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陰蓮缸三個字,宏明面色頓時變得鐵青,所謂陰蓮缸,又名陰蓮棺,是他從一些蔗姑口中聽聞的一件邪物。
華夏自古以來,都有著重男輕女的思想,富貴人家還好,生個女孩也養得起,可窮苦人家就不行了,為了傳宗接代,無論如何都會想要生兒子。
為了生兒子,他們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有的人認為自己生不出兒子,是因為女兒占了兒子的胎。
心善一些的,會將女兒送人,或是送入廟宇,或者送給他人做童養媳。
心狠一些的,在女兒出生時,或是活活掐死,或是溺死在水缸之中。
心再狠一些,還會以桃木釘釘入女嬰眉心,尸體放在壇子里,埋在大路口,村門口等地,讓千人踩,萬人踏,要其永世不得超生,為的只是根據一個所謂的傳說,告訴周圍孤魂野鬼,不是男丁,莫來投胎。
在這種情況下,一些邪道修士便想出了陰蓮缸這類邪物。
他們以特殊的手法煉制水缸,或是打著度化亡魂的說法,或是直接錢財交易,讓人將剛出生的女嬰溺死在水中。
水屬陰,四象處太陰位,女子屬坤,亦歸陰屬,死更是陰之代表,三陰相加,必然滋生鬼物。
而陰蓮缸在祭煉之初,便已經預料到這種情況,會在鬼物誕生的瞬間,吞噬鬼物,久而久之,一件上等的邪道法器便成型了。
此等法器極盡陰邪之力,應對起來非常麻煩,在宏明各位師兄口中,屬于最難對付的幾件法器之一。
“麻道友,你知道當初黃山村祭煉了多少陰蓮缸嗎?”
“不清楚!甚至這件事情是真是假,我都不知道。”麻道人苦笑道:“畢竟這種事情也不算是什么光彩的事,哪怕真的有人去定制,或者得到了陰蓮缸,也不可能到處宣揚。我這點消息,還是一個上了年紀,腦袋有些糊涂的人,無意間說出口的,不好作數啊!”
“也罷!我們先不說這些了,回去準備一下。”
聽到這話,麻道人面色微變,看著宏明道:“你覺得這位晚上會來任家鎮報復?不可能吧,她可是地縛靈一流啊!”
“可這位已經不止一次超出我等預料了啊!”宏明看著麻道人非常難看的面色,安慰道:“就算真的出不來,我等多準備一下也是好的。”
此刻,麻道人也只能點頭認同宏明的猜測,同他一起回轉任家鎮。
在二人回去的路上,崇真觀內的劉蘊靈又是看先玉宸道:“那女鬼的修為已經不比修成陰神法身的修士差,加上鬼蜮的特性,一般修士根本不是她的對手,你確定宏明那小子能夠應對的了?”
“我已經給他夠多的幫助了!”玉宸說著,伸手在水鏡上抹了一下,畫面跳轉到一處密林之中。
一個穿著土黃色道袍,帶著一副寬厚眼睛的道人,正一蹦一跳的帶著一群眉心貼著符咒的尸體在密林之中前進。
“宏幽?”劉蘊靈念出最前面那四眼道人的身份,好奇道:“他就是你為宏明準備的保險?不過你是什么時候安排宏幽去任家鎮的?”
“我可沒有安排。”玉宸笑了笑:“任家鎮作為本地大戶,這些年來也是出去了不少人,其中有些人功成名就,死后想要魂歸故里,托宏幽送他們回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那這具僵尸又是怎么回事?”劉蘊靈指著一群尸體最前方的那具,雖然已經斷去根基,但依舊濃郁的尸氣,以及帶有些許金屬色澤的皮膚,都足夠表明這家伙剛尸變的時候,有多么難對付。
“所以我才說不是我安排的啊!任家上一代出了兩位人才,一個在本地發展,一個去了外地。不過這兩個人的下場都不大好。”
玉宸說著,伸手一點,又有一面水鏡升起,這一面鏡子中映照出的一處墳地,這墳地雖然是一等一風水寶地,可劉蘊靈越看越不對。
“有人破壞了風水局?”
“對!任家那兩位人才,留在本地的那個積德行善,死后祖墳卻被人動了手腳,肉身尸變成僵尸。另一位為了證明自己不比別人差,千方百計收集錢財,成為一方士紳尚不知足,一心想要自家能夠長長久久,最好是能夠勝過這邊的主家。為此,他不惜代價奪了一個風水師為自己準備的蜻蜓點。最終卻因為棺材上的石灰粉,點不到水不說,反而吸收地氣,化作了僵尸。”
玉宸說著指了指宏幽身后的那具僵尸,笑道:“最可笑的是,這家伙死后,因為風水局的作用,布置的家產開始破敗,他兒子又不甘心,用各種手法挽留氣數,最終引得這家伙越發詭異起來。如今,家產越發敗落,任老爺子又尸變,差點滅了自家滿門,他兒子被咬了一口后,依舊不愿自家落敗,可不就想起據說風水頗好的主家祖墳了?”
“更有意思的是……”玉宸伸手輕點,又是升起兩道道水鏡,分別顯露出趕尸客和女戲鬼。
“貪嗔癡!”劉蘊靈立刻知道玉宸想要表達的意思,也明白了其中關鍵。
貪,是對錢財,愛情等物的貪戀,是一種非得到不可的欲望,只想無盡的占有,甚至偏執到性格扭曲的地步。受到風水異化,吸食后人血液,生出對財富和鮮血渴望的任老爺子正好符合這個條件。
嗔,是對自身經歷的嗔恨,或對某種事物的厭惡,產生的惱怒心理和情緒,是人心憤恨之情。被自己丈夫以通奸的罪名殺害的女戲鬼便是此類代表。
癡,不明白事理,是非不明,心性愚昧,迷于事理,乃執著之念。因為一點執念,徘徊于山中,想要離開,又無法離開的趕尸客正好符合這一特點。
至于任家鎮中埋在祖墳當中的老爺子,則是生前積德行善,死后不得安寧的代表,屬于顛倒善惡之變。
劉蘊靈看著趕尸客、女戲鬼和任老爺子,輕聲道:“若是能夠將三者合入任家祖墳,徹底顛倒此地吉氣,化祥瑞為污濁,化福澤為罪孽。所成僵尸,堪比兩百年前現世的那頭身居龍氣的銀甲僵尸。這是何高妙布的局?”
最后一句,劉蘊靈雖然是問玉宸,但語氣卻非常肯定,因為他已經從中看到了一些靈寶派的祈福科儀。
能夠將原本驅邪祈福的科儀,轉化成吸納貪嗔癡的邪術,整個靈寶派能夠做到的人不多,而有這功夫布局的也就只有何高妙了。
“我也是這么認為,所以這幾年來,我雖然壓制那女鬼外出害人,維持趕尸客最后一點靈性,幫忙鎮壓任家陰世之中的靈境,卻沒有動手修改這些布置。為的就是等這一刻,想要看看,何高妙會不會啦。”
“需不需要幫忙?”
“不用!”看著躍躍欲試的劉蘊靈,玉宸果斷拒絕:“這家伙修為不淺,但膽子不大,你們要是大規模外出,必然引起他的注意。若是一兩個,對上他,又沒有抵抗能力。最重要的是,我們要小心他是不是有調虎離山的想法,準備將你們引出道場,而后奪取那剩下的半道靈寶符箓。”
聽到這話,劉蘊靈面色微肅,知道玉宸的擔憂可能性不低,只能拜托道:“那便拜托道友了。”
說完,劉蘊靈又對自己不能手刃這個叛徒,表示有些可惜。
“無妨!”玉宸笑了笑:“我這些年來借著三山弟子供奉的法壇,也是發現了不少疑似屬于他的布局,如今大多都到了可以發動的程度。我們一個個破解過去,我就不信他能一直拖下去?”
劉蘊靈聞言,也是露出了笑容:“也對,像這種劫數涌動,陰氣暴漲的時機可不多見,錯過了這次,他這一輩子可就沒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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