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耗子的是個男生,年紀不大,看著還是個學生的樣子,低著頭站在墻邊上不說話。
“什么情況現在?”張彥明進門先問這邊的安保負責人。孫力。
“找了三遍,應該都找出來了。這小子一問三不知,杠上了。”
“好,給你們記一功。有播音員嗎?”
“有。”
“叫過來。還有,通知記者。”
“啊?真的?”
“真的,快點。叫人把找到耗子的地方守住,不要動。東西沒動吧?”
“沒,就是把耗子拿出來了。我還怕被人看到,拿的心驚膽戰的,像小偷似的。”
“沒必要,錯的又不是咱們,大大方方的就行。越隱瞞事越大,不是屎也成了屎。”張彥明還真沒把這個當成大事兒。
不過這會兒的人還沒有這些經歷和經驗,不知道怎么應對也是正常。
沒一會兒,超市的播音員小姑娘跟著安保員來到監控室。
“廣播,說熟食區被人惡意投放死耗子,告訴顧客先不要買熟食了。就說這邊已經報警處理,等處理完會全部換上新貨,現在貨位上的東西會全部銷毀,歡迎大家去看銷毀現場。
呃……用不用打打折?”張彥明扭頭問助理。
“不用吧?又不是咱們的錯,處理的也及時。把現在那些銷毀讓大家看著放心也就行了。打折像心虛似的。”
“行,那就算了。就這么播吧,多播幾遍。報警了沒?”
“沒呢。”
張彥明想了想,看了看那個來扔耗子的:“你過來。”
安保員過去把他拽了過來。能看出來他挺害怕的,不過挺倔,硬撐著。
“是學生還是混混?”張彥明打量了他幾眼問。
不吱聲,就低著頭站在那。其實這孩子有點傻,越是這樣越生氣,對他越沒好處。換到別的地方這會兒估計他都上了急救車了。
“你現在這種態度是最差的選擇,明白嗎?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你是不是感覺就扔幾個耗子根本沒什么大事兒?也不能把你怎么樣?
我告訴你,你這算是投I毒,往一家超大型購物超市的食品區投I毒,知道什么后果嗎?十年都是輕的。”
小子撇了撇嘴,不過有點冒汗,抬手抹了一把。這是心慌的表現。
“你不信?讓你來的人說沒事兒是吧?你個傻子。叫律師過來給他講講。你這回肯定是從嚴從重的,我這么大個商場,你感覺我沒人嗎?還是沒錢?”
張彥明邊說邊掏出電話,打開電話簿給這小子看:“你說吧,我打給誰?你想讓我打給誰?”
西城區書記,區長,區公安局長,市長,書記,市局局長,保衛部,廣電局,國臺張主任,京臺王臺長……
這小子剛開始還做出不屑的樣子不太想看,然后就瞪大了眼睛緊盯著看。
“你是想上市電視臺還是國家臺?我都滿足你。讓你在全國人民面前亮亮相,然后進去蹲個十年八年的,好不好?”
“……,憑,憑什么呀?”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你自己干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嗎?上沒上過學?懂不懂點法?”
“我……我就是玩兒,不就是死耗子嘛,又沒什么大不了的。”
“我把你弄死說我在玩兒,行不行?你信不信我弄死你什么事都不會有?”張彥明陡然加大了聲音:“多大啦?”
“二,二十二。”
張彥明抬手在這小子頭上就是幾巴掌:“二十二你不長個?二十二你不長肉?二十二你冒充初中生?”
“我沒,”打疼了,這小子往后躲:“我沒說是初中生……我不是學生。”
“那你是干什么的?”張彥明停住手,一邊的安保員憋著笑把這小子推了回來。
“我……我啥也沒干。”這小子低下頭,又擺出老姿態滾刀肉的架式。死豬不怕開水燙,看樣子也是根老油條了,估計大事不敢干,小事沒少干。
張彥明回頭從警衛安保員身上抽出家伙,卸下彈夾,一粒一粒往外數子彈,也沒抬頭:“誰讓你來的?……想好再說。”
啪嗒,啪嗒,金黃色的子彈一粒一粒擺到桌子上,整整齊齊。啪嗒,啪嗒,這小子的汗一顆一顆往下掉。
人最神奇的本能就是腦補,往往最可怕的事情也是腦補。
屋子里靜悄悄的,沒有人說話。張彥明頭也不抬,也不吱聲,就是一顆一顆數子彈,數完了再一顆一顆壓回去。卡嗒,卡嗒……
這小子也不知道張彥明是誰,干什么的,上來先挨了幾巴掌,然后就看到了家伙。
再加上周邊幾個魁梧的大漢兇霸霸的盯著他,心理上的壓力簡直要爆了。就是個小混混,平時打個架混個街,搞點小偷小摸,什么時候見過這種架式?
這么一會兒功夫,他腦袋里已經演了好幾部電影了。
街頭喋血,綁石沉江,斷指斷腿……在他眼里,張彥明完全就是一個黑I大哥,不知道干過多少殺人放火那種。
張彥明突然抬頭看向這小子,嚇得他往后退了兩步,差點摔倒。安保員伸手又把他給拎了回來。
“跟誰混的?”
“沒沒,沒,真沒。真真真真真的。的。”
“誰讓你來的?他這是想要你的命啊,你是不是傻?還幫他扛著?扛得動?”
“沒,沒,”這小子心態其實已經崩了,嘴上還在硬,聲音越來越小,眼睛也開始亂轉。
“去拿一萬塊錢。”張彥明扭頭對一邊的富海吩咐了一句。
富海正看的津津有味呢,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急忙跑出去找人拿錢。
一撂新票啪的一聲丟在這小子面前:“你想要這個,還是這個?”
“我我,我,”
“選。要不我替你選?”
“不不不不,不,”
“選。”
這小子也來不及想什么了,伸手把錢抓在手里,然后驚恐的看向張彥明。
張彥明笑了一下:“好,選錢是吧?行,這錢就歸你了,明白該做什么了不?”
“做做做什么?”
“誰讓你來的?給了你什么好處?說吧。”
這小子又開始猶豫,頭慢慢往下低。
“出來混要講信義,對吧?拿了錢不準備辦事兒?你是真以為,我是喝粥長大的?不能把你怎么樣?”
“我我,也拿了拿了他們的錢。錢。”
“你是不是傻?”張彥明抬手又是一個鍋貼:“現在什么情況看不懂嗎?他們給了你多少錢?”
“兩兩千。”
“……兩千多還是這個多?退回去兩千還剩多少?會算術不?”
“以后,以后,我。”說到底這小子還是怕。張彥明這邊他也怕,那邊找他的人他更怕。
哪怕對方也就是個小混混,但積威日久,天天活在陰影下面,那也就成了龐然大物。心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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