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曌開車來到公司，一到，就被萬浪拽進了更衣室。
造型師給黎曌找了一件白色的高領毛衣，一件黑色長褲。黎曌一邊換衣服，一邊對萬浪說：“今天這衣服，還不錯。”
萬浪：“今天的衣服很普通好吧，采訪直播，造型師認為造型簡單一些，更親民。”
黎曌聳肩，“我就怕你們給我準備花花綠綠的衣服。”
萬浪猛翻白眼，“可能嗎？那你還不得殺了造型師！”
黎曌聽出來了，感情陸程就不愛穿那種大花襯衫。所以那天，季微是在整蠱自己？
化妝師給黎曌上妝的時候，萬浪注意到黎曌一直在看手機。“你一直看手機做什么？”萬浪有些納悶，“有別的事？”
黎曌：“季微，今天回德國。”
聞言，萬浪呆了幾秒。
“季、季總要走么？”
“嗯。”
“是出差，還是...”
“回去了，以后，估計也不會再來了。”除非是因公出差。但她手底下那么多人，她若想要從一個城市逃離，多容易啊。
萬浪就沒再說話了。
陸程跟季微會走到今天這一步，萬浪實在是不敢相信。
化妝師給黎曌畫好了妝，他盯著黎曌的臉，仔細地看了看，忽然問：“陸哥有耳洞么？”
萬浪搖頭，“沒有。”
化妝師有些遺憾，“可惜了，陸哥若是配戴一枚耳釘，會更好看些。”他指了指陸程的耳朵，說：“陸哥皮膚白，戴黑色耳釘，或者紅色耳釘，都很好看。”
黎曌突然說：“拿給我戴一枚吧。”
“但是陸哥沒有耳洞啊。”
黎曌：“沒事。”反正只要他想，他受傷了，傷口很快就會愈合。
黎曌給自己挑了一枚黑色的古樸耳釘，萬浪見黎曌真的打算直接戴上去，他嚇了一跳。“陸程，你瘋了！疼不死你！”
黎曌搖搖頭，“沒事。”他對著鏡子，面無表情地將耳釘戳進耳垂的皮肉之中。
萬浪都不忍心看，轉身就走了出去。
黎曌盯著鏡子，他看著自己一點點地將耳釘推送進血肉之中，腦海里，突然閃過一段血腥曖昧的畫面。
“勞駕季總踮踮腳。”
黎曌看見一只細長的男人大手，將一枚紅色的耳釘，打進了季微的耳垂中。季微嗔怒地瞪著那手的主人，手的主人卻彎下腰來，用舌尖舔走了季微傷口上的血跡。
那感覺，像是親身經歷。
“季總，你身上打上了我的專屬物，就跑不出我的掌心了。”
黎曌瞳孔驟然一縮，他捏著耳釘的手，突然抖了抖。
砰——
萬浪聽到了什么東西摔倒的聲音，他趕緊推開門走了進去，結果就看到陸程摔倒在地上，他摔倒的時候，還將身后的椅子也碰倒了。
剛才那聲音，其實是椅子倒地發出的動靜。
萬浪見狀，臉色大變。
“陸程！”
萬浪的叫聲，將外面的工作人員吸引進來。
有人開始打電話叫救護車，有人走過來檢查陸程的身體情況，“呼吸很微弱。”
一個曾經學醫的同事，面色微白，難以置信地說道。
萬浪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他讓那位下屬給陸程做急救，那位下屬自然沒有二話。他跪在黎曌的身邊，開始給黎曌做急救措施。
那人按壓陸程的胸腔，按了很多次，就在眾人以為陸程就要這樣離開人世的時候，男人忽然又睜開了眼睛。
陸程睜開眼睛，盯著頭頂那顆璀璨的水晶燈。一些陌生而龐大的記憶，涌入他的腦海，他閉上眼睛，坐了個暫停的手勢。
見狀，同事趕緊停下動作。
萬浪怕陸程心里不舒服，會感到胸悶，便讓其它同事先出去。
陸程從原地坐了起來，他閉著眼睛，花了幾分鐘的時間來整理那些陌生而痛苦的記憶。短短幾分鐘，黎曌漫長而痛苦的一生的記憶，都被陸程所接納。
陸程仿佛能感受到黎曌被圍剿時候的痛苦跟憤怒，他也想起了上一世的所有事情。微生弦一直沒有搞懂的那個答案，陸程懂了。
上一世，回到黎族的人，是陸程。
上一世，季微跟阿福都死了，陸程回到黎族，韜光養晦，借著上元佳節光明雙生果成熟的時機，將所有首領滅殺。
后來，他萬念俱灰，便燃燒了自己的靈魂跟生命力，想要跟天老爺換取一個從頭再來的機會。
蒼天有眼，他重來一世。
這一世，季微還活著，阿福也還活著。
陸程突然睜開眼睛，丹鳳眼里光芒一閃，目光銳利，像是出鞘的刀，冰冷、無人敢逼視。萬浪被陸程那個眼神驚到了。
“陸、陸程，你感覺怎么樣？”
陸程開口，問的第一句話就是：“現在幾點了！”
萬浪看了看時間，說：“九點二十了。”以為陸程是惦記著直播的事，便說：“不著急，單曲十點鐘才發布呢，主編也剛來，還在化妝呢。”
陸程臉色微變。
季微的私人飛機，是九點鐘！
她已經走了么？
陸程打了個電話給季微，但季微的私人手機竟然打不通了！
今天早上，季微讓人銷毀了她的私人號碼。陸程已經不在這世上了，那個二十四小時為陸程開通的電話號碼，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陸程發現季微的電話打不通，他心急如焚。陸程又給季微的工作號碼打了個電話過去，季微的工作電話放在蘭迪手里。
蘭迪瞄了眼手機，見備注人是黎曌，他直接摁斷了。
陸程氣得罵娘，“操，四眼狗！”陸程不甘心，又給靈鶴打了一個，靈鶴盯著手機看了片刻，才接起了手機 “黎先生。”
聽到靈鶴的聲音，陸程猛地松了口氣。“太好了！”
靈鶴：“什么？”
陸程忙問靈鶴：“你們走了？飛機飛哪兒了？還沒有離開華國空域吧？”
靈鶴嘆息一聲，才說：“黎先生，Lady的私人飛機出了故障，我們改坐民航了。起飛時間，調整到了十點四十。”
陸程看見了希望。
“無論如何...”陸程拜托靈鶴：“靈鶴，請你無論如何也要讓然然看到我今天的采訪視頻。”
靈鶴并沒有注意到陸程對季微的稱呼，已經從季小姐變成了然然。他回頭看了眼在辦公的季微，猶豫了片刻，才說：“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