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彎鐵青的月罩在湛黑色的夜幕之上,將一縷薄涼的月光投射在了一片幽深墨綠的橋邊竹林之上,一抹孤寂的寒涼襲身而來。
風,絕涼地,拂過這片寂寥的竹林的碎葉。
掀起,竹林的一角。
一片竹林之下,若隱若現兩道人影,一道嬌小瘦弱,一道傲慢而高大。
兩人面對而站,一股詭異肅殺的氣氛,在兩人中間蔓延而開。
終于,其中那個高大的男子的身影說了話。
“哈!我說,芍藥姑娘,你難道還覺得你是個千金大小姐嗎?執行任務,都可以如此擅自主張任意妄為!你眼中還有我這個主上嗎?!你還想不想復仇血恨了!?”
羅拙雙眼之中一抹狠辣隨之迸射而出,手中帶刺的長鞭高高舉起,瞬間疾速而凌厲地落下!
“啪!”的一聲,狠狠落在了芍藥的肩膀之上!
瞬間,她白色的衣物之上,快速地滲出了鮮紅的血漬!
“嗯——”
芍藥的肩膀明顯地一陣抽搐,卻只是悶哼了一聲,便低頭死死地咬住了下唇,屈膝跪下緩緩說道:“芍藥知錯,還望,羅公子網開一面。”
“網開一面?呵!你當我這兒是做慈善的?還是說,你根本就沒有顧忌到后果!?那么好的一個機會!跟荒蕪合作的機會!你竟然就這么瀟灑地放過了?你覺得,我會網開一面嗎?嗯!?”
羅拙說罷,唇角旁已經頓現了一抹嘲諷的冷笑之意,轉而又高舉起長鞭,一咬牙眼睛一瞪,以更狠辣的力道“嘩——”的一聲便鞭打向了芍藥的肩膀之上!
“嗞——”的一聲,皮開肉綻的聲響響在了無聲的空氣之中。
芍藥肩膀上原先那道血痕處瞬間涌出了更多的鮮紅血漬,在她白色的衣物之上迅速蔓延而開,很快便染到了她的臂彎之處!
她的額間已經滲出了微微的細汗,臉色蒼白,眼中是強忍的淚水,長發已經有些凌亂地灑在了身后,遮住了她低頭緊緊咬住下唇的神情。
終于,她艱難地直起了腰際,微微跪正了,雙手作揖狀與眉心齊平,低三下四地忍著劇痛再次顫抖著雙唇說道:“芍藥,不敢。”
“不敢?哈哈哈哈——你都敢只身回來復命了,還有什么是你做不出來的!?你應該知道,背叛我的人都是什么下場!你既然找到了我尋求合作,就應該遵守契約!如果你連一個男人都犧牲不了,還談什么千秋大業?嗯?你說,是不是呢?!”
羅拙蹲下了身子,瞇著促狹的雙眼,笑得似一匹餓狼,雙目幽深而毒辣地盯著芍藥,捏著她的下顎,將她的下顎掐處了血漬來!
鮮血順著羅拙的指甲蓋緩緩濃稠地流淌到了他的指縫間,芍藥卻一動不動,只是強忍著劇痛,臉色蒼白如紙地低頭說道:“但憑,羅公子,處置。”
“處置?哦,不。我怎會舍得處置你?你若死了,誰來主動送龍心呢?你說,是吧?”
羅拙的耳尖微微一抽動,他如鷹一般的眼中掠過了一絲殘酷的喜悅,繼而緩緩站了起來,慢慢收起了長鞭,慵懶地對著芍藥似笑非笑地說道。
已經虛弱無比的芍藥心中掠過一絲不祥的預感,她艱難地抬起頭,眼中都是恐懼,喃喃地咬緊了牙關地問道:“你,說什么?”
“哈哈哈——你覺得,你放過了荒蕪,他便安然無事了嗎?我不過是差人送了一封信告訴他,你在此處而已。你不是不敢違逆我嗎?怕什么?”
羅拙陰冷一笑,將目光投向了芍藥的身后,冷笑著說道。
“你說什么!?”
芍藥眼中掠過了驚恐無數!
她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猛地朝后絕望地看去!
映入她眼簾的,不是別人,正是孤身前來的,荒蕪。
他似一道白霧,緩緩走來,將這本已經孤涼的竹林變得更加寒涼,刺入了芍藥的眼眸之中,令她的淚水不由得怦然決然落下!
濺起了地面的淚花!
她顫抖著雙唇,難以置信地搖著頭,眼中絕望叢生遍野,喃喃地哭著道到:“不——你怎么這么傻……你怎么……這么傻……”
卻見林中的微風,恰好拂過了他的眼眸間,他凝望著她的雙眼,微微展顏,緩緩一笑。
似飛雪掠過了火海一般的驚艷和毀滅,尖銳又溫和地,刺進了芍藥的心臟!
“我不來,你打算一個人死扛到底嗎?傻不傻?”
荒蕪眼中掠過了心疼,他輕聲說道。
“不要過來了!你給我回去!你給我回去!!!”
芍藥終于忍不住,跪在地上,想要站起來驅趕荒蕪離去,卻難以忍受肩上的傷痛,“轟——”地一聲跪爬在了泥地里,眼中皆是抽心斷脈的絕望!
她倒地不起,痛哭不已,拼命地捶打著地面,緊緊地抓握起泥土,泣不成聲地喃喃說道:“為什么要來……為什么要來……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然而,荒蕪卻似視死如歸一般,一步也沒有停下,而是堅定地緩緩踱步,走到了她的跟前,彎下腰,伸出手,輕輕將她拉了起來,疼愛地望著她,微微一笑說道:“因為,在這薄涼的世間,你是對我,唯一好的人了。”
“不是!不是!!不是!!!你給我回去啊!給我回去啊!!!!”
芍藥拼了命地哭喊著將荒蕪往外推!
卻下一秒,被荒蕪輕輕攬在了懷里,輕拍著她的后背,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也該,是做哥哥的,來守護你一次了。”
“啊——你回去啊——回去啊……嗚嗚嗚嗚……”
芍藥絕望地閉上了雙眼,拼命地捶打著荒蕪的胸膛,卻深深知道,這一切,都已經毫無了意義。
在羅拙的一記響指之下,從林中深處四面八方持刀迅速飛來了數百名持劍持刀的死士,將荒蕪和芍藥圍了個結結實實,水泄不通!
荒蕪目光之中迅速一寒,將芍藥護在了身后,冷冷地看了一眼羅拙,冰霜一般地說道:“你應該知道,僅僅憑你和這些死士,還不足以讓我死在此地。”
“哦?有點意思。那不知,閣下的意思是?”
羅拙瞇著促狹的雙眼,玩味地一笑,反問道。
“先放芍藥走。她走出十里之外,我自取龍心,交付于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