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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東宮偶遇

  李承乾病重垂危,李世民縱然對李承乾所為再不滿,這也是他的嫡長愛子,他斷不會棄之不顧的。

  午后,李承乾病重的消息進宮,李世民大驚,沒有多想,他也不會想到自己的嫡長子已經有了叛逆的心思,李世民帶著左監門衛大將軍張世貴和只區區百余衛率,便往東宮去了。

  在東宮門外,李恪恰巧也到了東宮,正和李世民迎面“偶遇”了。

  “兒臣李恪拜見父皇,望父皇恕兒臣甲胄在身,不便全禮。”李恪人為地巧合地和李世民在東宮外“偶遇”,李恪上前對李世民拜道。

  李世民看著李恪身著輕甲,身后帶著的薛仁貴并一眾王府衛率也都是甲胄在身,兵器齊備,多半不是從王府來的,于是問道:“恪兒這是從何而來?”

  李恪回道:“兒臣是自衛中校場而來,今日本是衛中演武之日,兒臣去右驍衛營看看,不料聽得皇兄病重之事,特趕來探視。”

  李恪是武臣,又掌右驍衛,他去右驍衛營中巡查自然是要著甲的,這也是軍中的規矩,并無不妥。

  不過李世民看著李恪的一身輕甲,還是關心道:“校場中難免會有些失了準頭的刀槍箭矢,還是有些危險的,你日后再去營中需著全副明光鎧,不可貪圖便利,只著輕甲。”

  李恪當即應道:“兒臣不孝,叫父皇擔憂了。”

  李世民看著;李恪一臉謹慎的模樣,必然是把他的話聽進心里去了,李世民不禁感嘆道:“你何來的不孝,諸皇子中便以你最是純孝,若是太子能有你一半懂事,又何至于今日。”

  李恪看著李世民嘆氣,自己的心中似乎也心有戚然,李恪道:“兄長能到今日這一步,是兒臣從來不曾想到的,兒臣有一事請求父皇,還望父皇允準。”

  李世民道:“咱們父子之間何必這般客套,你但說便是。”

  李恪道:“兒臣并非和父皇客套,而是此事關系朝堂甚大,兒臣這么說本是有些不合規矩的。”

  關系朝堂甚大?李世民聽著李恪的話,心中突然有了一絲擔憂,難不成是李恪見得李承乾不成了,竟也瞧上了東宮之位?

  李世民心中想著,不禁有些擔憂,諸位皇子中李世民最是屬意的便是李恪,李承乾將廢,這些日子李世民也想過后面的太子人選,李恪本就是他的預想人選之一,但他卻萬萬不希望李恪自己當著面提出此事,這可是兄弟關系破裂之兆。

  李世民心里一邊想著李恪千萬不要叫自己失望,一邊對李恪道:“恪兒有什么事,但說無妨。”

  李恪得了李世民的話,突然跪地道:“兄長此番病重,多半是因自己鑄成大錯,太子之位或將被廢的緣故。兄長此番病重多半乃是積郁成疾,未免兄長病況惡化,危及性命,兒臣請父皇暫緩明日朝會,留兄長太子之位,兒臣原以王爵相換。”

  李世民聽著李恪的話,一下子愣住了,先是震動,緊接著竟對李恪生出了慢慢的愧疚和憐愛。

  原來李恪不是為了自己的太子之位,而是為了李承乾求情來了,甚至愿以自己的出王爵交換,來保住李承乾的太子之位,李世民這才明白李恪的良苦用心,可自己身為人父竟然錯怪了李恪。

  李恪還是重情手足,友愛兄弟,還是他李世民最懂事,最純孝的好孩子啊。

  一瞬間,李世民低頭看著跪在身前的李恪,眼眶都有些濕潤了。

  就在這一刻,李世民反倒放心了下來,如果說在此之前,李世民還擔心李承乾一旦被廢,日后會被人所害的話,那現在,李世民看著李恪如此回護他的兄長,李世民終于可以放心地廢黜太子了。

  李世民俯下身去,連忙將李恪扶起,一如李恪幼年那般,當著所有人的面,毫無避諱地將李恪攬在了自己的懷中,憐愛道:“虎頭,我的好孩子,朕好端端要你的楚王爵作甚,朕知道你回護太子,但太子犯下大錯,私縱不得,不是你能夠求情的啊。”

  其實李世民的回話,早在李恪的意料之中,力主廢黜李承乾太子之位的從來都不是李恪,也不是李世民,而是朝中百官,而是天下悠悠眾口,李恪的求情,從頭到尾都注定是無用的。

  “兒臣無知,叫父皇為難了。”李恪低著頭,對李世民小聲道。

  李恪口中回著李世民的話,臉上的神情表現地似乎有些失落和自責,是為兄長將廢而失落,為自己未能保下兄長而自責。

  李恪的神情可謂入木三分,落入李世民的眼中,李世民不禁在心中喟嘆:“有子如此,夫復何求。”

  李世民拍了拍李恪的肩膀,拉著李恪的手臂,對李恪道:“好了,此事錯不在你,你也不要再難過了,雖朕去探視你兄長吧。”

  李世民說著,親昵地拉著李恪的手腕便往東宮而去。

  李承乾叛逆之事與侯君集、太子左衛率趙節、右衛將軍李安儼共謀,李恪突然和李世民一同出現在了東宮,著實是叫他們頗為意外的,尤其是李恪身著甲胄在此,更叫他們猜不透來意。

  趙節守在東宮內門之外,看著李恪近前,不知是他們所謀泄露了還是怎的,終究還是鼓起了膽子,上前攔住了李恪。

  趙節抬手擋在李恪身前,對李恪和李恪身后的薛仁貴一眾衛率道:“東宮內院,請楚王等卸甲棄械。”

  李恪聞言,面露難色,對趙節道:“因天氣尚熱,本王甲內只著里衣,若是卸甲只怕失禮,不知可否通融?”

  東宮內院,乃太子李承乾所居,尋常將士入內確是不準攜帶兵甲的,趙節所言也并無太多不妥,但這話一聽到李世民耳中,李世民的心里便不是滋味了。

  李世民也是行伍出身,他很清楚對于一個武將而言丟盔棄甲意味著什么,這是衣著,更是尊嚴,更何況李恪并非有意攜兵甲來此,不過是因情急罷了。

  還不等趙節再開口,李世明已經當先道:“誰給你的膽子,敢卸楚王的兵甲。”

  趙節沒想到李世明會開口,忙道:“末將不敢,只是這是東宮的規矩,末將依令而為罷了。”

  李世民不悅道:“那是對旁人,楚王乃禁軍大將,國之親王,就算進宮也是能配甲胄的,難道到了自家兄長的府邸還要受此折辱嗎?”

  “末將不敢,還望陛下息怒。”就算趙節已打定了主意謀反,也不敢當面頂撞李世民,趙節見李世民生怒,當即退了下來,任由李恪和薛仁貴一眾入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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