒地的聲響,接著便是她的腰間一熱,整個人被帶著飛掠而起!
滾滾煙塵之中,他整個人如同一道驚鴻從沙塵中飄逸凌空而出,靴尖點過一朵金色精致無比的璇花,借力,一個輕飛便落在了一旁蔥蔥郁郁的樹木之上,以居高臨下的姿態,看著一臉黑臉的荒蕪,輕笑道:“你輸了。她不歸你。”
“你卑鄙。明知我不會碰你這璇花,還故意祭出。”
荒蕪冰冷似霜,單手拂袖于身后,峰眉緊皺,盯著那朵已經回到葉笙笳手中的金色璇花,不甘地說道。
葉笙笳薄唇旁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微笑,他轉頭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姜芷歌,若有所思地說道:“是啊。都虧了有這鳳喋血花,我葉笙笳才每每能從荒蕪公子手中逃脫呢……要不然,我豈能茍活今日?”
葉笙笳抬眼,望了荒蕪一眼,姜芷歌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眼中的犀利、不甘、甚至……還有嫉妒?
“葉笙笳。你當真以為我不會動你?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讓于你?!”
荒蕪怒意起,低聲喝道!
樹葉簌簌紛紛被震落而下,整個樹干被震得搖晃不定,呈搖搖欲墜的姿態,驚得樹冠之上的姜芷歌驚呼道一聲:“帥哥!大俠!有話好說!好說!”
荒蕪哪里會和她好好說話,就在她整個身子往下傾斜那一刻,他整個人便如同劍光一般朝著她飛來,并以扇柄輕挑穿過葉笙笳攬著姜芷歌的手!
葉笙笳皺眉,以璇花抵之!
“砰——”
鳳喋血花與玉雕山河撞擊在一處,瞬間火光四濺,耀亮了整個潑墨的夜幕!
與此同時,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暗處,一根極其細的銀針穿過茂密的樹葉間,“颼——”的一聲劃過葉笙笳的指尖,頓時,鮮血破膚而出!
鮮紅的血滴迅速從如玉的指尖滴落,姜芷歌卻借著月光看到了血滴之中似有浮游之物在極其細微的游動!
她顧不得自己,猛然回頭朝著銀針飛來的方向望去!
卻見一道身影迅速撤離,以極其巧妙的身法,隱沒在了濃濃的夜色之中,不見蹤影!
“誰!?”
葉笙笳亦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惱怒喝道,卻于此時,他的絕美面容之上露出痛苦的隱忍之色!
他的臉色迅速變得蒼白,額間烏發間滲出了豆大的汗珠,滴滴往下落在了沙礫里,留下了暗沉的水漬之色!
“葉笙笳!”
姜芷歌只覺得自己疾速往下落去,而葉笙笳卻離她愈來愈遠,她亦無法觸及他的痛苦!
終于,在他的痛苦,她的身影,愈來愈小,而他,也終于難以抑制地一口鮮血噴涌而出,整個人如同一片白紙一般失去了知覺,如同一片凋零的落葉,任意飄落……
整個蒼穹在他的上空,漸行漸遠,星辰也越來越模糊,越來越刺目……
終于,他疲憊地緩緩閉眼,沒有了塵世里的喧囂……
原來,遙不可及的,不止是星辰和月,還有,你。
他的唇角,是留戀不舍的,苦笑。
“葉笙笳!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姜芷歌歇斯底里地焦急喊著,伸手要去抓住他,卻由不得自己的身子往下墜落!
忽然,她感覺到了自己的肩膀被人狠狠抓起,整個人像只小雞一般被吊在了半空中,突然的一個提速,便不由自主地又向上飛去!
是那個該死的變態——荒蕪。
他抓住了她,并且,將她當成俘虜一般,吊提在了半空中,扔下了生死未卜的葉笙笳,冰冷而高傲地絕塵而去!
“喂!你有沒有良心!人都要死了!你竟然見死不救!?”
姜芷歌不甘心地張牙舞爪地想要去抓荒蕪的手臂,想掙脫他的控制,卻不料被他指尖輕輕隔空一點,整個人便松軟無力,耷拉了下來,只能憤恨地用眼神和言語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救人?關我什么事?”
荒蕪看都沒有看姜芷歌一眼,冷冷拋下了一句,更加加快了腳下的速度!
“你就是個無情絕情烏龜超級大變態!”
姜芷歌忍不住大罵!
“啪——”
是巾帕塞住了她的嘴。
“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