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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瀘市。
吳瓊坐在椅子上,面前是打開的電腦屏幕。
他在半夜三點,準時和武稚換回了身體,因為心理情緒波動太大,直接就從床上驚醒過來。
這第二次醒來,發現自己在上瀘市的家中,吳瓊也是暗暗的舒了一口氣。
雖不知道武稚治國治軍的能力如何,但應當要比自己強。
吳瓊一邊慶幸身體及時互換了回來,沒有耽誤大周的戰事,一邊心里還是放不下大周,尤其是看到匈奴突厥聯軍十余萬叩關之后,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
他索性打開了電腦,開始在網上百度起來。
縱觀中國歷史,漢人王朝和游牧的戰爭從未停歇,但大部分都還是在長城附近拉鋸,而且人數有限,基本都是來搶劫的,尋常十幾萬游牧叩關的,少之又少。
歷史可數的,也就五胡亂華,所有關內關外的胡人全都反了;還有漢初,唐初,這些時候朝代剛剛建立,北方游牧勢大的時候,會經常幾萬人的成群結隊的掃蕩。
吳瓊又搜索了幾個案例,什么渭水之盟,明朝的北京保衛戰等等,看的也是心驚動魄。
就跟自己有點小毛病之后,上網百度基本都是絕癥一樣,吳瓊稍微,得出的結論是——
大周藥丸。
吳瓊又開始搜索游牧為何要屢屢進犯中原。
網上結論各種各樣都有,什么游牧需要茶葉補充微量元素論,什么游牧閑著沒事打個劫,什么游牧天生好戰,能歌善舞那都是近代科技發達后的事情之類的種種。
吳瓊看著五花八門的,正想著搜索如何永遠馴服游牧的時候,突然停住了。
等一下,不對勁啊!
吳瓊很快百度了起來游牧會在夏天去中原搶劫嗎?
當看到網上顯示出來的內容的時候,吳瓊有些驚訝。
游牧,一般不會選擇在夏季進攻中原民族。
至于為什么,也很簡單,游牧也是人,要吃飯。
他不放牧,不務農,光靠搶劫中原,是喂不飽自己的。
夏天正是放羊,務農最忙碌的時候,而秋季則是他們的農閑的時候,也是天氣寒冷,物資和食物缺乏的時候。
這時候部落首領振臂高呼,很容易就能集結大軍,南下襲擾搶劫過冬。
但此時的大周,是夏天啊!
突厥和匈奴,突然集結了十余萬人,只一個匈奴或者是突厥也就算了,但匈奴和突厥如此默契的兩方聯手,都在夏天出兵進犯大周,他們想干嘛?
吳瓊煩躁的看著電腦屏幕,這太不尋常了,他也是百度了以后,看到了很多文章才突然想到這一點。
雖然說自媒體的文章百分之八十都不可信,論壇網友更是口嗨治國。
但游牧民族,確實大部分都是在秋季發起進攻,因為那樣容易集結兵力。
他查看了一些著名的游牧南下的事件和戰役,基本都是從秋季開始的。
五胡亂華,元朝入侵,清朝入關是例外,他們南下入關已經不分季節了,因為根本就是抱著入主中原的心來的。
吳瓊想的心煩,一眨眼,就聽見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那是自己之前定時,催自己四點半起床,早點去公司加班工作的鬧鐘。
“算了,算了,又不是我的大周,我費什么心啊,武稚他們那么多文臣武將,肯定有人能想到這一點,提早防備,而且就算他們是抱著入主中原的心又怎樣,該打還是要打,難道舉手投降。”
吳瓊自言自語了一句,隨后開始穿衣服,準備上班。
武稚肯定會有安排的,自己擔心那么多干什么呢?我要相信武稚 吳瓊出了門,已經是快五點了,馬上就要來地鐵的首班車了,他一路朝著地鐵站口小跑過去,不過當他跑過進站口的時候,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回過頭,看到了路邊上一個招財貓的雕像。
那雕像就和第一次見到的一樣,石頭做的,惟妙惟肖,彎彎的眼睛盯著自己,雙手舉著一個牌子,寫著:
再許一個愿望?
吳瓊剛想喊出“我不和武稚換身體,我要回歸正常的生活”的時候,話卻突然停在了嘴邊。
大周的世界是真實無比的,拐彎抹角的蕭復,故作深沉的蔡亞夫,還有聽話,事事周到的上官,見到自己就哭哭啼啼的洛清郡主。
還有那個從未真正和她面對面過的女帝武稚,以及皇城外,那一個個的平民百姓,華夏子民們。
他們一個個,都是活生生的人。
自己不和女帝互換身體了,沒有現代知識的幫助,她能挺過來嗎?他們,能挺過來嗎?
“我其實想回歸平靜的生活,但如果這樣大周有可能陷入萬劫不復的話,那就……”
吳瓊雙手合十,背后的旭日微微冒頭,染紅一片:
“愿我華夏,萬世永昌。”
大周,長安城,京兆府兵營。
鐵匠鋪乃是兵營中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
官兵們所用武器,是不會從市場上采購,而是一律由官造作坊打造,這些作坊大多設置在軍營處。
一方面能及時補充,另外一方面,也可由軍營士卒提供保護。
此時一個精壯的漢子,留著胡須,正光著膀子,舉著鐵錘對著面前燒紅的鐵塊猛砸。
乒乒乓乓的打鐵聲,在整個鐵匠鋪中此起彼伏。
精壯漢子正打鐵呢,身后來了一個士卒,拱手道:
“李將軍,有人找您。”
“誰啊?來軍營里找我?這時候還不躲著我呢?”
被稱呼為李將軍的精壯漢子,正是先前得罪了天子的李廣勝。
他把鐵錘一丟,拿著邊上的麻布擦著汗,回過頭卻愣住了。
那是一個穿著絲綢披風的人,雖然著男裝,束發戴冠,但看嬌小的身材,是個女人沒錯。
身后還跟著幾個錦衣華服的侍衛,一看就身份尊貴,而李將軍也一下子就認出來了眼前人是誰。
鄭國公與長河郡主的女兒,當今天子的表妹,洛清郡主。
“洛清郡主?你怎么來了?”
李將軍抬頭看向天空,天都還沒全亮呢,這外面宵禁都沒開吧?
洛清郡主則是一轉身,說道:
“跟我來,過來說話。”
李廣勝看出來洛清郡主心情不好,趕忙跟了上去,到了人少的地方,洛清郡主才停下來,看著李廣勝光著的上半身,洛清郡主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披風給脫了下來,然后給李廣勝披上。
看到李廣勝身上的汗珠弄臟了皮膚,洛清郡主皺了皺鼻子,哼了一聲說道:
“大清早的你在這里打鐵,哪有將軍打鐵的!”
“我這不是戴罪之身嗎,雖然天子饒恕了我,但我畢竟沒有立功,沒臉面去帶兵練兵啊。”
李廣勝撓了撓臉,看到洛清郡主生氣的扭過身體,趕忙走過去,然后把身上的披風拿下,要給洛清郡主披上。
但洛清郡主直接將他推開,嫌棄說道:
“笨死了,披風都臟了,而且是我給你的,你還給我,虧我哭著去求天子放了你,給你放天牢里爛掉算了!”
“洛清郡主,別生氣了,好不好?”
李廣勝也是頗為無奈,看著洛清郡主依然不愿看他,才問道:
“不過你大清早的來軍營干什么?被人看到影響不好。”
“你還知道影響呢?我就來看看你,是不是又愣頭青得罪上峰,有沒有被人砍頭殺了。”
洛清郡主沒好氣的說完,李廣勝無奈的笑了笑,攤手說道:
“上次得罪天子之事,真的罪不在我啊,若誰往門口一站,拿個玉佩就說自己是天子要我開營門,我在外領兵打仗的時候怕不是早死一百回了。我要知道是真天子,我直接我爬著我就跪過去了我。”
洛清郡主氣的回過身來,一拳頭打在李廣勝的心口,喝道:
“這里是關中!是長安!誰敢謊稱天子啊!戍衛長安你以為你在打仗呢!豬腦子啊你!你還不知錯!還嘴硬!還有下次,你真的死了!”
洛清郡主罵完,又抬起拳頭錘了一下李廣勝,眼淚已經啪嗒啪嗒往下掉。
李廣勝憐惜的抓住洛清郡主的雙手,低著頭說:
“好了好了,我知道錯了,下次誰說是天子,我都給開門,麻溜的我就出去迎接。”
洛清郡主紅著臉,小聲說道:
“那,那也不行,打仗的時候還要看符印,你別瞎開門,命沒了。”
“額,那我在長安給開,在外面不給開。”
李廣勝笑了笑,洛清郡主也笑了笑,隨后抬頭說道:
“不跟你開玩笑了,跟你說正事,要打仗了,匈奴和突厥十余萬人叩關,三關口破了,固原城被圍了,陛下命兵部尚書耿忠為帥,持虎節,統籌三軍,抽調京師禁衛精銳五千,左右羽林軍精銳一萬,京兆府兵一萬去抵御胡人,我這是第一手消息,你應該也很快能知道。”
李廣勝皺了皺眉頭,洛清郡主則是繼續說道:
“我爹方才回來說的,耿帥讓他統領一萬京兆府兵,也要跟著出征去,我爹給你安排個名額,讓你帶兵一千為先鋒,給你戴罪立功得機會,你等上了戰場,一定別莽撞,能別受傷就別受傷,你是將軍,要指揮不是沖殺,等得勝歸來,天子看到你殺敵建功,沒準給你恢復原職,對了,到那時候,記得提壺酒去我家,你要謝我爹,知道嗎?”
洛清郡主說到這里,聲音又變小了點:
“還、還有,記得帶媒人……”
“大軍什么時候走?”
李廣勝突然問道,洛清郡主看到李廣勝認真可怕的表情,有些緊張,很快說道:
“兩日后就走,糧草不夠的沿途各州補充。”
“我要見皇上!”
李廣勝陡然喊了一聲,洛清郡主愣了一下,抬頭看著神情緊張的李廣勝,急切問道:
“你突然這時候要見什么皇上?胡虜叩關劫掠,我表姐肯定氣死了,她本來就看你不爽,你還這時候去見她,你找死啊?活夠了啊?”
李廣勝抓著洛清郡主的肩膀,認真的說道:
“胡人不是簡單的叩關劫掠,他們夏天不放牧,匈奴突厥十余萬人來叩關,他們秋冬吃什么?此事大有蹊蹺!還有他們不去搶劫去圍固原城干什么,他們又沒有攻城器械,一年半載也打不下來,這是陷阱,這一定是陷阱,京師本就守衛不多,這兩萬五千人一走,京師只剩不到四萬人,絕對不能這么輕易的就出征!我必須要見皇上!”
洛清郡主見到李廣勝要走,趕忙給他拉住,說道:
“剛剛才說過你,你怎么又愣頭青了啊!這事情你想得到,朝堂諸公想不到嗎,我爹說了,他們圍了固原城,大概是為了防止固原城出兵阻截他們,又或者是想在野地擊敗我們,到時候和談多撈點好處,但大軍肯定要去,固原城不能丟,你去見了皇上,你怎么說?又要去惹怒天子,找死嗎?”
“不對,不對勁,我必須要見皇上!”
李廣勝看著洛清郡主格外認真,洛清郡主還是說道:
“不行啊,我不能讓你去,去了就……”
“郡主,洛清!此事關乎天下!我希望我們的孩子,能生活一個安穩平靜的環境,而不是一個亂世。”
洛清郡主的臉紅了起來。
“我、我想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