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出現在了艾莉的臉上,也出現在了每一張面具之后。不是對他人展示友好,也沒有其他額外的緣由,僅僅是心中欣喜所展現出來的表象。在艾莉的笑容中,所有的人目擊者雙手合握,贊嘆著圣光的奇跡,他們欣喜地流淚,在光芒中跪拜。
拉法爾輕推艾莉的后背,將她送回自己的家人面前。
“天使大人!”隨著艾莉的呼喚,陰郁的拉法爾再次轉回腦袋,小女孩雙手在胸前合握,動作如同她的家人教導她的那么標準,“從今以后,我會日夜向圣光祈禱,祈禱圣光能夠撫平您的傷痛。”
“……”拉法爾伸手,撫摸著艾莉泛黃的頭發。“圣光,以擁有你為榮,艾莉。”
在經久不息的歡呼陪伴下,拉法爾和他的士兵進入了教堂。在如火焰升騰的氛圍中,輕柔如風的聲音終究敵不過喧嘩。
“我的悲傷,圣光也無法撫平……”
護衛者軍團在教會的安排下加入洛卡羅特的城防和治安區域,這些都有著小隊長去協調。拉法爾走在廳堂里,回應著圣光同僚的問候,他的身后僅有一人跟隨。
一個健壯的身披金紅鎧甲的圣騎士,白色的騎士頭盔因為造型獨特,和其他部分顯得有些不協調,一些像是火焰升騰的尖角雜亂排列在頭盔的后腦部位,看上去,就像顆火龍果。
拉法爾走進了最上層屬于自己的房間,四把大劍分別降落在自己的武器架上,他將手中的假花交給自己的火龍果騎士,來到屬于自己的座位上。
“媽的,裝圣人累死我了。”拉法爾將兩只腳搭在書桌上,那些推下去的經卷也沒有在乎,一副流里流氣的無賴樣子,和在外面的圣潔天差地別。
盔甲中傳出溫和的笑聲,“不能讓他們失望啊,領袖,這可是您自己說的。對了,拉法爾,這花需要我封印保存嗎?。”
拉法爾將雙手枕在腦后,看著騎士手中的白色樹枝束,“弗雷,我的花瓶呢?”
“要什么花瓶,您連棵草都養不活。”弗雷毫不避諱地挖苦自己的上司。
拉法爾眉毛抽動了一下,他伸手指著弗雷。“弗雷,你!就是我的花瓶!現在我命令你必須給我拿著那朵花,否則軍法處置!”
“我…………我真是服了您了。圣騎士弗雷,遵從你的命令。”簡單行禮后,弗雷真就拿著那假花在房間一動不動。
“哼哼哼哼。”帶著長官的尊嚴,拉法爾開始了自己的工作。
“先生,這里并不是招待信徒的地方,請您不要打擾里面的人。”門外傳來了修女憂慮的聲音,在拉法爾面前,腳步聲靜止。
“珍妮,打開門,讓那位先生進來。”讓我看看是哪個煞筆敢在我的場子鬧事。
“是,好的,拉法爾大人。”
看見來人,拉法爾瞇了瞇眼睛。是那個在外面的喧嘩的小丑,一個身材臃腫成球形的有著鷹鉤鼻子的男人。他朝著修女做了一個嘲笑的眼神,帶著自鳴得意的微笑踏進了拉法爾的房間。
“贊美圣光!拉法爾大人。”他挺起渾圓的肚腩,等待著拉法爾禮貌的回應。
拉法爾的回應是……
“你誰啊?”
“……差點忘了自我介紹,畢竟我公務纏身,有點健忘。我的名字是……”
“停!我對你的名字不感興趣!直接告訴我你是干什么的。”
男人的油膩臉上帶著一抹羞辱的紅色,但他有著足夠的涵養,對一個有價值的圣人。
“我是洛卡羅特城主特洛西公爵大人的管家,我的主人需要您……”
“你的主人怎么不自己過來?派了你這么個玩意兒?”
管家深吸一口氣,“公爵大人事務繁忙,他派遣他最信任的我前來商議……”
“我也忙,我決定也派出我的管家和你交流。”
弗雷挪了過來。“拉法爾,你哪來的管家?”
“你現在就是我的管家,弗雷。”
弗雷看了看手中的花束,看了看面前油頭滿面的丑陋男人。
“我是花瓶,不是管家。”
拉法爾重新將視線轉移到管家身上,走出一個浮夸的聳肩。“好吧,不受待見的先生,你剛剛害死了我的管家,所以我不得不親自上場。說吧,你求我干什么?”
雖然拉法爾的態度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同,但為了任務,管家還是露出了溫和的偽裝笑容。“拉法爾先生,你之前在廣場上的表演足夠驚艷,但是,我希望您以后還是盡量減少這種奇跡的展現,畢竟稀有才珍貴,這也是為了您自身著想,尤其是對于那些面具人,用圣光的力量至于他們,實在是……”
拉法爾陰沉的眼睛盯著那個正在夸夸其談的男人,眼中的寒光像是要把他的生命凍結。
“你在教我做事?”
“……只是……只是建議,畢竟您之后還要給那些真正高貴的人賜福,我很擔心您的身體健康。”
“賜福?什么東西?”
“是多佛主教和特雷西公爵大人達成的協議,可能他還沒有通知您。在之后的慶典中,您會在廣場中對包括特雷西公爵在內十名高貴人士傳播圣光的福音,這是好事,拉法爾大人,你在散播主的光輝。”
“多佛主教,和你的主人,在沒有通知我的情況下,決定了我的工作?”
管家感覺到有鋼刀插在了自己的背上,他的身軀在威壓下顫抖。那個站在一旁的圣騎士,被稱為弗雷的男人,他沉默著,周圍的空間在不規則的扭曲,發出細微的嘶嘶聲,從他弗雷德身邊,裂紋正在擴張。那個如同燃燒的頭盔瞪視著管家,就像地獄的惡鬼睜開了眼睛。
拉法爾的聲音如同救贖一般響起。
“弗雷,我的地板要壞了。”
“您的意志,我的領袖。”這句話就像一個開關,讓那些不可見的危險意象重新隱藏進虛假里,只有管家背上的細汗在提醒他,自己一貫的言語和頭腦武器,并不管用。
管家顫抖著,繼續自己的使命,“拉法爾大人,這些事公爵和主教大人安排好的,我也只是一個傳聲筒而已。”
拉法爾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我也沒必要讓多佛主教難堪,同是圣光的尋道者,彼此扶持也是我該做的。”
“你答應了?!偉大慈悲的拉法爾大人!”
拉法爾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答應了……讓弗雷代替我給他們去開光。弗雷,到時候用花樣多一點,讓那些‘高貴’的人感覺物有所值。”
管家尖叫著,痛斥拉法爾的安排,他的聲音歇斯底里。
“不!你不能這么做!這是多佛主教的安排!你不能辜負那些大人!”
拉法爾看著跳腳的有些瘋癲的管家。
“你說的對,我改變主意了。”
“弗雷!我們一個月前招募的那個新手十字軍叫什么,那個紅頭發的小子!”
“內爾森·卡諾,大人。”
“讓內爾森穿著你的鎧甲去給那些貴人做做樣子,賜福這東西,那些浮夸的表象沒什么用,心誠則靈,祝福他們的高貴!”
聽著拉法爾更加糟糕的安排,管家聯想到之后自己可能經歷的遭遇,他已經陷入了瘋狂。他拼命從口袋里掏出一沓沓鑲著金線的贖罪券,展示給拉法爾看。
“你不能這么對我們!我們為圣光付出了很多財富!很多很多!你能隨手祝福那些賤民,為什么不能給我們賜福!”
管家的手中突然感受到了刺疼,他驚訝地松開了手,那些贖罪券落在了地上,全都燃燒了起來。“這些是我們花大價錢贖買原罪的,你不能無理由地摧毀它們,這不符合規定。”
“不,這符合規定。”拉法爾重新倚靠在自己的座椅上。“弗雷,冒犯十字軍領袖的懲罰是什么?”
“火刑,大人。”
拉法爾攤開了雙手,“你看,你的金錢發揮了作用。我原諒你了,你沒有被燒死,多虧了這些贖罪券。現在,請離開,除了丑陋,一無是處的先生。弗雷,送客。”
嘭!一只管家眼中急速放大的鐵手套親吻著他的臉,帶著他離開了門的束縛。
拉法爾揚了揚眉毛。
“動靜太大了。”
“我控制了力道,除了他的臉腫的和河豚一樣,不會有任何危險。”
“帶他去治療,弗雷,圣光是仁慈的。”
“贊美圣光,我可以去找我們的新兵蛋子練習圣光治療嗎?”
“這種簡單的事情,你自己可以做決定。”
“您的意志。”弗雷走出了拉法爾的房間。
拉法爾還能聽到弗雷和修女的談話。
“弗雷大人,這位先生……怎么了?”
“沒什么,他不小心被拉法爾冕下的花瓶砸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