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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別有洞天

  這幾日溫蒼早已摸清了范仲文的書房和臥房所在地。

  他三人沒有驚動到任何人,徑直進了范仲文的書房。

  未免引人懷疑,庾遙只點了一只細短的火燭,借著微弱的燭光看去,范仲文的書房與普通讀書人的書房一般無二,無非就是多幾幅名貴的字畫和一些古籍。

  幼薇悄聲問道:“你們可看到什么奇怪的瓶瓶罐罐,像是裝著藥的?”

  庾遙和溫蒼都搖了搖頭。

  幼薇道:“改道去臥房,說不定會有什么線索。”

  于是三人悄悄從書房退了出來,又到了范仲文的臥房。

  庾遙舉起火燭將四周照了照,只見無數琴劍瓶壺貼在墻上,周遭玲瓏剔透,滿是金玉錦繡、幻彩玄華。

  幼薇早已自行摸到了范仲文的床帳上,撩開精致的帷帳,掀開織錦的緞子,果然摸到一個半只手掌長短的圓肚兒琉璃瓶。

  “找到了!在這兒!”

  庾遙和溫蒼聞訊也湊了過來。

  溫蒼小心翼翼地打開瓶塞,瓶中物立刻異香撲鼻,直穿過黑紗面巾,于是便連忙將瓶塞又塞住。

  “咚,咚,咚。”

  突然,集錦格子后面傳來三下聲響。

  幼薇、庾遙和溫蒼屏息靜氣,緩緩地往發聲之地輕移。

  繞過集錦格子是一面溜光的墻壁。

  三人在門口等了許久,墻壁里果真又響起三聲。

  “咚,咚,咚。”

  幼薇想要敲擊墻面回應,卻被庾遙攔住。

  又等了許久,墻壁里再未發出聲響。

  庾遙心知,這里面的人是聽到了外面的動靜,這才發聲試探。

  可他們不是范仲文,若是貿然回應,里面的人若是能自行出來,到時候吵嚷起來豈不是難以收場?

  看來要想辦法進去才行。

  庾遙相到此處不禁往后倒退了一步,險些撞到身后的集錦格子,幸好被溫蒼擋住。

  所謂集錦格子,便是一個由梨花木制成的架子,里面擺有若干個古玩擺設。

  庾遙回身一看,這集錦格子外方內圓,最中間擺放著四個花瓶。

  雖是花瓶的形狀,卻沒有插花。

  而且,瞧著成色質地,并不像是前代的古物。

  庾遙將蠟燭靠近,原來每個花瓶上都題了詩,還畫著畫。

  最上面一個花瓶上畫著一只鳥,詩云:“鶯啼岸柳弄春晴”。

  右邊那一個則是畫著堤岸邊數根柳枝,詩云:“柳弄春晴夜月明”。

  下面的畫著一輪明月,詩云:“明月夜晴春弄柳”。

  左邊的畫著無邊春色,詩云:“晴春弄柳岸啼鶯”。

  溫蒼道:“是回文詩。”

  庾遙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他發現其他花瓶都是景物正對著自己,只有最下面那一個花瓶是那句詩對著自己。

  庾遙伸手過去一試。

  果然,最后那個花瓶死死地定在了架子上,不能拿起。

  庾遙順勢一轉,將景物緩緩地向面前移轉。

  隨著一輪明月轉向眾人眼前,那面溜光的墻壁驟然開啟。

  一時間墻壁里的光亮照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庾遙來不及多作反應,拉著幼薇和溫蒼就進了門。

  只因若是被巡夜的人看到突然亮燈,只怕會起疑。

  待到三人進入墻壁內的密室,門突然就關上了。

  溫蒼道:“不好!門關了!”

  庾遙嘆息一聲道:“既來之,則安之。”

  等到眼睛適應了光線,三人方才看清,站在他們面前的白衣素服的女子,不是別人,竟然是寒雨!

  寒雨開口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幾位故人。”

  庾遙道:“寒雨姑娘?是啊,我早該想到的。”

  寒雨道:“想到什么?”

  庾遙道:“我早前便猜到你是自愿跟人離開胭脂醉的,并非遭人擄劫,而范公子身懷不俗的武藝,自然可以助你。只是我不明白,既然他文武雙全,何不前去闖關應試,正大光明的相好?以范府的財力,也足以支撐。為什么如此鋌而走險?”

  寒雨道:“幾位難道如今還以為是我設的關?我也是被春紅姐所逼,迫不得已而為之。春紅姐說,凡事越是遮掩著不讓看,旁人越覺得是什么了不起的好東西,心里就會越發地蠢蠢欲動。”

  溫蒼道:“這個春紅姐,真是機關算盡。”

  寒雨道:“其實我早就被賣進了胭脂醉,春紅姐覺得我奇貨可居就費心調教,但卻每日不許我出門,怕露了相就不值錢了。我每日就只能在窗邊望望天,我羨慕那些自由自在的鳥兒,可以任意飛翔。”

  庾遙道:“你是如何認識范仲文的?”

  寒雨道:“他并不是正妻所生,他母親只是一個小妾,年輕的時候身受重傷被范老爺救了就以身相許。聽他說,他母親頗會些拳腳功夫。只是這樣的功夫,范老爺自詡名臣之后,仕宦之家是看不上的。可是他母親覺得練武不僅是為了除暴安良,還可以強身健體,便偷偷傳授他武藝。他天資聰穎,悟性很高,每天偷偷地練習,便達成了如今的水準。我記得那一日,夜深人靜,我斜倚著窗沿發呆,突然一陣風吹過來,吹走了我手中的帕子。正巧他每日夜間都在附近練習輕功便幫我拾起了帕子。我記得,他飛得比風還要快……”

  庾遙他們三人見到寒雨說話的神情,似乎對范仲文用情很深。

  幼薇道:“于是你甘愿隨他出走,藏身于此?”

  寒雨點了點頭,對幼薇道:“姑娘,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武功了得,可以自由來去?”

  幼薇瞧著這密室猶如雪洞一般,一色器物都素凈得很,土定瓶中原本應該也是有鮮花裝點的,如今也是空空蕩蕩。

  “可是你在這里就比胭脂醉好些?”

  寒雨道:“這里,有何不好?在胭脂醉,我只是個供人競逐的玩物,屋子再華美,也不是給我看的,而是給那些買醉的客人們看的。這里,多清凈。”

  幼薇道:“可你知不知道范仲文他背著你都干了些什么?”

  寒雨嘆了一口氣,轉身走到床邊,緩緩地坐在床沿,說:“他沒有背著我,這一切都是我欠他的。”

  幼薇道:“你大好的年華,在這不見天日的密室里虛耗,你欠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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