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群聽說鄧銅被劉禪委以重任去油江口駐扎,心里多少有點失落。
在他看來,自己是劉禪煞費苦心招攬的益州名將,還有擒拿龐德的大功,
無論如何也應該是公子帳下的要緊人物。
公子有事,應該先考慮自己,怎么就安排鄧銅那個渾人去了。
于是,他一大早就來找劉禪訴苦,就差眼含熱淚問劉禪為何不用他了。
劉禪這幾天看三國志和三國演義看的幾乎當場自閉。
沒想到三家打生打死,最后居然便宜了司馬家,
還有書里的自己怎么是這副德行?
劉禪越往后看,越想大耳瓜子抽自己,
看到后面“自己”聽信黃皓之言導致江山崩潰時,劉禪更是氣的無能狂怒暴跳如雷,如一頭發癲的野狗一樣在院內轉來轉去。
陽群見到的就是這種狀態下的劉禪。
“何事?”
劉禪見陽群到來,心里老大不開心,
他仰起頭,稚嫩的臉頰上滿是陰鶩,讓陽群不敢怠慢,趕緊下拜行禮,道:
“公子,兵法戰事,我陽群自問遠勝鄧銅,
公子有要事,為何不吩咐陽群為公子分憂?”
劉禪翻了個白眼,背著手走回屋中,
陽群在后面亦步亦趨地跟著,不知道劉禪葫蘆里準備賣什么藥。
劉禪畢竟年幼,還沒有到父親那樣兼收并蓄胸懷博大的程度。
在他眼里,手下諸將有親疏之分,自不能一概而論。
句扶和諸葛喬自然是親信中的親信。
其他元從老人多為益州的世家子弟,玩鬧地很,沒什么過人之才。
鄧銅倒是自己在郪縣親自招募的人才,前幾次的表現都不錯,
尤其是在和龐德的交戰中給劉禪留下了不錯的印象,劉禪自然要格外重用。
可陽群就不一樣了。
要不是這貨惹事,劉禪也可以少增添不少波瀾,
劉禪甚至隱隱覺得這廝是不是有什么問題,為什么每次碰上他準沒好事。
雖然陽群抓住了龐德證明了自己的本事,但畢竟那是大江之中,
劉禪覺得抓一只旱鴨子也沒什么值得夸耀的。
陽群見劉禪面色凝重,還以為劉禪正在苦苦思考戰策,
他恭敬地守在一邊一言不發,等待劉禪吩咐。
劉禪見陽群居然賴著不走,倒也不想破壞自己謙和的形象,
他煩悶地撓撓頭,道:
“我留季眾,實在是別有安排。”
陽群眼睛一亮,激動地道:
“我就知道,公子別有深意。”
劉禪:“……”
劉禪現在已經習慣了手下的一驚一乍,無奈地用指節敲了敲面前的桌案,嘆道:
“關公大破曹仁,正準備一鼓作氣北上,振興漢室。
眼下所慮者,唯東吳呂蒙也,
此人工于心計,陰險狡詐,絕非良善——
我先令鄧銅赴油江口查點城防,
再以季眾兄為將,沿江巡查,修整烽火臺,以備大戰,何如?”
陽群聽得心花怒放,心想公子和關羽居然把這么重要的事情交給自己,顯然是對自己信任有加。
不過想想也是正常,公子帳下也只有我陽群自己是久歷沙場之人,
此等重任,自然要交給我。
他信心滿滿地道:
“愿為公子效死,
那呂蒙若來,群必拼死拱衛城池,斷不讓城池淪于賊手!”
陽群的態度還是蠻值得稱道,這讓劉禪的心情總算好了一點。
不過受到三國演義將領武力值的影響,他有點不相信陽群可以抗住呂蒙的攻勢。
哎,不知道我揭破之后呂蒙還會不會如歷史上一樣玩裝病的把戲,
但愿他能知難而退,也少浪費我一點功夫。
唔,要是他還來,在他裝病的時候我就抓緊叫人沿江陵布防,
至于油江口,能不能守住看天意吧。
只要舅父不給我添亂,江陵應該不會這么容易就被打下來吧?
應該吧。
諸葛亮在給劉禪和諸葛喬上課的時候雖然強調過情報的重要性,但關羽自己的情報建設就是一盤散沙,
指望劉禪短時間內進化到龍潭三杰的水平實在是太難為他了。
而另一邊,呂蒙從多年前就開始布置的情報網依然在發揮作用。
從江陵到油江口,劉禪軍的一切調度都被細作看在眼里,情報源源不斷送往陸口。
掌握了情報,就掌握了戰場上的絕對主動,
呂蒙現在已經占據了戰場的絕對主動。
“果然不出所料,劉禪開始往油江口調兵了。”
猜到一個黃口小兒的心思,呂蒙一點也不覺得開心,
他相信劉禪已經識破了他的計劃,正在耐心布置,等待自己上鉤。
虞翻看了看細作發來的情報,疑惑地道:
“劉禪為何只派了區區二百人?
如果他識破了子明的計策,這二百人能有何用?
若是他沒有識破子明的計策,又不該在這個關鍵時刻分兵,
真是奇哉怪哉。”
呂蒙微笑道:
“這就是那諸葛孔明的高明之處。”
“這怎么又跟諸葛孔明扯上關系了。”
“哼,我之前一直在想,益州良將頗多,就算盡數跟隨劉備打漢中,也不至于派劉禪一個黃口孺子東來。”
“現在想想,龐德就是因此才落入轂中,丟人現眼。”
“諸葛孔明不知從何處得知我軍準備進擊江陵,他知別人不好震懾糜芳,特遣劉禪前來。
劉禪年紀幼小卻詭計多端,諸葛亮這才派他前來,故意麻痹我等,賺我等入轂。”
“劉禪先用計故意被我看穿,激我強攻江陵,還想打垮我軍主力再北上,
他倒是好大膽子。”
“那鄧銅和陽群,一個是蜀中猛將,一個是久歷沙場的老卒,
兩人各將兵二百,故意示弱,
那劉禪再讓關羽假做北上,實則在江陵附近埋伏精兵。
我等若是欺劉禪年幼,只怕被團團包圍,
到時候就算能逃出生天,也必然遭受重創無力再戰。”
關羽之前中箭后故意示弱引誘曹軍南下,然后和劉禪合作幾乎全殲曹軍主力的事情剛過去不久,
呂蒙立刻腦補出這個計劃的翻版——
劉禪故意賣蠢,引他來攻江陵,自己埋伏破敵。
至于油江口的布置,要么是給江陵爭取些時間,要么就是到時故意詐敗以期讓自己放松警惕。
這非常合理。
虞翻聽完呂蒙的解釋,頓時汗流浹背,搖頭嘆道:
“劉禪年幼,竟有如此心機,
此子斷不可留!
子明,若是如此,汝當奈何?”
呂蒙冷笑道:
“劉禪想逼我決戰,我偏偏不遂他意愿,
我先假意回江東養病,拖延些時日,我看誰先坐不住!”
虞翻點頭道:
“子明好計,只是……”
“仲翔但說無妨。”
“算了,沒什么。”
油江口城中,陽群帶著一群士兵沖入士仁府中,惹得一陣雞飛狗跳,片刻便拖出一個不住慘叫的侍女。
他寬大的鐵掌緊緊抓著一個侍女的長發,惡狠狠地將她一路從府中拖出來。
那個侍女身材嬌小,全然掙脫不得,只能拼命哀哭求救,所見之人無不怒發沖冠。
“陽群!汝休要欺人太甚!”
聞訊趕回的士仁一臉陰霾,手持長戟快步上來,
他把長戟橫在胸前,喝道:
“再不放人,我今日便和汝不死不休!”
“放人?”
陽群一腳踏在那個侍女的身上,見侍女趴在泥地里哀聲求饒的可憐模樣,他臉上的獰笑更甚:
“大公子早就識破爾等奸計,特令我陽群來此鋤奸。
小娘子,不想死的,就給我老實點,
興許某看在你還有幾分姿色的份上饒爾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