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法先生的面具是金屬的,彎卷蓬松的假發擋住了面具的邊角,讓那冰冷的金屬光澤就像是他的肌膚光亮度。他的身軀健壯魁梧,舉手投足間夾帶著沉穩的風,他的衣袖里仿佛塞滿了鐵塊。
他朝著學者做了一個騎士的屈膝禮,鐵拳砸在湖面上,將倒映的自己砸的粉碎。
他的嗓音渾厚低沉,就像是法官為了表達莊重刻意發出的聲音,但實際上只是他的本音。
“很高興再見到您,老師。”
律法站起身,伸手整理自己胸前的胸針衣領,就像是第一次面見重要客戶所表現的謹慎莊重。原本拿在手里的書典,律法隨手一丟,摔在了鏡先生的臉上。
“那不是你積累一年的成果嗎,律法。”
“那只是沒有價值的載體,老師,真正的成果,在這里,”律法的手指在自己的金屬面具上輕敲,從胸口口袋中拿出一面單片眼睛,扣在金屬面具的眼部凹槽里,伸手從背后拿出一張嶄新的卷軸,一根鵝毛筆握在手中,“我只有兩只手,如果因此延誤老師的囑托,那真是對公正的褻瀆。”
“律法,我需要查看早期修訂的安德瑞法律,外交管理法,有關于囚禁智慧種族的相關法律。”
律法先生的動作沒有停頓,他的口里在詳盡地述說,手中還像打字機一樣飛速書寫。
“外交管理法第七十三條,安德瑞學院成員對所有被認定的智慧生物具有自主的觀察權利。在沒有得到執行委員會認可的情況下,禁止對智慧生物展開包括對肉體、靈魂和精神的改變行為,種族范圍包括但不限于遠古人類、矮人、精靈、人魚和人類種族。該法令僅在上述智慧生物未對安德瑞成員產生敵對行為前生效。”
“非法囚禁,限制人身自由怎么算。”
學者的手掌在腰間合握,兩條游動的鎖鏈也人性化地糾纏在一起。
“但是,我得到了關于我們安德瑞的成員,阿諾因先生囚禁人魚并用作生物改造的消息。。。”
“又是他!”律法手中的羊皮紙因為猛然發力被捏成一團,還未風干的墨汁涂抹在律法的手掌上。
“海怪學的阿諾因,他是一個慣犯。光是今年,被發現的違法傷害和生物改造的案件就已經制造了二十余起。”
學者合握的手掌稍稍用力,糾纏的鎖鏈刮擦發出聲響。
“執行委員會沒有對此做出任何懲罰?”
“審判先生已經依照規定懲罰那個瘋子了。第一次,我們把他犯下的條律刻在了他的靈魂里,只要他出現危險的念頭,他的靈魂就會像點燃一般燃燒。但他還是做了。我們對其進行了一系列的懲罰,將他從降靈學的高等教授降職到助教,我們剝離了他所掌握的知識,他的力量縮減到了四鎖。這些行為都無濟于事。他依舊干著違法的事,他似乎把那當作了自己的靈魂寄托。這是執行者能做到的全部了。安德瑞法律第一條,執法者不能因為任何原因判處安德瑞成員死刑,任何成員都是安德瑞的財富。安德瑞法律第二條,安德瑞成員的瘋狂狀態,與死亡等效,同樣受第一條法律保護。”
“我們已經無法對阿諾因進行任何靈魂的懲罰,因為也許下一次懲罰就會使其失去理智,或者他原本就是瘋狂的。”
學者先生合握的手掌垂到了身體兩邊,“先考慮如何解決現在的違法行為吧,你有什么好的交涉方法嗎,律法。”
律法的右拳敲打在自己的左手掌心,將那個紙團錘扁。手掌碰撞在一起時發出了金鐵之聲。
“我帶二十個執法者暴力突破,強襲制服阿諾因,不保證人魚質安全的前提下。”
“駁回,以人魚維納的安全作為行動的第一要務。就沒有安全和平的交涉手段嗎。”
律法無奈地吐了口氣。
“對方沒法交涉,老師,他是一個喜歡頑抗到底的瘋子。在和執法隊進行過一系列斗爭之后,每當我們再次去抓他,他都會先殺死自己的實驗造物,再一臉仇恨地盯著我們。”
律法和學者陷入了糾結。
“我們也許能和他做交易。”
萊爾的聲音吸引了兩人的視線。
妮婭按照指示在空中完全展開了自己的身體,黑色的身軀,滑膩的觸手,作為主體的眼球。
“阿諾因可以和我做交易,交易的內容,就是用我的天賦妮婭交換人魚維納。這是他想要的,超過了對人魚的執著。”
學者拍了拍萊爾的肩膀,“別擔心,萊爾。能夠察覺到你天賦潛力的家伙不超過十指之數,妮婭作為籌碼并非是不可替代的,只要我們從你的天賦身上,找到阿諾因想要的特點。”
“血肉畸變體。這就是阿諾因想要的。”律法很快找到了關鍵。“阿諾因正在尋找他失去的力量。血肉畸變體只能通過降靈學大師的法術禁忌改造生成,那恰好是我們曾經從阿諾因那奪走的知識之一。失去這個能力的阿諾因想要通過研究畸變體重新學習這種力量。”
“也就是說,我們只需要再制造一個血肉畸變體就可以了。”
“但是這幾乎時不可能的事。安德瑞能施展禁忌改造法術的只有寥寥數人,那是相當強大并且昂貴的造物,因為成功的困難程度,甚至被降靈學作為成為一名合格大師的門檻。巨龍先生是降靈學大師,但也只是白骨精通。根據執行委員會的情報收集,安德瑞的血肉改造大師,有且只有一位。”
“曾經的阿諾因。”
事情似乎陷進了死胡同。
“律法,你還有有關禁忌改造的情報嗎?”
“珍貴稀有的原材料,高超的改造知識,無與倫比的想象。這是巨龍先生收錄在我這的原話,全部。”
“麻煩,詳細的情況我會去詢問巨龍本人。不過,原材料的事,這里似乎可以解決。”
學者的目光轉移到正愜意的在一旁摸魚的鏡。
“鏡,奇跡那小子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