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龍祭司的夢境之力完全淹沒了這座城市,那些蠕動的扭曲怪物得到了暫時的安眠,只有偶爾抽搐的肉塊,被血泵擠出的臟污流淌在地,才能證明他們的畸形的生命力。
彷徨之城變成了一座怪誕恐怖蠟像館,不可名狀的怪物占據了你的視野,而從難以言喻的碎末中找尋到的屬于人類的特點,則讓這里的恐懼加深幾分。
這是一場噩夢,對于大多數心智健全的人物。
無名,從不存在這方面的擔憂。自從在那次獻祭儀式上一睹所謂神的尊容,他的靈魂就有正常漸行漸遠。原本以為自己會以一個局外人的角度結束自己的存在,結果現實比他想象的要有趣得多。
彷徨之城經歷異變的第五個小時,無名先生依舊在為回到安德瑞學院研究自己的玄學努力著。
所有彷徨之城的停駐人員目前只有一個任務,那就是地球的坐標。
無論是空間學還是靈魂學,都不是無名的擅長。
所以,今天的無名,依舊選擇了跟隨命運。
經過一系列天體占卜,無名被引導上了一條偏僻的小路。
因為地緣偏僻,人流量都十分稀少,所以,在視線之中,無名甚至只看到了一個扭曲的血肉生物。
“那就是找尋目標的關鍵?”
仔細端詳近在眼前的血肉生物,膠皮質感的肉皮,半透明的皮肉下能看到臟器和涌動的血液,脂肪層墊在軀體最底部,像一張和地面揉在一起的毛氈。
最貼切的比喻,像個邪神化的蝦餃。
“完全沒有魔力的樣子,只是一堆普通的肉塊吧。”
在安德瑞多年的學習經驗讓無名總結了這個血肉造物的本質,瞇起眼睛,隱約可見的命運之線在眼中逐漸清晰。
非常平凡的命運,無名從繁雜的命運直線里看到了這團肉塊的命運。
其中有二十五條命運線表示,肉塊會在自己的觸碰下破碎。
還有七十三條是自己會對它失去興趣,所以它依舊保留完整。
既然現實世界無法給我想要的答案……
“那我就問問神奇的天體占卜!”
八顆模擬天體排成一條直線,直線的兩端,分別是無名和那團血肉。
因為紊亂的引力場,最外側的天體瞬間脫出,撞向那團肉塊。
而就在這是,命運線改變了。
無名窺視到了那一角未來。
手握坐標之人會出現在自己面前,而那團血肉也不會被模擬星系轟碎。讓無名更加興奮的是,自己的直覺正在不斷敲響警鐘,命運改變了,有什么東西,把那團血肉破碎的命運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繼續任由球體朝那團血肉飛行,自己會死。
屏息凝神,無名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了神賜之眼上,命運的變化,命運的破局,何在!
在后方!
沒有猶豫,無名超后方倒退,而他剛才說出的位置,產生了猛烈的爆炸,流淌在地的污穢和碎石飛濺,激起塵埃。
一個殘缺的月牙從硝煙中滾了出來,那是……被無名發射出去的模擬天體,被打碎了,只剩下最外層薄薄的一點碎皮。
想要擊碎一枚天體,首先得擁有擊碎引力場的力量,按理來說,這枚模擬星球應該是永恒的。
怎樣的怪物,才能做到這些。
當煙塵散去,看到替代自己位置的人后,無名無語了。
圣槍從地面上被拔出,英武的雷蒙先生直指無名。
“你這家伙,我盯著你很久了,你不知道這些血肉曾經都是市民嗎!”
無名明白了,這就是命運的啟示嗎。
扭轉命運之人,手握坐標之人,是雷蒙先生。
命運讓自己對血肉出手,是想引雷蒙出現,雖然差點自己就被送走了。
“安樂,雷蒙先生,我是無名,是安德瑞高等魔研社的一員。”
“哦,高等魔研社怎么出了你這么閑的家伙。大家都在尋找回去的道路,而你就在這搗亂搞破壞,你小子,我下次找天啟交流的時候,會捎上你的。”
一不小心就讓雷蒙先生惦記上了天啟社長,無名表示無所謂。
“雷蒙先生,我已經找到了回去的方法,但是,我需要你的協助。”
“說來聽聽。”
“您的武器,那把名為昂基努斯的圣槍,是可以突破時空裂隙的吧。在和黑暗先生的比賽中,我曾經看到您拿著那把神器,在彷徨之城,殺死了位于虛空的虛空使者。也就是說,您一個人就能建立起彷徨之城和地球的聯系。”
“只要我感知到了兩者之間的聯系,無論兩者相隔多遠,我都能把他們打穿。”雷蒙懷抱雙臂,“這一切的前提是,聯系本身就已經存在,或者說存在一點隱秘的關聯。問題是,我們現在的困難就是無法穿透虛空建立聯系,或者說你有辦法讓喬治重新開始虛空祭儀?”
無名搖頭。
“我做不到,但能夠溝通虛空的,不止有黑暗先生一人。”
“哦?”
無名整理衣領,將之前落在衣袍上的灰塵撣去。這并沒有用,惡心至極的污穢已經滲透到了纖維內部。
“高等魔研社致力于研究世界的宏觀力量,虛空,正是我們高等魔研社所有教授都要研究的目標之一。基本上,每一位高等魔研社教授,都有溝通虛空的手段。
“我們更喜歡稱之為觀測實驗。”
“然后呢?你能聯系上你們的社團成員?”
“不能,但因為某些原因,高等魔研社成員都被植入了一種共感模因。您可以理解為一種群體性的影響,它會誘導我們從事自己本就樂于實行的計劃,本意是用來提高專注力。”
“就像朝圣活動?”
“……也許吧,而現在,我可以利用這種模因,讓高等魔研社的教授,開始進行虛空觀測實驗。”
“就在高等魔研教授向虛空傳遞信號的那個瞬間。”
雷蒙先生表示贊賞地拍了拍無名的肩膀,然后拍著胸甲做保證,“我會用昂基努斯捅穿那個信號源,找到我們家園的坐標。”
“……如果可以的話,請您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