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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沉淪:我是……誰?

  看著花溪一臉無辜地松開嘴巴,林拓無奈地抽出一張紙巾遞過去:“擦擦口水。”

  “哦!”花溪點頭,自去擦了,林拓看了下胳膊上滲出血液的牙印,有些意外,“沒想到你牙口還不錯。”

  晉入非人境后,普通的刀片都沒那么容易破防了,花溪這一口能咬出血,說明她的牙齒真的很鋒利。

  “嘿嘿,我每天都有按時刷牙的。”小姑娘擦干凈了口水,驕傲道。

  我說的是這個么……林拓很有吐槽的欲望,旋即便聽花溪好奇問道:“實驗做完了么?”

  “算是吧。”林拓答道,繼而擦著牙印,眼神流露異彩。

  方才,他做了一個實驗,在進入山海軀體后,用意念喚出沙盤,開啟了時間加速,并在里面生活了一個月。

  是的,一個月!

  而四號世界中的一月,在現實中,竟只過去了一分多鐘……

  “果然可以這樣操作么?沙盤的操作權限與我的精神體綁定,所以即便處于寄宿狀態,也可以對面板進行簡單的操作……

  同時,因為寄宿的緣故,避開了虛擬態的情況……也就是說,我的確可以利用這個方法,獲取遠超正常情況的生命!”

  “花溪的呼喊沒有反應,恩,可以理解,畢竟抽離了意識的本體只是一個軀殼。

  傳訊道紋反應很弱,不出所料,衍化沙盤畢竟綁定了離山坐標……

  不過本體受傷,疼痛感是會一定程度傳遞過去的,我在山海體內也察覺到了痛覺……”

  林拓目光閃爍,極為驚喜。

  “而且,異能的負面效果也沒有察覺到,這說明,沉淪的效果比我預想中弱……

  不,也有可能是我的特殊,還不確定……

  可惜,這個方法沒辦法輔助我修煉,畢竟使用的并非本體,可拿來增長知識掌握卻不錯。”

  一個月過去,林拓在煉金術和法術理論方向也的確有所增長。

  此前,他從兩個世界拿來的書雖都囫圇吞棗般看過,可終究理解的不夠,這次,卻是給了他一個契機,沉淀,掌握。

  此外,這段時間,煉金術的傳播也走上了正軌,只是距離真正普及,建立完善的學者體系還差了遠。

  “或許,我可以在里面多生活一段時間,一方面加深我對力量的理解,另外,也幫助月海大陸走上煉金文明路線。”

  想到這,林拓思考了下,忽然對花溪道:

  “咱們再來一次,這回,恩,十分鐘吧,我可能中途會醒來,如果我沒動靜,那最晚十分鐘,你就嘗試喚醒我。”

  “啊,好。”花溪聞言,忙點了點頭,等林拓重新閉上雙眼,她才瞅了眼手里的紙巾,心想這豈不是白擦了。

  四號沙箱,月海大陸,不夜城。

  持續了七天的拜月祭早已結束,而關于這次慶典的細節也飛快傳遍了整個王庭。

  不夜城中,關于那個夜晚的討論持續了很多天,煉金術這門學問,也就此在城中風靡起來。

  對于月族漫長的生命而言,任何有趣的東西,都會引起所有人的追捧。

  更不要說,還有皇家公主的背書。

  從打節日后,城中居民終于再次于街道上,看到了塞塞歡脫的身影,而更多的變化,還在發生。

  佇立于城中的王庭工坊改名成了煉金工坊,一些有趣的玩具開始出現在城中貴族的家中,成為互相追捧的收藏物。

  在林拓的主持下,城中慢慢出現了一座座高塔,每日,有聲音會通過鋪設的煉金網絡傳出來。

  新的煉金排字打印機出現,城中開始出現了報紙這種新鮮事物。

  甚至于,有人看到工坊里,那位“山海師”的弟子在試駕一種帶著輪子,卻無需牲畜拉動的交通工具……

  恩,好吧,這個其實和練技術沒什么關系,純粹是順手為之。

  幾乎每天,都會有新的事物出現,無論是煉金作品,還是一些古怪的游戲。

  而其中最為重要的,還要屬“煉金協會”的建立。

  這座協會建立之日,大族長親自登門“剪彩”,王庭首席大匠師率領一眾頂級工匠成為協會的第一批“煉金師”。

  不止如此,塞塞殿下更是拜在了“山海”名下,與青空一道,成為了林拓的弟子。

  此事之后,“山海師”聲名大躁,儼然成了整個王庭冉冉升起的新星。

  而在接下來的日子里,這名掌握著神秘“煉金術”的學者更是一手將整個煉金學體系締造了出來。

  轉眼之間,一年時光匆匆流過。

  大抵是壽命越長的生命,對于時間的流逝感受便愈發模糊,以至于直到日歷翻到了底,才驚覺已到年底。

  季節從盛夏踏入了冬季,昨夜紛紛揚揚的大雪飄了一天,月樹舒展開的枝條任憑飛雪落下,一覺醒來,大地純白。

  不夜城東部某處,煉金協會便佇立于此。

  這片嶄新的建筑四四方方用圍墻阻隔,內部的規劃鋪設的寬闊道路,以及一座座樓房,彼此在二層,或三層用走廊連接。

  這樣即便是雨雪天氣,人也不必離開建筑,便可以在整個協會內通暢無阻。

  “咔噠咔噠。”

  青空站在34號走廊,望著窗外樹枝上那幾只梳理羽毛的鴿子,忽然聽到了熟悉的咔噠聲。

  他扭回頭,就看到了換上了冬衣,抱著幾冊書本緩緩走來的塞塞。

  “殿下。”青空微微頷首,行了一禮。

  一年時間,因為有了足夠的食物,這個原本營養不良的瘦弱少年個頭蹭蹭長了許多,如今,比踩著外骨骼的塞塞都還高了些。

  而變化最大的,還是他身上的氣質。

  一年前,他剛抵達不夜城時,還是個嘴巴啰嗦,窮困潦倒,整日哭喪著一張臉的鄉下少年。

  而經過了一年的熏陶,如今的青空不僅褪去了幾分青澀,更是多了幾分學者氣質,看到公主,也再沒有半點緊張忐忑。

  “說了,私下場合叫我名字就好,畢竟你可是我師兄啊。”嬌小的銀發少女輕笑著說,眼睛還俏皮地眨動了下。

  青空頓時露出幾分無奈的神情,繼而,便見塞塞與他并肩站在走廊中,望了下院中大雪覆蓋的枝條,\b說:

  “今天還沒有看到老師的身影。”

  “應該還在觀星樓。”青空下意識答了一句,神情顯得有些擔心。

  “入冬以來,老師露面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塞塞抱著書籍,忽然說道。

  青空嘆了口氣,并不掩飾憂慮:

  “老師近來的確有些……異樣,整日躲在觀星樓中,許多日常工作都拋給了我,只有重要的事才會露面,就連上周的講壇會都沒有參加……而且……”

  “而且什么?”

  “老師他,最近經常會長久地發呆,反復翻看一些筆記,偶爾說出一些奇怪的話語,似乎遇到了什么困境。

  我去問,也不說,就連脾氣大了些。

  前幾日,我從大醫官那邊聽聞,老師曾去拜訪城中名醫,卻沒檢查出什么病癥來。”

  青空望著院中的皚皚白雪,絮絮叨叨地說著。

  旁邊,塞塞忍不住伸手按了下他伏在欄桿上的手臂,安慰道:

  “也許是遇到了一些煉金學上的難題,思慮過重。”

  “可有什么能難得住他?”青空說著,卻是沉默了下來,忽然道,“我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什么?”塞塞怔了下。

  便見短發少年轉回頭來,認真地凝視自己,說:

  “距離老師上次性格大變,已經一年了。”

  煉金協會,距離兩人并不太遠的某座極高的樓宇,便是所謂的“觀星樓”。

  外人只道這個名字是“山海師”親自起的,卻不知曉這個名字蘊含的真正意義。

  此刻,觀星樓頂。

  最高處的房間中。

  因為安裝了暖氣的緣故,這里并無冷意,反而比盛夏還要溫暖。

  窗前,披著寬松睡袍的林拓靜靜坐在桌前,面前攤開著一冊筆記本。

  他的目光卻是透過窗子,穿過風雪與月樹的枝條,望向深冬的天空中,那輪巨大的,緩緩轉動的蔚藍星球。

  久久地凝望著,眉間,滿是疑惑。

  “月球……地球……到底是月,還是地?

  我的腦海中,為什么會有地球這個古怪的名字?

  從邏輯學上分析,假使有,也該稱為我腳下所處的大地才對……”

  ‘山海’眉頭緊皺,輕聲低語。

  若是有人在這里,必然會極為吃驚,驚訝于,聞名王庭的第一學者,煉金學會會長為何會發出這樣混亂的疑問。

  然而,這間屋子,終歸只有他一人。

  將目光從那顆蔚藍星球收回,他第無數次看向面前的筆記本,上面赫然用墨水書寫著一行行字跡。

  那不是王庭的文字,也不是月族歷史上出現過的古老語言,而是一種極為陌生的方塊字。

  它們拼湊在一起,顯然是一些句子,并且對自己極為重要,否則,也不會出現在這冊貼身安放的本子上。

  可是,任憑他如何回想,都覺得這些方塊字上如同蒙著一層無法勘破的迷霧。

  分明是那么熟悉,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這些字句的含義。

  也不是所有,他發現,在這篇文字中,有兩個方塊字出現的頻率極高,也是如今的自己所能辨認出的唯一兩個字:

  “林拓……林拓……林拓……這個詞又是什么含義?

  不像是專屬名詞,莫非是個人名?

  或者地名?

  亦或者別的什么?

  它肯定對我無比重要,否則,我不會寫了這么多次……可是……為什么?

  該死!我為什么想不起來?!”

  死死凝視著筆記本,山海的身軀顫抖了起來,他那長久失眠的眸中布滿了鮮紅的血絲,精神狀態也出現了明顯的異常。

  煩悶,痛苦,迷惑……

  “就像是失憶了一樣……”他苦笑一聲,臉色蒼白,宛如一個重病的病人……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記不得了,就仿佛是突然的,一些東西被遺忘了一樣,也不是徹底的失去,而是模糊……就仿佛夢境。

  這些天,山海每次入眠,或者死命尋找腦海中那被迷霧籠罩的“記憶”,便都會痛苦不堪。

  一些零散的,不成邏輯的碎片會如幻覺般出現。

  最常見的是一座兩進的,風格奇特的建筑,佇立在一座未知的青山上,似歷經無數風雨。

  其次的,則是一間房屋,屋中似乎有一個疑似擺放著沙盤的長桌,還有個臉有些圓的女孩,偶爾出現,叫著自己“老師”……

  可自己什么時候多了這么個弟子?

  自己的學生,應該只有青空、塞塞才對……恩,協會內的其余煉金師只是名義上的學生,算不得真。

  而且,那個學生都沒有尾巴……明顯不正常,唔,這倒是將自己也給罵進去了,可能也是身體殘缺的月族。

  還有,她偶爾還會顯露出極為焦急的一面,似乎在死命搖晃著自己,嘴巴里重復著“林拓”這個詞……

  恍惚間,似乎還有個看不清楚,巴掌大的身影在眼前晃,不停地說著一些聽不懂的字句,很吵。

  不止如此,可能是沒睡好的緣故,山海這段日子,總覺得自己的手臂隱隱作痛,可拜訪了全城醫師,也沒有找出半點頭緒來。

  這一切的一切,都令他極為煩躁,甚至恐懼。

  不是恐懼腦子里那些“多”出來的零散記憶,而是另外一個從邏輯推導出的念頭:

  他發現,自己竟然想不起“煉金學”的來歷!

  自己從哪里掌握了這門學問?

  想不起來!

  不止如此,就連一年前,踏入不夜城之前的記憶,雖還有留存,卻也是極為古怪,毫無生動氣,更如同一堆死去的數據。

  可以讀取,卻也是模糊,怪異。

  再加上面前的筆記本,那明顯是自己親手寫下的陌生文字……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在提醒他一個匪夷所思的事實:

  “啊——”山海忽然痛苦地抱住了頭,額頭上,青筋畢露,大口喘息,腦海中瘋狂回蕩著一個念頭:

  “我是誰?”

  “林拓是誰??”

  “我是山海還是林拓???”

  “啊……花溪,用力……再用力點,不要顧忌……喚醒我……快喚醒我……”

  “花溪……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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