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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祗現在真的是騎虎難下。
他出門的時候完全是一腔熱血不考慮后果,可現在完全沒有取得任何的戰果,這就難辦了。
他一個太守,有沒有節鉞,憑什么私自出兵?
眾所周知交州刺史滿寵是一個酷吏,
他肯定奈何不了士徽這種即將去南邊為大漢開疆的老頭子,對付陳祗還是綽綽有余的。
陳祗要是有讓滿寵滿意的斬獲還好,若是毫無斬獲,滿寵一定要好好修整一下陳祗,不然以后人人效仿,劉禪可就要修理滿寵了。
陳祗急的嘴上冒泡,忍不住道:
“士公,你倒是想個辦法啊。”
士徽無奈地道:
“我也想不到什么辦法啊,誰知道之前魏軍居然能打到建業邊上。
現在建業的防備非常森嚴,我軍……我軍毫無辦法啊。”
士徽說的到也是事實,
他們之前一千人敢來,還不是因為聽說建業的防備松散。
之前士燮向孫權納貢的時候都是由士徽來操辦,他認識建業城中不少人,如果攻城急切,說服他們交出自己的好大哥問題不大,開城都有可能。
但現在孫權親自坐鎮,吳軍的水師在長江內來回活動,漢軍的大船甚至不敢開進長江,根本對建業造不成任何威脅——
除非建業有吳軍劃船出來投降,不然漢軍現在也只有糧食耗盡最后灰溜溜地逃跑。
但問題來了,
現在漢軍連長江都不敢進,生怕被吳軍的水師包餃子,
在這樣的情況下,真的會有人主動劃船出來投降嗎?
“哎,奉宗啊,咱們本就是出來海試,
現在海試的目的達到了,咱們不如亮出大旗,揚威江口,然后退回交趾便是。
吳人畏懼我等神威,自然不敢與太子再爭天下,也算我等的功勞了。”
完蛋。
士徽你倒是無所謂,
可滿寵可是個唯戰績論的功利分子。
他清點戰績,若是沒有斬獲,怎么可能輕易瞞過他。
說是海試,這么多的士兵可都瞞不過,
到時候滿寵挨個詢問,知道陳祗勞而無功,肯定上表太子狠狠處置陳祗,就算天子寬仁,陳祗也大概率會被調回去當個尚書郎之類的,哪有交趾太守自在。
“亮出旗幟,但是我等不能后退,
就說聽聞吳逆欲行不法之事,大漢號召天下義士共討之。”
士徽眼睛一亮,贊道:
“不愧是奉宗,果然高明。”
士徽當然是高興,
他這次來的第一目標是看看能不能打進建業撈點好處,
如果撈不到好處,就看看能不能把好大哥撈回來算自己的成績,順便讓年事已高的大哥在半路去世。
如果好大哥撈不回來,嘿嘿,那就送大哥一程,也是極好的。
士徽最擔心的就是好大哥士廞被孫權釋放,以吃苦多年的英雄形象回歸,
如果真這樣,他這個老三以后該如何自處?
陳祗倒是隱約能感覺士徽的心思,
但他現在急于撈出一點戰績,也索性叫人將大旗全部展開,造出一副聲勢浩大的架勢,看看能不能給敵人造成一點更大的危機感。
船上軍將一開始還真是抱著海試、隨便打打就能攻破建業的念頭,這種作戰悄咪咪不出聲就可以了,可現在陳祗叫眾人拿出大旗來,眾人頓時都有了不好的預感。
“明府不會準備攻打建業吧?”
陳祗雖然打定主意說什么不能進長江,但也不愿在手下面前慫了。
他面色冰冷的道:
“自然要攻打建業,
亮出旗號,就說吳逆無道,大漢吊民伐罪來了!”
沒有節鉞你也真敢說吊民伐罪嗷。
船上的士卒都非常同情陳祗這個挺有夢想,但是好像有點不轉筋的太守,
他在交趾的官聲不錯,以后稍稍歷練,有可能會成為大漢的棟梁,可惜。
這次出征,注定是勞而無功,
他就算再不情愿,早晚也得灰溜溜地逃回去,
見了滿寵,肯定難免遭受懲戒,希望他后臺足夠硬,以后還有起復的機會了。
陳祗都快絕望的時候,建業城里也悄悄醞釀著種種風波。
說實話,這風波跟之前魏軍打到建業門口來還有很大的關系。
唐咨在歷史上率領眾人來投靠孫權之后得到了極好的待遇,被當做是北人投效的典范使勁宣傳了一陣,但這次不一樣。
唐咨眼看作戰不利撒腿就跑,引來了曹魏大軍的猛攻,
之前常雕殺紅了眼,在追殺朱然的時候就高呼讓吳國交出唐咨,要不然拆了建業。
可憐那時候朱然都不知道唐咨具體是誰,跑回建業一問才知道原來是你把敵人給引到這來的。
于是唐咨就可憐了。
不少逃回來的吳軍士兵時間線有點混亂,居然傳出是唐咨扔下朱桓跑路,導致朱桓慘敗被殺。
更有缺德的人傳說唐咨開走了所有的船,這才導致朱桓戰死。
吳郡朱家對此深信不疑——
朱桓這么猛,這么能打,怎么可能會莫名其妙死在利城?
不用說,這肯定是唐咨做的好事。
唐咨百口莫辯。
他來到建業之后不僅沒有得到英雄的待遇,反而天天被人戳這脊梁骨罵,朱桓的家人咬牙切齒,恨不得把唐咨蘸著醬油生吃,之前跟唐咨一起來到建業的不少士卒在街上采買時也遭到了圍毆。
這種敵意在常雕率領的魏軍退去之后更是達到了頂點。
常雕是沒能耐攻破建業,但城外的建業百姓、世族都遭到了魏軍的洗劫。
那些士族在城外辛苦經營多年的產業都付之一炬,自然痛不欲生。
這幾天已經有人在唐咨出門時堵住道路,披麻戴孝地把試圖把唐咨從馬車上拖下來,讓唐咨給死者戴孝磕頭。
盡管孫權不咸不淡地安撫了幾次,但唐咨心中的恐懼還是與日俱增。
他知道,孫權絕不會為自己得罪一眾江東世族,
他甚至很樂于利用唐咨來消化江東人的怒火。
等他們蹂躪夠了,就把唐咨折磨致死,想必眾人一定會額手稱慶。
混賬,混賬東西。
曹魏不是東西,
孫權更不是東西。
混賬,別把老子我逼急了。
唐咨最近一直在尋找逃出建業的機會。
但很快,他陷入了絕望。
常雕退走之后,孫權軍已經攻破廣陵、下邳,控制了徐州以南的土地,唐咨就算逃,他能逃到哪里去?
難道就只能在這等死?
這幾天,唐咨一直心緒不寧,倒是他手下的軍士蔡方頻頻進出,這天他鬼鬼祟祟進了唐咨屋中,隨手闔上大門,肅然道:
“大哥,我有要是相商!”
唐咨心中一凜,趕緊道:
“你我是生死兄弟,何必多禮,快說吧。”
“大哥,你可知道海上出事了?”
唐咨點點頭:
“略有耳聞,聽說是有海賊的船來了。”
蔡方冷笑道:
“大哥糊涂,哪有什么海賊?
若真是海賊,咱們留在江口的兄弟早就看的真切,孫權何必出動陸遜去應付?”
“陸遜?”唐咨立刻反應過來,“好啊,原來是大漢來了!”
曹魏現在萬萬不敢來找孫權的麻煩,來的總不可能是遼東公孫,現在唯一的可能就是大漢了。
大漢,大漢來了!
唐咨和蔡方都看到了彼此眼中滾動的淚花。
這些日子被江東眾人凌辱,讓唐咨和蔡方深深后悔投降東吳之事,
他們現在盼大漢簡直如嬰童盼父母,久旱盼甘霖。
本以為大漢遠在交州,這年代的航海技術很難抵達,
可沒想到現在大漢居然主動來進攻東吳了。
“我以前就聽人說起大漢太子劉禪有神鬼莫測之能,
他此番進攻建業,必然大有所圖,
我等只要在城中起事響應,大漢定能一舉攻入建業,狠狠殺殺這些吳狗的威風!”
“不錯,”蔡方振奮地道,“不過,大哥,現在陸遜防守嚴密,大漢難以進入長江,
若是吳狗封鎖消息,大漢不知道我軍起事,豈不是……”
這倒是一個大難題。
唐咨思考再三,冷笑道:
“別怕,我倒是有個好辦法,
你先帶著兄弟,去跟天兵聯絡。
建業城里,我自有主張。”
蔡方非常擔心地道:
“大哥,咱們本來只有兩千多人,現在已經被打散,一時半會根本集結不起這么多人,我再把最緊要的兄弟帶走,這……這豈不是要……”
“你放心,我自有安排。
孫權小兒、江東士人欺我太甚,這次我一定要十倍奉還!”
唐咨之前來建業的時候其實留了個心眼。
他也沒想到搶了常雕的幾條船上有這么多的錢糧,
這東西太燙手,于是他在長江入海口的幾個沙洲上稍稍停靠,花費了好幾天的光陰,將一些錢糧藏在上面,給孫權地不過三成。
為了以防不測,他還在上面留下了一些人手扮做海盜活動。
唐咨讓蔡方先出去聯絡這些人,叫大漢一起攻入長江,
之后,他決定在建業狠狠賭一把,
賭贏這場,并不需要太多的人馬,
要的是時機,
只要時機充足,不敢說拿下建業,起碼要給孫權和這些狗眼看人低的江東世族留下刻骨銘心的印象,讓他們知道,我唐咨是不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