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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1弗朗茨1號

  馬修腦子里第一個想法是:開什么玩笑?

  疫苗是那么容易研究的嗎?

  他看著眼前語無倫次的學者,這人馬修記得叫摩西,可惜他既不是先知,也沒法分開海洋。

  摩西是一個尖鼻子的中年男子,吊梢眼,笑起來就像狐貍,看起來很有反派面相,因此馬修對他印象還頗深。

  “摩西,說清楚,是實驗成功,還是成品出來了?”

  “是成品,成品,會長!”

  摩西依舊堅持:“會長,是真的成功啦,我們成功啦,真是一次偉大的發明!”

  他的吊梢眼笑得瞇起來。

  “抓關鍵,摩西。”馬修皺眉:“我問,你們怎么確定疫苗是適用而成功的?經過十次以上的測試了嗎?通過腦部記錄和血液檢測了嗎?是否有后遺癥,腦蝗確認死亡了嗎?”

  馬修懷疑,這家伙到底是不是關系戶,平時沒怎么看到他賣力實驗,結果有一點風吹草動跑到領導面前邀功最積極。

  “都過了,過了。”

  摩西仿佛回過神來,一拍腦袋:“忘了忘了。一時間太激動。是雪萊夫人和吉賽爾副會長讓我先跑過來,通知您過去直接去四樓。”

  “備車,去紅十字。”

  馬修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魔能車一路朝著紅十字的大樓駛去,路上摩西做了一個基礎的報告。

  秘法會一干學者抵達,就和吉賽爾為首的莊園學者進行了交流商議,得知“猩紅詛咒”竟然能對抗那難以識別的腦蝗,學者們頓時熱情高漲。不論秘法會做出過什么,但面臨緋蝗群體的入侵統治壓力下,人類都是毫無猶豫占據自己族群立場的。

  他們將“猩紅詛咒”的原配方進行了改良,將其變得更加溫和,剝離了對人體本身的強化改造部分,只是保留了對腦部一定程度的刺激和魔化——這個強度應該如何把握,就需要多次試驗來進行判斷了。

  有了弗朗茨這個樣本,紅十字眾人立刻開始進行臨床試驗。

  不過為了減少風險,他們使用了強度最弱的三序列“猩紅詛咒”植入弗朗茨手臂。

  猩紅詛咒有四個序列,分別是零、一、二、三,莊園里的斯派德就是零序列,而曾經變相造成冰原鎮覆滅的格雷戈里就屬于一序列,二序列則是等同于冰原上的普通人體活尸,三序列則是最初的殘次品,效果最差。

  “不同的序列,需要的植入工序是不一樣的。”

  摩西解釋說:“三序列只需要注射一些特制的合成粘液,這些粘液是脫胎自冰原上那些自然形成的活尸,用它們臟器和大腦軟化之后培育出的分泌物,最后經過種種加工而成。”

  “二序列的粘液濃度更高,并且需要輔助魔藥幫助粘液同化血液和內臟,讓被注射者能夠自發產生粘液,這樣從一定評價標準來看,就和冰原活尸極為接近了。”

  “一序列是一個分水嶺,前兩個序列的粘液注射法被淘汰,取而代之是仿制而成的魔藥。通過將魔藥注射到心臟、大腦等主要器官,從而獲取超出生理極限的魔術反應,這時候人已經呈現出一種半魔靈化。但也是因為魔藥化改良的緣故,一序列對人的正常思維和日常行動其實影響不大,甚至可以治愈一些生理性絕癥。”

  “零序列更進一步,需要多次魔藥注射改造,需要按照時間先后七次的肌肉、血液和骨骼層面的注射,從而提高整個身體承載魔術反應的強度……”

  雖然和“猩紅詛咒”打過幾次交道,馬修現在才搞清楚了其中原理。

  格雷戈里用詛咒解決頭痛不能喝酒的問題。

  斯派德更是想要利用詛咒解決身上燒傷,恢復曾經皮膚和面容。

  光是從技術本身來講,猩紅詛咒可以稱得上是一項驚人的醫學成果。應用得當,未嘗不能變成解決很多不治之癥的最后護欄,甚至還可能更進一步,迎來羅斯特大陸人體魔靈化的浪潮……

  可惜,這項專利握在秘法會手里,就很難出現上述的結果,變成了用于戰斗和潛伏的秘法。

  抵達紅十字大樓時,馬修一路乘坐魔梯抵達四樓。

  魔梯門一打開,他耳邊就聽到一陣奇怪的叫聲。

  咯咯、哞哞、咩咩……

  雞叫、牛叫、羊叫聲混雜在一起,聽起來就像是來到了一個畜牧場。

  克里米亞在電梯口邊的窗戶處,手持一把小銀鏡,對著鏡子用蜂蠟制成的口紅涂抹嘴唇。

  “來了?”

  她轉過臉:“走吧,我先帶你在這一層走一走。”

  四樓原本是正經住院部,用來收納感染治療階段的患者的。

  不過理想和現實總是有著差距,除去弗朗茨這個典型之外,內瑟斯帶著杰凱爾跑遍了埃里克郡都只找到兩個感染者,后來他跑到了南面的郡去找人,最后又找到了兩個被感染的巴斯小商人。加上弗朗茨,總共腦蝗感染者也只收集到五個人。

  這批人還是數量太少,臨床試驗依舊存在樣本不夠,后續數據難以確保可信的問題。

  好在這時候潘妮那邊有了那個意義重大的發現:這位融合了圣徒瑪麗身體的血魔,通過顯微鏡發現弗朗茨體內血液孕育了很多腦蝗蟲體。

  迄今為止,只有弗朗茨一名患者具有這種孕育和擴大化的能力。

  按照馬修的建議,弗朗茨被紅十字定位為“零號病人”,顧名思義,他可以看成是腦蝗源頭之一。腦蝗通過弗朗茨的身體不斷增殖,然后脫離出去繼續寄生控制其他人,時間約長,弗朗茨帶來的規模化感染越可怕。

  “好處是非常明顯的。”

  克里米亞推開第一扇門,里面有四個雞籠,里面各有一只雞。

  “容我稍微介紹,這里就是我們的試驗品之一,從弗朗茨身體里剝離培養的腦蝗,被我們寄生在實驗動物體內,便于觀察和測試疫苗。不過現在它們已經被徹底治療完畢,體征和本能都沒有任何影響,當然,這只是一個初級的臨床采樣。”

  馬修已經聽懂:“你們用弗朗茨身體作為容器,不斷分離出腦蝗蟲體,用這些動物進行腦蝗植入,然后測試疫苗效果?”

  “大體就是這樣。”

  克里米亞推開第二扇門,里面是一頭小羊,被繩子固定在床邊,它這時候歪著嘴,牙齒咀嚼著干草。

  “這樣實驗樣本就足夠多了。”

  她又推開一扇扇門,門里有猴子,有小牛,還有豬和狗,這些實驗動物表現得都非常穩定正常。

  “除去弗朗茨之外,那四名感染者都已經通過了疫苗治療,經過種種測試和杰凱爾的辨認,可以確定,他們大腦內被寄生的腦蝗已經死亡。”

  馬修還是保持謹慎的懷疑:“目標樣本會不會太少了一點?”

  以馬修所知道的來講,傳統意義上的疫苗研發周期很長,不止是流程長,而且需要通過長時間的臨床檢測,確認疫苗有效,能夠產生足以對抗制定病疫的保護物質。以腦蝗的癥狀來說,目前紅十字研發的是治療性疫苗,專門應對感染的患者。

  需要長時間來確保安全、有效、副作用可控。

  “這個的確是一個問題,不過我們沒有那么多時間了。”

  克里米亞的話將他拉回現實:“我的領主大人,對于患者來說,先保護自己的大腦比什么都重要,我們不是神明,也沒有那么多的人手和一兩年時間,對大多人來說,先活下去,再說其他。”

  馬修恍然驚醒。

  一直以來,他還是有很多時候,按照現代社會的規則和標準來要求各種研究,可這里是羅斯特大陸,生產力和產業能力都非常低下。沒有牢固扎實的基礎,是不可能憑空搭建出豐富完善的上層建筑的。

  這個思維轉變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完成的,如今莊園成立也已經快兩年,馬修有時候還是會走入這個誤區。

  時代和環境不同了,人們的需求和生存現狀也不一樣。

  需要按照這里的現有規則和基礎來行事。

  馬修估摸著,不提巫術產生的異常科技樹,以羅斯特大陸目前的各種學科基礎來說,醫學上應該還處于很基本的藥草學解決問題,不然就放血療法,或是祈禱萬物主宰的賜福,也就這個程度而已。

  疫苗的誕生,已經算是眼下環境里非常安全有效的醫學措施。

  他想通后整個人放松了很多。

  “另外四名病人都已經恢復健康,沒有任何不良癥狀,仍舊處于后續觀察期。弗朗茨是‘零號病人’,治療過程需要更加謹慎,目前正在準備特殊療程中,由雪萊夫人親自負責照顧。”

  克里米亞從樓梯走到了五樓,這里是隔離區,目前只屬于一個人。

  “基本上,疫苗已經可以投放出去,后續優化可以逐步進行,但時間不能等。”克里米亞說。

  “你說得沒錯,給我一份完善詳細的臨床分析報告,如果沒有什么問題,就可以開始大量生產。”

  “現在有一個小問題。”

  不死女巫轉過臉問:“就是疫苗的名稱,到底叫什么名字?繼續沿用俾斯麥?”

  馬修想了一下:“就叫‘弗朗茨1號’吧,用以表彰和感謝弗朗茨的杰出貢獻和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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