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青風歪曲事實,把瞎編亂造后的案情經過給何所長說了一遍。
洪家的其它人紛紛出言附和,給洪青風的說辭做證。
這種套路,洪家已經玩過無數次。
偏偏有時候還真就把派出所的警察給瞞過去了。
“何所長,您可一定要嚴厲處罰這個窮兇極惡之徒啊。起碼也要判他個十年二十年,我們這些受害者的家屬才能服氣。”
洪七宮在旁邊適時的插話道。
“嗯,諸位請放心,我們警察一定會維護公平正義,對犯罪份子絕不縱容姑息。不過呢,也絕不會冤枉任何一位好人。”
何所長算是給足了洪青風的面子。
大家都是官面上的人物,特別是洪青風非常年輕,上升空間巨大。
能與其保持良好關系,這很符合何所長的利益。
只是何所長最后那句話,似乎飽含深意啊。
“你們所有涉案人員聽著,不管是受害者也好,目擊者也罷,一會有警員挨個的叫你們進去錄口供。記住,你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記錄在冊,你們必須為自己的言行負責。如果有人故意串通好,編造謊言欺騙我們警察,這屬于違法行為。”
何所長一臉嚴肅的對所有人說道。
“把行兇者帶進去,先錄口供。”
兩名警察押著李權進了審訊室。李鐵柱夫婦想要跟著進去,被警察制止了。
李鐵柱與洪家的人全部在外面大廳等候。
審訊室內,李權坐在特制的椅子上,心里面一陣發苦。
今年真是流年不利。
這已經是第二次進派出所的審訊室了。
上次被人誤當成了小偷,這次則是因為打架斗毆。
盡管他知道,很快就可以從這里堂堂正正的走出去,應該不會受到任何處罰,但是仍覺得有些晦氣。
作為一名遵紀守法的公民,沒人愿意被請進警局。
被帶進審訊室后,本以為審訊馬上就要開始。
結果半天沒動靜。
押他進來的兩名男警察,走了一個,留下一個。坐在他對面,就那么冷冷的看著他。
“警察同志,怎么還不開始呢?”李權禁不住催促道。
他一下午都還沒吃飯,這會早餓了。
還想著早點把事情經過交代完,與父母一起回家吃飯呢。
“呵!”
男警察愣了愣,冷笑出聲。
他審問的犯人足有好幾百,還是頭一次見到這么‘主動’的犯人。
“你這是想要早點定罪,急著蹲大牢?”
男警察盯著李權問道。
“我又沒犯法,蹲什么大牢啊。你們給我錄完了口供,我好回家吃飯。”李權一本正經道。
“噗!”
男警察差點沒笑噴。
“小子,你最好老實點,少在這里油腔滑調。把那么多村民打成重傷,你還想回家吃飯?等到這邊給你審訊完了,查清犯罪事實后,直接呈報檢查院批準逮捕,然后等檢查院起訴到法院,給你判刑后,執行判決。像你這種情況最少判三年以上。”
“現在你要做的就是認清現實,端正態度,配合我們公安機關調查取證。”
男警察給李權科譜了一下從拘傳犯人到逮捕、判決、執行的全過程。
“這些我都懂。”
李權好歹是個本科生,該有的法律常識還是有的。
“懂就好。一會等到我同事秋芙雅來了,就開始給你正式錄口供。現在,你先認清自己的錯誤。”
男警察說完后,沒有再理會李權。
而是開始做準備工作。
秋芙雅?
李權聽到這個名字時,腦子里面浮現出一位高中女同學的身影。
該不會這么巧吧?
高中畢業后,大家各奔東西。考上了大學的同學,走進了大學學堂繼續深造。沒考上的,有的選擇讀大專,有的選擇走入社會工作。
李權到魔都讀書后,與曾經的同學少有聯系,并不知道他們的動態。
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很多,應該沒那么巧吧?
他心中默默祈禱,千萬不要是高中同學才好,不然以這種方式見面,多尷尬呀。
沒過多久,一名身穿警服的女警察健步如飛的走進了審訊室。
扎著短馬尾辮,五官清秀,英姿煥發。
“嗯?”女警察走進審訊室,目光往李權臉上一掃,頓時眼睛瞪得老大。
她的臉上露出驚訝表情。
李權的目光有些躲閃,臉上的表情也是變得極不自然。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這個女警察不是別人,正是他的高中女同學。
“芙雅,你來啦!這個疑犯都已經催過好幾次了,他想讓我們早點幫他錄完口供。”男警察笑著打招呼道。
“你叫什么名字?”秋芙雅盯著李權問道。
“李權!”李權的聲音細若蚊蚋。
男警察還以為錄口供開始了,眉頭一揚,語氣嚴厲的沖著李權喝道“問你名字,大聲點回答。”
“李權!”
他眼見躲不過去,干脆坐直了身子,聲音也變得洪亮。
“你,你……”秋芙雅想問李權是不是她的同學。
“沒錯,我就是你的高中同學。只是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見面。”李權大大方方的承認。“開始錄口供吧,錄完了我好走。”
李權也就沒有再跟她客套。
“嗨,我說你小子,剛才不是都已經告訴你了嗎?你把多人打成重傷,這已經涉及刑事犯罪。按法律程序,我們調查清楚后,就會向檢查院申請逮捕你。”
男警察帶著怒意道。
“那你干嘛不問問我為什么把人打傷呢?”李權撇撇嘴。
“真沒想到,幾年不見,你讀書后沒有好好工作,回報社會。卻跑回老家與人打架。”秋芙雅的語氣中難掩對李權的失望與惋惜。
“開始錄口供吧,你說的每一句話都將作為我們的呈堂證供,請你一定要誠實回答我提的每一個問題。務必保證真實。”
秋芙雅并沒有因為犯事的人是自己的高中同學,就包庇留情。
而是公事公辦。
“姓名!”
“李權!”
“年齡!”
“你為什么把人打傷?”
“因為他們持械闖進我家中,以武力脅迫,逼著我父母把宅基地讓給他們。”
“他們是誰?”
“我家的鄰居洪屠戶與他的兩個兒子,洪青寶、洪青風,還有洪屠戶的兩個兒媳婦。”
“你一共打傷了幾人?”
“七個!”
李權大大方方的承認。
“說具體點。”
秋芙雅的秀眉微皺,語氣轉冷。
“我先是把闖進我家行兇的洪屠戶與洪青寶兩人打傷。然后洪屠戶的兒子找了洪家宗族的人,一共糾集了三四十人持木棍、鐮刀等兇器,跑到我家再次行兇,要弄死我和我的家人,無奈之下,我只得再次自衛,又打傷了五名行兇者。”
李權措詞的時候,非常注重細節。
肯定要說對自己有利的。
“你是拿什么把人打傷的?”
“木棍!”
“除了你,還有誰把七名傷者打傷了?”
“沒有別人,就我一個。”
“李權,請你如實回答我的問題。就憑你一個人能打得過一群手持兇器殺進你家的人?這種明顯不符合邏輯的回答,完全就是謊言。”
“你打不過,不代表我也打不過。當時我為了保護家人,小宇宙爆發,拼命打倒五名闖進我家的兇手后,把其他行兇者嚇退,這才保護了我父母。”
“我要問的問完了,你確定剛才說的話都是真實的嗎?”
“嗯!”
“簽字吧!按個手印!”
李權痛快的簽上大名,按了個手印。
秋芙雅對他更加失望。
這個老同學不但把多人打成重傷,到了派出所,居然還滿口謊言,簡直無可救藥。
“我把該說的都說了,我打傷人屬于正當防衛,現在可以走了嗎?”李權揚起被銬著的雙手,意思是讓警察幫他解開。
“你覺得可能嗎?這種謊話連篇的口供,是個人就不會相信,真不知道你念大學是怎么念的?撒謊都不帶腦子的么?”
秋芙雅沒好氣的諷刺他。
就在這時,李權口袋里的手機響起來了。
此刻大約是晚上七點半左右。
誰打電話過來了?會不會是韓東?又或者是蘇菲?
“能麻煩你們先把我的手銬解開,讓我接個電話嗎?”李權請求道。
“不好意思,按規定,這個時候你是不能接電話的。不過我們可以代你接聽,轉達你要表達的意思。”秋芙雅拒絕了李權的要求。
“那麻煩你幫我接吧!”李權示意她自己來掏手機。
秋芙雅的俏臉微紅,讓她一個女生從男人的褲兜里掏東西,多少有些難為情。
最終她還是走過來,從李權的褲子口袋中拿出手機。
“是一個韓……韓政委的人打過來的,要接聽嗎?”
她看到來電人的名稱時,不禁感到震驚。
因為能夠稱得上政委兩字的人,無論在哪里,級別都不會低。
絕對屬于她這個剛入行不到一年的基層民警需要仰望的大人物。
她非常好奇,李權看上去混得似乎很糟糕才對,怎么認識這種大人物呢?
這年頭,取名字五花八門,也許有人正好取了這么個名字呢?秋芙雅絕不認為李權能認識政委級別的大人物。
旁邊的男警察同樣感到震驚。
“幫我接通吧,可能找我有什么事。”李權也不知道韓警官這個時候打電話給自己有什么事?
秋芙雅抱著濃濃的好奇心,接通電話。
不等她開口,電話那端的人就已經笑著道。
“李老弟,今天晚上我請你來家里吃飯怎么樣?我一個老鄉正好來魔都辦事,我媽托他給我帶來了臘肉、土雞等好東西。我讓你嫂子做好了,就等著你上桌。你可不許推辭喲,這是我的一番心意……”韓警官也是一個急性子。
電話剛一接通,便迫不及待的把事情給說了。
秋芙雅趕緊打斷。
“喂,您好,我是跳馬鎮的派出所民警秋芙雅,您要找的人正在接受訊問,不能直接接聽您的電話。有什么事,我可以代您轉達。”
秋芙雅對電話那端的人非常尊敬。
盡管她懷疑這個韓政委有可能正好是一個人的名字,而不是職稱。
“李醫生被你們派出所給抓了?正在接受訊問?他到底犯了什么事?還有,魔都似乎并沒有跳馬鎮這個地名,你是哪個地方的派出所?”
韓警官一連串的問道。
“啊……李醫生?他是醫生。”
秋芙雅本以為李權就是個無業游民,沒想到這位說話十分威嚴的韓政委,居然稱呼對方為李醫生。
聽這位韓政委的口氣,應該在魔都工作無疑。
另外,秋芙雅好歹在派出所工作了快一年時間,待人接物的經驗也積累了不少。
電話那端的男人,說話時聲音沉穩、威嚴。
就是何所長都沒這種無形的威嚴。
她幾乎可能肯定,這位韓政委是體制內的大人物。絕不是恰好有人取了這么個怪名字。
“您好,我們這邊是……省……市的跳馬鎮派出所。您的這位朋友,打傷了多人,正在我們派出所接受調查。”
秋芙雅猶豫了一下,這才回答對方的問題。
“是這樣啊,嗯……我是魔都市北區公安分局的副政委韓非,與這位李權醫生是朋友。等你們調查完了,給我反饋一下結果,你看行嗎?”
“你們不要誤會,我沒有干涉你們辦案的意思。就只是想要知道最終的結果。”
韓警官對秋芙雅說道。
“這件事我做不了主,請您稍等,我請示一下領導!”
秋芙雅的心跳加速,李權的這位朋友,居然真的是魔都公安分局的大人物。
而且對方與李權的關系非常要好。
甚至,這位韓政委請李權到家里吃飯,有著討好、感激的意思。
李權不就是一個山溝里的普通大學生嗎?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與這樣的大人物結交?
她發現自己似乎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
小瞧了這位老同學。
她趕緊跑出審訊室去找何所長請示這件事情。
外面,洪家的人馬,還有李鐵柱等人都在等著接受訊問,看到女警察滿臉驚慌著急的從里面跑出,手里還握著個手機。
他們都感到很好奇。
這是發生什么事了?
秋芙雅可沒時間理會這些人的詫異目光,她直接沖進了所長的辦公室。
“何所長,何所長……有件事情必須請示您!”
“小秋,別著急,有事慢慢說!”
何所長乃是這里的一把手,也算是大風大浪里闖過來的人。
不說泰山崩于前面色不改,至少遇事能夠沉得住氣。
“剛才那個疑犯李權的一位朋友打來電話。他要求我們審訊完李權后,把結果反饋給他。”
秋芙雅急聲道。
“胡鬧!我們派出所審訊犯人的結果屬于機密,憑什么告訴李權的朋友?這種事情,你直接拒絕就好,還慌成這樣來找我。你得多鍛煉,下次別再犯這種低級錯誤。”
何所長滿臉的不高興。
“李權的這位朋友是魔都市北區分局的政委。那我按照您的吩咐,現在就回絕了他。”
秋芙雅挨了罵,她不敢頂嘴半句。
“什么?你說李權的這位朋友是誰?”何所長驚地直接站起身。
“魔都市北區分局的政委啊。”
秋芙雅此刻看到何所長這副受驚的模樣,她感到很爽。想笑,卻不敢笑。
何所長剛才罵她沒出息,胡鬧,現在看看何所長,似乎比她還要更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