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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諸葛喬的敘述,劉禪還是一臉懵逼。
好好的,劉豹怎么突然就成了這副模樣,
護匈奴中郎將曹彰難道不好嗎?
挺好的啊。
“呃,反正,反正賢侄請起吧!”
劉禪把哭成淚人的劉豹扶起來,又看了看坐在角落里一言不發的曹彰,
曹彰冷著一張臉,似乎對面前的桌案產生了很濃厚的興趣。
他并不討論周遭諸事,但他很顯然非常鄙夷劉豹的行為,忍不住露出一絲絲冷笑。
可大概是想起了自己現在的處境,曹彰的神色中仍是多有幾分苦悶。
劉禪溫言道:
“鄢陵侯一路辛苦,此番又要與鮮卑胡騎征戰,劉禪感激萬分。”
“此番,為關中百姓計,有勞鄢陵侯操勞了。”
曹彰的心中非常掙扎。
他根本不愿意幫助劉禪作戰,更沒有什么匡扶漢室的理念。
但他更不能接受的是胡騎肆虐中原,四處屠戮百姓的慘烈場面。
當年他作為北中郎將痛擊胡騎,將入侵代郡的烏桓生生逐出,可饒是如此,烏桓仍是殺戮頗多,給曹彰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陰影。
現在的曹魏皇帝,自己的親侄子曹叡大概還不明白鮮卑入侵中原之后會帶來怎樣的慘狀。
大漢和大魏連年作戰,天下本就十分衰弱,此刻以邊關防御鮮卑入侵,保護北方百姓不受強敵屠戮已經十分艱難。
若是直接將他們放進來,無異于引狼入室。
就算他們真的幫大魏在中原、兩淮、關中等地作戰,之后這些土地還能不能回到大魏的手中還是兩說。
畢竟大魏之前掏出了一個九品官人法,現在寒門想在大魏治下混出頭來實在艱難,還不如跟鮮卑混混有點前途。
若是中原膏沃之地也遭到了鮮卑的蹂躪,在后世史書中的大魏肯定會被噴的不成樣子,
日后到九泉之下,哪有面目去見父親曹操。
曹叡亂命,天下有識之士皆不可坐視不理,也罷,此番就由我拼死一搏吧。
想到此處,曹彰終于下定決心,他矜持地拱手行禮,肅然道:
“保境安民,彰義不容辭,太子既然信我,我便奮勇爭先,隨左賢王作戰,絕不讓鮮卑跨入漢地半步。”
“不不不不不!”
曹彰剛說完,劉豹又恐懼地緊緊抱住劉禪:
“不可不可,此等小事,怎勞鄢陵侯親自督陣?
我向叔父保證,若是鮮卑敢南下,我一定親自督帥大軍,絕不讓鮮卑猖獗。”
匈奴五部當年投降曹魏之后被曹操養豬一樣養起來,進入混吃等死狀態,
他們本來人就少,后來被曹魏征召去打了幾仗,戰斗力更是嚴重下滑。
現在打打偷襲、順風仗還是湊活,可真的要打硬仗,跟白送沒什么區別。
劉豹之前心道大漢不管派哪個將軍去督軍都沒問題。
到了并州那邊就是自己的天下,督軍人要是不聽自己的指揮,自己叫人咔嚓一下就能宰了他。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大漢居然如此喪心病狂,居然把鄢陵侯曹彰給弄來了。
曹彰年少成名,匈奴單于呼廚泉都對他又敬又畏,當年他率軍進攻烏桓的時候還大量征調了匈奴兵,不少匈奴人都曾在曹彰麾下效力。
別的不說,曹操當年給匈奴各部安排的軍司馬更是大多當過曹彰的小弟。
要是這貨跟自己回去了,隨手振臂一呼,那些畏威不畏德的匈奴人十有八九直接投了曹彰——
就像馬超當年在長安敗給曹操后回羌胡諸部刷臉就能重新再帶起一支大軍一樣。
要是真成了這樣,還有劉豹什么事?
過分了,太過分了,
好歹是曹操的兒子,怎么能一下投了大漢,說不過去,說不過去啊!
曹彰冷哼一聲,本想嘲諷兩句,可又懶得多說。
以匈奴的尿性,等鮮卑勢大,他們肯定會跟鮮卑沆瀣一氣,一起劫掠百姓,指望他們簡直是癡心妄想。
“咳,”劉禪干咳一聲,總算明白剛才劉豹為什么哭的這么真誠,
“軍師將軍既然說已經辦好了,不知軍師將軍如何安排此事?”
諸葛喬微笑道:
“太子早有決斷,這是考我了——
鄢陵侯準備許久,自然不能白來一趟,
只是鄢陵侯身份特殊,暫時不宜亮出身份,正好以馬幼常為領軍進駐平陽,鄢陵侯率軍隨劉將軍回到匈奴左部,迎接匈奴進駐平陽。
鮮卑若不南下,鄢陵侯自然不用與曹魏交戰,若是南下,鄢陵侯再率領劉將軍麾下義士迎頭痛擊,豈不美哉?”
好家伙。
劉禪看了看地圖,第一次發現原來阿喬早就學壞了,劉豹遇到他真是算他倒霉。
諸葛喬的計劃是曹彰跟隨大漢純臣、草原上唯一的昊天上帝信徒劉豹回到部族中統帥匈奴——劉豹之前可是說過這是他自愿聽從指揮的,完全不存在強迫的問題。
曹彰的旗號也不是反抗大魏,大漢也不需要他帶著一群人跟自己從前的戰友、骨肉至親作戰。
他要做的只是表示調度鮮卑南下之事乃曹叡亂命,曹氏宗族決不允許。
讓五部匈奴駐扎在平陽郡,正好是抵御鮮卑入侵的最前線,這里離關中不遠不近,鮮卑的破壞無法進入關內,而曹彰若是抵擋不住也能向關中撤退,萬無一失。
而鮮卑的軍紀大家都懂,曹彰堅決阻止此人,后世史書對曹魏的評價也不至于一邊倒,也算是稍稍保全曹操的名聲。
劉豹原本只想拿著大意的名號忽悠大漢給他一口湯,沒想到先白認了一個義父,又給自己請來一個祖宗,這下哭的更加真誠了。
劉禪第一次覺得原來諸葛喬還是頗有自己的思路,他拍拍手,微笑道:
“軍師將軍此舉深得吾心,大漢吊民伐罪,匡正社稷,自然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以消滅強敵。
孤與鄢陵侯本為敵手,可在對抗鮮卑之事上,我們難得一致,可以并肩作戰。
左賢王也姓劉,此番愿意為大漢效力,豈非天意?”
“來人,取禮物來送給左賢王,萬謝劉將軍愿為關中百姓廝殺了。”
劉禪以后還需要劉豹賣命,送給他的禮物也非常實在。
他親手把一件防刺背心捧出來,讓劉豹試穿,劉豹萬般不情愿地套在身上,感覺這件背心又輕又薄,穿上去好像沒什么安全感。
他看著一旁套著鐵甲的武士,心中略有些酸味,心道這不會是太子學來的什么刀槍不入的妖術之類的東西吧?
劉禪見劉豹穿的還算合體,滿意地點點頭,隨手從拔出腰間長劍,猛地刺在劉豹身上。
劉豹還在神游,完全沒想到劉禪會突然發難,他躲閃不及,長劍正好狠狠刺在防刺背心上。
“啊!”
劉豹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萬萬沒想到劉禪會突然出手刺殺自己,
曹彰也大吃一驚,萬不曾料到以仁厚著稱的劉禪居然如此辣手無情。
可慘叫過后,劉豹驚奇的發現,自己居然安然無恙。
我,我刀槍不入了?
難道這是……
“這是昊天上帝保佑。”劉禪真誠地拍了拍裝載了錳鋼插板的防刺背心,忍俊不禁道,“這是昊天上帝回報草原上唯一的信徒。”
劉豹也意識到這身輕便的貼身背心居然有極強的防御力,匈奴兵普遍缺少鐵甲,這件裝備堪稱神器中的神器了。
“還,還真是挺厲害……”劉豹從驚愕中恢復過來,緩緩撫摸著防刺背心,倒是總算多了一點點的欣慰。
這算是沒白來?
劉禪趁熱打鐵,道:
“賢侄家中可有一子名曰劉淵?”
“蛤?沒有啊。”劉豹苦著臉,“實不相瞞,拙荊呼延氏一直無子,讓叔父見笑了。”(劉淵生于250年左右)
“是嗎……”劉禪略略有些失望,但他隨即調整好面部表情,神秘地道,“昊天上帝說,賢侄當有一子,日后當為漢室股肱,博學大儒,為了這個,賢侄也要多多努力啊。”
如果這個年代有人穿越到八十多年后,有可能會聽說一個叫劉淵的人重興大漢,討伐司馬家建立的西晉,并祭祀劉禪在內的所有漢代皇帝,以他們的名義號令天下,一時聲勢浩大。
那個劉淵就是現在被整的不要不要的劉豹的親兒子,就是他趁著西晉衰弱開啟了五胡亂華的序幕,之后的三百年內一直亂戰不休,直到唐朝建立才迎來了一段相對穩定的統一時光。
要是現在給劉豹一刀,是不是直接免去了多年后的種種危機?
這個念頭在劉禪腦中一閃而過,
但這個念頭很快就被他徹底否定。
司馬家的西晉從創建的一開始就充滿了種種問題,這才被野心勃勃的劉淵抓住機會一波帶走。
他又想起在那個夢一樣的世界里,自己從電視中看的場面,心中更多了幾分自信。
我與父親、丞相、各位叔伯在未來創造的太平盛世肯定不會是這般模樣。
劉淵日后肯定會變成大漢治下的順民,而我也有辦法解決多年來的匈奴困擾,
日后,還有他們更廣闊的的舞臺。
劉豹不知道這會兒劉禪的思緒已經飛到了幾十年后,
他已經非常后悔這次來關中了,聽劉禪說自己以后會有一個叫劉淵的兒子,下意識的翻了個白眼。
可摸了摸自己身上手感不錯的防刺背心,他的表情總算又多了幾分凝重。
“太子,呃,不是,叔父啊,
若是我兒子不愿意當個大儒,想要學科學,能讓我兒子學嗎?”
劉禪哈哈大笑,隨即正色道:
“當然沒問題,等重興大漢,別說是令郎,天下諸人都要學習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