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種天地鉆空子這種事情,玉宸不敢說熟能生巧,卻也算得上是頗有經驗,已經看透這個世界小家子脾氣的他,這次選擇以巫道之法入手。
借著新年氣象,玉宸準備來一場祭祀,這一場祭祀既是針對錢塘縣的新年祈福,也是針對自身身份的更新,所以玉宸起名為更新祭。
按照這個世界道則法理的運轉規律,抬手起舞,腳步變化,登天、入地、覆陽、蓋陰、踏生、躍死,轉圜挪移之間,玉宸的氣息便在天地陰陽生死六氣中交替,一種萬象更新的氣息涌動,他偽造的“戶籍”也是在六氣之中,伴隨著祝福,緩緩融入錢塘縣人道洪流之中。
錢塘縣居民人氣凝聚構建的人道洪流翻滾,同這個世界的意志一個德行,面對玉宸給與的祝福,非常猶豫,想要排斥這個外來者,又有些舍不得,但下一秒,洪流之中有一個個聲音響起。
“謝謝,謝謝!玉大夫,要不是你救了我家當家的,我和家里兩個娃,都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這點東西還請你一定要收下……”
“龍王爺!求您一定要保佑玉大夫長命百歲。他是一個好人啊!”
“玉宸這個傻子,做那么多好事情,減少藥錢,幫忙墊付,有什么用。錢到自己手里才是重點。不過,有這么一個傻子也挺好的……”
“魚仙,求求你告訴我,我的孩子在哪里?”
“魚仙娘娘保佑……”
一個個聲音,化作一根根鎖鏈,同玉宸偽造的“戶籍”紛紛對接上,將外來者的氣息覆蓋。屬于錢塘縣的人道氣息發現祝福當中沒有多少外來者氣息后,便門戶大開,任由祝福落下,而玉宸的“戶籍”,也一點點融入洪流之中。
腳步繼續變化,舞姿更顯縹緲,大青魚的氣息在舉手投足間被玉宸引出,同自身得到的些許魚仙概念相合。
屋外的大青魚若有所感,它看了看玉宸所在的方向,突然覺得自己的意志被一股力量拉起,略過西湖,飛躍山林,穿梭城市,最終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看著下方過節的千家萬戶。
看著那些孩子,那些人,那些生靈,從心中升起一股守護和眷戀,其自身擁有的魚仙概念融入,一個若有若無的神紋出現在它的心中。
玉宸傳授的術法運轉,神紋具現而出,化作一道烙印一般的花紋,出現在大青魚的眉心,一縷縷神光從中生出,洗滌它的身體,倒映出一重重光影。
“喝!”一聲輕呵響起,道觀之中正在打拳的李來福身上氣息猛地匯聚,隱約凝聚出一縷氣血,卻是成功將氣同精合,步入武道門檻。
他的突破,帶動了氣數的波動,許希贊的氣息出現細微的變化,卻沒能抓住那一閃即逝的機緣。
‘可惜了!’玉宸心中閃過這一念頭,他既是為許希贊可惜,也是為自己可惜,手腕轉動,李來福的氣數被玉宸引動,融入道觀之中,同自身進一步聯系上。有了這位本地孩子的牽引,玉宸剛剛融入人道洪流中的“戶籍”頓時多了一絲絲歷史的氣息。
‘再有兩三年沉淀,無論是誰,推算我的時候,得出的結論,都將是生活在錢塘縣附近醫術高超的修行之人。如此,再過幾年,我便算是融入這個世界,可以正常修行術法。不過,現實當中還有一些漏洞和問題,我需要再做一重偽裝,誤導一下后來人……’
心念一動,蛇咒幡飛出,一重詛咒氣息在自己的“戶籍”上略過,故意留下一道破綻,這一舉動也是引起人道氣數些許波瀾,而后玉宸迅速收斂好自家氣息,開始準備新的祈福科儀。
這次祈福科儀,只是簡單的借助錢塘縣居民對于新年的祝福信念,并沒有涉及到玉宸自身的氣息,所以他也不用特地去和他人借力。
但出乎玉宸預料的是,不知道是因為原先更新祭殘留的氣息影響,還是因為受到玉宸剛才舉動的刺激。他的科儀得到了錢塘縣本地氣機的加持,人道氣息洪流,地脈氣機和靈韻在玉宸的操控下,化作一道道清波,向著四周擴散。
天目山,天蓋滌玄天,此地雖然名為洞天,實際上是一處依附于地脈的超大型靈境,雖然具有一定的獨立性,但居住在其中的修士并不能真正意義上擺脫世界的約束。
因此,當玉宸可以引動的浪潮,略過天目山的時候,端坐在靈機核心之中的天蓋滌玄天之主睜開的了眼睛,轉頭看向玉宸所在的方向。
“有意思,借助人道念力引動祝福,洗滌四周怨氣,使萬象更新,如此手段,倒是頗有一點神道的感覺。是哪一位同道的實驗嗎?不過,錢塘此地怎么說也是貧道的修行之地,招呼也不打一聲,是否太過了啊!”
天蓋滌玄天之主開口的瞬間,重重寶光自他天靈之上升起,在半空中結成一畝慶云,云中有著點點靈光閃爍,推演未來種種變化。
但此刻,錢塘縣周圍氣息已經被玉宸攪得亂七八糟,加上他有心躲避,這位天蓋滌玄天之主看的也是一頭霧水,無從下手。
不同于天蓋滌玄天之主,另一位同樣非常對錢塘縣非常關注的佛門大德也是生出感應。
此人端坐在一處破舊山廟之中,其面容俊秀,身穿白色僧袍,手持念珠拂塵,腦后懸浮在一輪金色的佛光,一股股磅礴到近乎滿溢的念力從他身體之中流淌而出,將整個破廟都籠罩其中,念力混同佛光融入地脈,滌蕩內里殘留的妖氣,朵朵虛幻的金蓮在地上升起,映照得他整個人寶相莊嚴,一般人見到恐怕會立刻將其視作在是佛陀。
但此刻,這位大德卻突然眉頭緊皺,睜開眼睛,晶瑩的雙目之中亮起一陣澄澈的佛光,看向錢塘方向,手中拂塵舞動,似乎在掃除塵埃,腦后佛光轉動,時不時炸起一道道寶焰,恰似火樹銀花,甚是絢爛。
過了一會兒,僧人眉頭皺的更緊,輕聲道:“昔日我老師曾言錢塘縣為我劫數所在,亦有可能是我證道之地,為善為惡,皆在一心。不想今日,錢塘縣出現如此變化,我以佛門大(防)法反復推算,卻毫無所得,也不知道是好是壞。嗯?”
話語之間,僧人察覺到一股妖氣向著此地匯聚而來,那妖氣初還微弱,好似一縷青煙,但眨眼的功夫,便上接天穹,下臨江水,森森然的妖氣如烏云般滾滾覆蓋蒼穹,給人一種沉重的壓力。
僧人不由面色一肅,冷聲道:“好個孽障,原本我見你苦修千年,卻未曾傷人,憐你修行不易,放你一條生路,盡然還敢回來,當真是不知道死活!”
手中拂塵一甩,一道金光飛出,卻是一個缽盂,其中有一圈圈佛光生出,好似一輪月輪懸空,冉冉上升,驅散妖氣,將烏云之中的妖修照了出來。
那妖修同樣身穿白衣,長發飄飄,手持一柄白色仙劍,周身妖氣涌動,有著絲絲縷縷雷霆閃爍,不懼佛光,無畏佛法。
女子居高臨下,看著下方僧人道:“法海,年前要不是你乘著我練法修為有失,怎么可能是我的對手?我在這金山之中修行三百年了,你一來就要趕我走!憑什么?今日我非要和你分個高下不可!看劍!”
話語落下,白衣女子手中利劍脫手,化作一道劍光落下。
“好的孽障!”名為法海的僧人手中拂塵一甩,腦后佛光轉動,一層層晶瑩澄澈,近乎透明的金色佛光亮起,化作一重屏障攔在身前,那劍光落下之后,發出金鐵碰撞的聲響。
而后拂塵再甩,一道佛光刷落,帶著道道光焰,對著女子落下。
女子瞳孔化作蛇瞳,妖氣化作白色大蟒飛出,卷起重重水汽,化作道道云煙,將佛光攪碎,光焰熄滅。
二者交鋒,引起周圍氣息變化,直接壓制住玉宸引動的變故,哪怕是居住在天目山中的天蓋滌玄天之主,也不由放下了對于錢塘縣的關注,轉而看向金山的戰斗。
在察覺到爭斗的二人之后,這位天蓋滌玄天之主頓時樂了。
‘原是靈佑和尚的弟子啊!早就聽聞佛門這一代除了兩位天之驕子,一個是楊岐派的道濟和尚,一個是溈仰宗的法海和尚。那道濟和尚我是見過一次,雖然行事瘋癲,但心中有佛,已經走出了自己的道路。而這法海和尚看上去神通廣大,可佛光奪目,哪有出家人的慈悲,還是差了一點啊!’
‘不過,那金山蛇妖修行千年,五百年前曾在青城山中得到我仙道前輩遺留法器,后又在金山盤踞三百年。八十年前,靈坦和尚想要建立金山寺,同其斗法三十多次,都沒能成功,只能同其做了個鄰居。’
‘靈坦和尚走后,金山寺更是迅速衰敗下去,根本緣由便在于金山地脈照舊被那蛇妖煉化,成了她的道場。在金山之中,這蛇妖宛如我等地仙一般難纏,這法海和尚能夠同其斗的有聲有色,修為不容小看啊!’
‘這佛門兩個天驕,都來這錢塘附近,還有剛才那個為錢塘百姓祈福的家伙,看來這里是要不太平了啊……’
天蓋滌玄天之主眼中浮現出一縷縷光輝,心中閃過不少想法,最終從袖中取出一朵青石蓮花,其上靈光暗淡,卻又有三分玄妙。
隨口喚來一位門下弟子道:“你且將此物送入半步多,我要半年之內,所有人都知道這東西出世了。”
那弟子見到蓮花,面色微變,恭恭敬敬的接過之后,便退了出去。
站在天蓋滌玄天之主身后的一位道童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你似乎有什么話想說?且說來,讓我聽聽?”
天蓋滌玄天之主輕聲開口,那道童面色微變,但最后在天蓋滌玄天之主看來的瞬間,心中突然有了一股沖動,忍不住道:“祖師,那家伙原本是天柱山的人,待在我們洞天之中,也只是想要找回他們福地的靈池蓮華,重新建立道統。你怎么就把東西給他的?”
天蓋滌玄天之主聽完之后,并沒有給出評判,而是用非常淡漠的語氣,道:“你是王家的吧!”
“是!”
“你們王家的祖地靈化多年,都沒能晉升福地,除去所在之地,地脈地氣略有欠缺之外,很重要的一個原因,便是還缺少一個能夠壓制地脈地氣的寶物。所以,你們想要那蓮花很久了,不過我要告訴你。”
天蓋滌玄天之主的話語讓他身后的道童渾身冷汗直冒,正打算求饒,卻不想其祖師卻道:“我不怕告訴你,那蓮花受到天柱山地氣影響,在天柱山之外,功效十去五六,根本不可能支撐的起一方福地。若是回到天柱山地脈……”
“當初天柱山一脈,全盛時期我都不怕,此刻死的死,殘的殘,地脈都被我攝取一半,拿什么和我斗?”
說完,天蓋滌玄天之主笑道:“所以,去告訴你家老祖,我允許他去搶,只要他能夠將天柱山一脈的余孽,統統弄死,我允許他在天柱山上建立我派下院,開福地,享千年壽。”
“多謝祖師!”已經被嚇得幾乎昏厥過去的道童聽到最后一句話,立刻跪下,對著天蓋滌玄天之主不斷叩首。
對此,天蓋滌玄天之主并不在意,他將目光轉移到西湖方向,似乎發現了什么,笑道:“竟然隔空出手,倒是一位慈悲之士啊!”
被這位天蓋滌玄天之主稱贊玉宸卻沒有多少慈悲心態,他現在已經快被氣炸了。他布置的科儀,祈福范圍原本只是錢塘縣附近,但受到人道洪流的影響,向著境內蔓延。
等到金山戰斗開始,周圍一些百姓都是被嚇到了,他們絕望的情緒,同玉宸這邊的力量出現沖突,心有不忍的玉宸便動手幫忙梳理了一下周圍的氣機,但他這一梳理,便梳理出問題來。
源源不斷的祈愿和科儀結合,試圖壓制住金山附近的戰斗。
說句實話,若是玉宸心狠一些,不管科儀,或者能夠正常施法,這個變化都不是什么大問題。但玉宸終究是心有不忍,只能是在不能動用法力的情況下,竟可能的控制科儀的力量,期間還要小心翼翼的壓制住自家法力,不要受到這些氣機牽引,當真是勞心勞累。
‘你們兩個給我等著!’玉宸一邊操控著科儀,遙控梳理金山周圍的氣機,一邊遙遙感應,記住了斗法二人的氣息,心中惡狠狠的想:‘等我拿到了施法的‘權限’,看我不找你們一一回報回去。’
ps:歷史上濟公和法海歷史上差了三百年,這里放在一起,大家看看就好。然后日常求訂閱、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