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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章 雨留客

  于老頭將刀王的意思轉告玉宸后,便回到陰世之中,幫助玉宸處理陰世冥土運轉過程當中出現的種種問題。

  而端坐在福地之中的玉宸,則是開始思考青航、刀王等人的未來。

  ‘昔日跟隨我的幾個人中,青航入道最晚,但借神道便利,卻走的最穩,只要按部就班的積攢一定氣數,便可以在我離開之后,嘗試著繼承江浙之主的位置。白素貞稍微兇險一些,但只要經過這次劫數,無論事后是入佛門也好,繼續修行仙道也罷,都能保證一個上乘的陽神功果。’

  ‘王道靈借天蓋滌玄天之主的手,擺脫前世遺蛻,只要過段時間,便可以嘗試將陰神寄托在陰世冥土之中,也算是得了正果。于老頭因為陰神寄托之物留在半步多中,早早隨著冥土建立,成為冥土的一部分,得到陰世位格加持,日后必然是一位地府大神。’

  ‘唯有這刀王……’

  想到這位對自己頗為信任的武癡,玉宸心中也是有些糾結。

  ‘武道源自巫道,理念在于爭斗和止戈,又受仙神佛魔道路影響,本身并沒有一個完全獨立,獨屬于自身的長生體系。’

  ‘加上始皇陛下想要創造的是獨屬于人族的未來,武道這類同人道聯系緊密,甚至可以算是人道演化出來的產物,受到的影響自然遠遠勝于仙神佛魔之類超脫出人道限制的道路。’

  ‘哪怕是我,也辦法在天地道則法理全面封鎖的情況下,創造出獨屬于人族武道的長生之路。一旦涉及到長生,必然要轉化血脈,更換根基,力量核心從人體本身向著其他地方轉移。’

  想到這里,玉宸頗為無奈。

  屬于武道的長生之法,玉宸自己雖然沒有修行過,但在前世游戲世界之中看到不少,以他現在的境界,想要模仿一二,推演到陽神一流,并不困難。

  但武道長生之法除去后期轉入仙神佛魔的體系外,最簡單的便是單純修行氣血,混同自身武道意志,鑄就氣血狼煙一流,最終做到滴血重生,肉身不死的長生境界。

  可偏偏新舊世界大科儀的主持力量是以人族為主的人道之力,而人道作為后天萬靈集眾之道,其中蘊含的道則法理,雖然涉及到方方面面,但最核心的一部分,必然是靈性、心靈、意志、智慧等等。

  在始皇帝的意志下,這個世界以人族為主體的的人道本身便有著壓制長生道路出現的傾向。

  作為人族的一份子,刀王除非是將自身踢出這個以人族為主體的人道體系,擺脫自上而下的壓制。要不然他未來的道路,就和此方天地仙道修士,無法將精氣神混同一樣,卡死在意志融入氣血的門檻上。

  ‘甚至單純的擺脫人道體系還不行,作為人族,刀王本身也受到自身作為人族血脈的影響,修行到后期,必然也會受到人道之力的壓迫。偏偏刀王過去修行的是純粹的武道,現在便是想要轉入仙神佛魔,身體和時間也不允許。’

  想到這里,玉宸默默推算了幾種法門,卻都繞不開限制,勉強繞開,也讓后續修行平白多出許多門檻,只能放棄。

  ‘說到底,這是世界新生道則法理其實并不希人族長生,最簡單的方法,是徹底放棄人族的身份,將外族血統,或者外道法理融入體內,稀釋人族,或者人道對于自身的影響。’

  ‘要不然,只能想辦法徹底更改這個世界,在始皇陛下設定的基礎上,做些修改,就像仙佛兩道,讓自身道理,在新世界傳播一樣……’

  玉宸越想越多,最后還分出一些身神,動手推演起來,另一部分則是關注白素貞方向的變化。

  在玉宸有心無心的放任下,新修成一門隱匿神通的天蓋滌玄天之主同外界金吳法王、壁虎化身、蝎子化身產生聯系,“成功”將王道靈前世遺蛻送入洞天之中,借洞天之力,以魔道巫道之法反復洗練,凝聚出一尊化身。

  看著新成的化身,天蓋滌玄天之主面上露出一絲絲的喜色。

  “只要拿下白素貞,將其肉身化作第五化身,我便可以祭煉五毒魔神,以蜈蚣、毒蛇、蝎子、壁虎和蟾蜍為根基,融入人身五毒怒、恨、怨、惱、煩,人心五毒貪、嗔、癡、慢、疑,以及人行五毒坑、蒙、拐、騙、偷。”

  “借此,從單純的毒物化入人道兇神,再借助袁道人天罡地煞大科儀之力,將五毒合入星命,借星辰化魔為正。合仙神魔三道之力,將五毒魔神蛻變為代天行罰的元神法相,成為此方天地自開辟一來,第一位在紅塵得證仙也的在世真仙。”

  天蓋滌玄天之主似乎想到這樣的未來,眼中都是浮現出一絲絲的迷離,似乎根本沒看到此刻天蓋滌玄天內濁氣蒸騰,惡氣翻滾,種種魔念上下沉浮。

  哪怕其自身,作為仙道陽神修士,身上也沒有多少清氣,頂上神光更是沒有絲毫澄澈可言,五彩斑斕的色彩互相重疊,顯得渾濁不堪。

  仔細觀察,又會看到那斑斕的色彩之中,似乎有無數眼球在上下轉動,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四周。

  天蓋滌玄天之主毫無察覺,他默默思索,輕聲道:“不過,王道靈之后,這白素貞外出看似風風火火,一副要將我抓住的模樣。可實際上,她從未離開西湖水汽環繞之地,按照她昔日的大神通,若在西湖之中,哪怕我四具化身一并出手,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需要想辦法將其引出西湖才可以,”

  又有絲絲縷縷的魔念從這些眼球之中透出,不斷攝取周圍的氣機,推算過去,現在,未來。

  一個個信息匯聚,一個個未來推演而出,天蓋滌玄天之主心中不由升起萬千思緒,最終匯聚在一起,化作一點“靈光”,“點醒”對方。

  “等等,我為什么要設法讓白素貞離開西湖?現在她顯然是想要釣我出去,我若是引導她離開,反倒可能被他們算計。”

  “我大可以反過來,逼著她帶著西湖一起離開!西湖作為南方水龍龍氣匯聚之地,昔日錢塘龍君龍珠墜落之地,乃是輔佐龍脈,梳理整個江浙山水地氣運轉的中樞之一。白素貞若是帶著西湖之水外出,必然引起龍氣震蕩,那時候天柱山中的,想來也要坐不住了吧。”

  天蓋滌玄天之主想到這里,看向天蓋滌玄天外,坐鎮在那的兩尊身神,露出一絲絲玩味的神情。

  “就是不知道那時候,你們兩個是選擇繼續鎮壓我,還是為了江南山水地氣的運轉,對那白素貞動手?”

  天柱山福地之中,玉宸的目光從天蓋滌玄天收回,伸手撫平因為他施法而出現少許變化的天數,重新將其理順,剪去多余的可能讓其走向跟接近于玉宸的想法。

  “最后,再加一點保障吧!”玉宸想著,腎神玄冥從他身上飛出,落入西湖之中,化作以白發老者,撐起輕舟,在湖上來回游走。

  三日之后,等待天蓋滌玄天之主動手的白素貞和青航等的有些心煩起來,便化作人形,在西湖邊上游玩。

  “姐姐你看,是許家那小子。”青航原本正拿著魚食,喂著湖中游魚,突然心神感應,抬起頭看到許宣從遠方走來,立刻笑著轉頭看向白素貞。

  只見白素貞早就發現了許宣的存在,遠遠的望著許宣,對青航的話語顯然是一點都沒有聽進去。

  看出這一點的青航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她看了看白素貞,又看了看許宣沖忙的樣子,嘴角微微勾起。

  一手隱藏在袖中,掐訣施法,十分隱晦的引動四周水汽,遠遠望著許宣的白素貞察覺到不對的時候,天上已經是烏云密布,一道道雷光閃爍,下一刻,淅淅瀝瀝的雨水便是落下,并且越下越大。

  沒有帶傘的許宣擠滿找了個亭子去避雨。

  “青兒!”白素貞回頭瞪了青航一眼,道:“他顯然是有急事,你又何苦捉弄于他?要是讓他的事情耽擱了怎么辦?”

  “他哪有什么急事?不過是回家吃飯罷了!”青航看著白素貞,調笑道:“這等事情,你我稍微推算一二便可以知道。姐姐你這么心急,到底是為了什么?”

  “青兒!”白素貞又是呼喚了一句,抬手便打算散去這場雨水,可她一施法,讓烏云散去,露出天光,卻沒能退去雨水,便感覺到不對,青航施法帶來的竟然是天雨。

  白素貞詫異的看了一眼青航,就見她笑瞇瞇道:“今天本就有雨,我剛才不過是讓雨水早下了一會兒,整體降雨量并沒有變化。說起來,我要是不這么做,姐姐你鐘愛的許宣,可就要在半路上成落湯雞了。”

  “就你有禮。”白素貞說著,回應了一句,暗暗思索起如何幫助許宣,青航看了看周圍,見到一個白胡子的老船夫正打算離去,便呼喊道:“船家,船價,等一等,等一等。”

  那老船夫聞言,撐著小船來到青航和白素貞身邊,道:“兩位姑娘可是要乘船?正所謂這西湖美景,三月天;春雨如酒,柳如煙,此刻雖非三月,但荷花遍開,雨也不大,雨中游湖,別有一番風味。”

  青航聽到老船夫這話,眼睛一亮,取出一兩銀子,遞給船夫,道:“我等喚你過來,自然是打算乘船。不過,你說的也對,這雨中游湖,也是頗有一番風味,且帶著我和姐姐,去那邊看看。”

  說著,青航就是伸手指向了許宣方向。

  老船夫一看,眼神不錯,看到了許宣,笑道:“好!好!好!我們這就過去。兩位姑娘且坐好了。船開嘍!”

  說著,船夫手中竹竿一撐,搖起船槳,掀起一陣陣波瀾,推著小舟向著許宣坐著的涼亭飄去。

  坐在涼亭中看著天色的許宣正暗暗著急,今天是他姐姐特地囑咐要求他早些回去,說今天李家大哥回來串門。

  那李家大哥同他們許家乃是故交,當初許宣父親死后,也是李家幫忙打理,他姐姐同那李大哥從小一起長大,可謂是青梅竹馬,早早定了婚約。

  只是前幾年,李大哥修行武藝,外出游歷,故而雙方的婚事才一直拖著。如今,李大哥歸來,顯然是要商討自己姐姐的婚事,由不得許宣不心急。

  但這天色,他若冒雨回去,同樣有失禮儀,故而在許宣看到輕舟向著自己靠近之后,急忙出聲:“船家!船家!”

  架著小舟的老船夫看著許宣對著自己招手,心中好笑,轉頭看向青航和白素貞道:“兩位小姐,那涼亭中似乎有個相公有急事,不知你們方便不方便,同他同舟共濟啊!”

  青航聞言,立刻知道這老船夫看出自己的算計,笑道:“都是出門在外,誰都有不方便的時候,既然人家有急事,我等能搭一把手,自然是要搭一把,你說對吧。姐姐!”

  說到最后,青航話語之中已經帶著一絲絲的調笑意味,讓白素貞忍不住又是喊了句:“青兒。”

  老船夫聽到這話,笑呵呵的架著小舟來到涼亭邊上。

  那許宣見到船內有兩個姑娘,自覺應該避諱,便打算離去,卻被青航喚住,三兩句的便被青航繞暈,入了小舟。

  老船夫也是擺動船槳,推動小舟離去,許宣見狀只能告知自己要去的地方,不過許宣剛剛坐定,小舟突然一陣搖晃,許宣一個不穩,向著白素貞倒去。

  二者一觸即分,許宣面色通紅道:“對不起,對不起!”

  說完,許宣正好看到邊上有一把油紙傘,便拿起雨傘道:“我還是站到船頭去好了。”

  那許宣來了船頭,那老船夫望著因為前方略帶波光的西湖,笑道:“相公好興致,這西湖美景在水,在天,在雨。今日這天、這水、這雨都恰到好處,是天空做美啊!”

  老船夫最后一個美字說的有些含糊,聽上去,像是媒,許宣面色更是燥紅,想要開口說些什么,但白素貞和青航在他和船公中間,任何話都會被二人聽到,倒也不好開口。

  青航見狀,又是笑著唱道:“有緣千里來相會!”

  老船夫笑著迎合道:“無緣對面手難牽。”

  青航聽到這一句,隱約猜到不對,又唱道:“十年修得同船渡。”

  “百年修得共枕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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