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像機組降落在地,激起一地的雜草和灰塵。
芙蘭朵露背著雙肩包,手拎一個帶輪子的旅行箱,從煉獄石像手臂上走下來。
她整理了一下呢子大衣,這是俾斯麥莊園的公務服裝,正式外出或者訪問時穿上,代表自己的身份。
箱子里還有一件弗朗茨新制作的衣服,叫做羽絨服,是馬修要求她必須帶上的,說是天氣寒冷,穿這個會比較暖和。
這東西原本的藍本是佐敦設計學院的“絨冬服”,用雞鴨絨毛充填在棉布服里,用以御寒。
經過馬修提議的改造和優化,摒棄雞毛這種多數選擇,選擇氣味更重的鴨絨,經過一系列的處理,變得更加輕便保暖。
羽絨服很輕,但穿在身上讓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大棉球,不好看,所以芙蘭朵露只是帶著,并沒有準備穿。
不過馬修先生特意叮囑,還是讓她心里微微得意。
特訓班里,只有自己一個是專精聆聽者方向,那么自己也算是馬修先生的學生了。
馬修老師……
想到這個新名字,芙蘭朵露不由嘴角帶笑。
她回頭對煉獄石像揮手:“辛苦你了,回去吧。”
煉獄石像對她比了個大拇指,然后沖入空中,踏上返航的旅程。
芙蘭朵露等了大概十分鐘,就看到一輛魔能車駛來,停在了旁邊的道路上。
駕駛座上是一個金發男人,維克多王子的副官,施密茨先生。
“芙蘭朵露,上車。”
施密茨下了車,接過她手里的箱子。
少女說了一聲謝謝。
車子一路朝著海邊的一片平原駛去。
“來黑鐵堡,可要做好吃苦的準備哦。”
施密茨一邊開車一邊介紹:“不知道馬修和你說過沒有,黑鐵堡可沒有你們俾斯麥莊園那么齊全的設施和舒服的居住條件。這里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工廠合集,一切條件都以生產加工為重。”
“其實也不是故意這么設計,只是時間緊迫,工廠生產擺在了第一位,這也是黑鐵堡的定位。”
車子緩緩經過一堵高墻,慢慢沿著道路往里走。
施密茨說:“已經到了。”
芙蘭朵露搖下窗戶,朝外看去。
黑鐵堡由一個個四四方方的區域組成,到處布滿了高大的路燈,每一片區域都有一座同樣方方正正的工坊,它們鱗次櫛比,不斷重復,看起來就像是一座巨大的迷宮。
工坊上冒起的煙囪不斷往外排出濃密的黑煙,空氣中有一股燒煤的味道,讓芙蘭朵露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這里是工作區,條件相對比較簡陋,后面的生活區會好一點。”
魔能車駛出又一片高墻后,芙蘭朵露終于看到了不少人。
不過黑鐵堡所謂的生活區,也僅僅是一座座低矮的木頭小屋,它們一座挨著一座,看起來就像是幾塊木板撐起的臨時屋宅,既沒有油漆處理,也沒有防震結構。
“你的屋子在這。”
施密茨指著其中一間說:“其實我也住在這里,就在你隔壁。”
“我幫你把東西搬進去。”
進入屋子,芙蘭朵露這才體會到黑鐵堡住宿的簡陋。
既沒有魔能取暖器,也沒有下水道和自來水系統,上廁所需要走到外面的一個簡易公廁,距離這里有一段距離。除此之外,里面的照明設備只有一盞蛛絲臺燈,剩下的都是以煉金油燈和炭火、木料代替。
用餐時,芙蘭朵露又感覺到另一種難受。
這里的食物基本處于能吃飽的階段。
只有黑面包、白面包、肉湯以及兌了水的葡萄汁。
施密茨啃著白面包說:“別看我,我也沒辦法。維克多說不能搞特殊化,否則會影響工人們的情緒,所以只要在這里,都得吃同樣的東西。”
他咀嚼得也很艱難,好不容易吞下半塊,施密茨從自己箱子里摸出一個盒子。
打開盒子,里面是兩根肉腸。
他給了自己和芙蘭朵露各一根:“還好之前在佐敦買了一點,不然今天可能你都吃不下。”
芙蘭朵露硬起頭皮將這一餐吃光。
睡覺時,她按施密茨所說,抱著一個銅制暖水壺,但水壺里的水很快就冷了,凍得芙蘭朵露完全睡不下去。
她翻箱子時找出了那件羽絨服,直接穿在身上,躺在被子里。
沒想到格外暖和!
芙蘭朵露這天晚上沒怎么睡著。
她這才意識到,俾斯麥莊園的生活比外面要優渥多少,自己只是習慣了那里的一切,將優質舒適的生活看成是理所當然。
黑鐵堡有維克多王子親自經營,已經遠超很多城市的物資供給,也僅僅是到這個地步,可見還有很多人吃飯和保暖都是大問題。
芙蘭朵露不由想起馬修一直在強調的一句話。
糧食問題永遠是大問題,莊園還在起步初級階段,解決饑餓依舊是我們長遠的目標,還有很多人生活很艱難……
她靜下心來,翻出筆記本。
芙蘭朵露在上面寫下標題對黑鐵堡社會生態現狀的初步調研。
她心想,不知道特訓班其他三個同學在做什么,莊園的生活肯定要好太多了。
真是羨慕。
俾斯麥莊園里。
珍妮弗躺在草地上,冷汗將內衣黏在皮膚上,她大口喘著氣,心里第一次覺得自己是不是選錯路線了,或許跟著芙蘭朵露一起專修聆聽者才適合自己?
“起來!”
“快起來啊!”
奎恩和羅伊斯都在一旁大喊:“時間,時間!還差最后一分鐘了!”
喀邁拉只是冷冷看著躺在地上,手指都在發抖的珍妮弗,將目光轉移到手中懷表:“還有50秒。”
珍妮弗咬牙撐著雙腿站起來。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頭強壯的牛頭人戰士。
牛頭人戰士穿著皮甲,雙拳也被皮子層層包裹起來,這是喀邁拉的要求,用軟皮進行緩沖拳頭的力量。
珍妮弗雙手抬起,她雙手也被幾層羊皮纏住,看起來壯了一圈。
雙臂抬起,擋在面前。
牛頭人戰士一記刺拳。
珍妮弗手臂被打得朝兩旁張開,身體往后踉蹌了一步。退步時她再次雙臂護住面部。
牛頭人戰士繼續往前揮拳。
左刺拳。
右刺拳。
一拳一拳,機械地砸在珍妮弗的手臂上。
珍妮弗整個人已經渾渾噩噩,純粹拼著一股意志沒有倒下,手臂肌肉一直在發抖。
最后一拳,打得珍妮弗仰面倒地,雙臂攤開。
喀邁拉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遇到卓柏卡布拉,應該怎么應對?”
珍妮弗用顫抖的聲音說:“沒有應對空中攻擊的武器和辦法,盡可能逃,挖掘地洞,躲入地下,支起一切可防御的東西。”
“遇到塔佐蠕蟲蟲群,應該怎么應對?”
“避免肉搏……呼,呼……拉開距離,或者穿戴能夠抵抗相應級別撕咬的防具,注意自己身體不能裸露。”
喀邁拉雙手背在身后,聲音毫無起伏:“遇到同樣使徒,應該怎么應對?”
“保持距離,減少有效情報泄露,隨時確定自己有撤退逃走的空間……”
珍妮弗說到最后一個字嗓子都已經啞了。
“不錯。”
喀邁拉點頭:“今天的體能和極限抗壓測試結束,你合格了。”
旁邊的奎恩和羅伊斯趕緊過來,一左一右將珍妮弗扶起來。
事實上這兩個男學員也好不了多少,他們兩人先后進行了體能和極限抗壓測試,也是勉強通過。
這種測試的宗旨是增強三人對惡劣環境的抗壓能力,并且在極度不利乃至于生死之際能夠做出正確判斷,盡可能保留性命。
煉獄戰場上,就連戰力最強的劍徒也必須步步小心,前不久的植生羊群體出現,三叉戟小隊只要做錯決策,基本上就是團滅的結果。
“今天的測試結束。”
喀邁拉指了指旁邊:“接下來,去放羊,三個小時后我要看到至少三枚晶偶。”
說罷,他就回頭坐進魔能車,開往主宅。
這是吃飯的時候了,喀邁拉可不想錯過。
“據說今天是吃火鍋。”羅伊斯感嘆了一聲:“教官回去恰好趕得上……咱們就別想了。”
“我帶了吃的,大家都先吃點,不然待會兒放羊就根本沒時間了。”
奎恩從背包里翻出兩塊抹了果醬的面包,分給羅伊斯和珍妮弗。
珍妮弗兩口將面包吞下,脫下外面的訓練服,將干毛巾塞進內衣里擦干汗,然后套上寬大的盜火者外套。
三人穿戴完畢,背起包,開始帶著四頭植生羊朝著南面的夜魔刷新點走去。
路上他們有一茬沒一茬地聊著。
“昨天才拿到一枚晶偶,差點我都交代在那。”羅伊斯一邊用特制的飼料喂頭羊伊阿宋,一邊郁悶道:“你們說,咱們方法是不是不太對勁?”
“我覺得可以調整一下。”珍妮弗檢查了一下手里鷹銃的保險鎖,然后將它背在背上。
她繼續說:“不如換一個地方,說不定能有更多的夢魘之手出沒?”
“我覺得關鍵是數量。”
奎恩提出自己的觀點:“如果我們能將植生羊的炮臺分散開來,按照之前表現出的規律,夢魘之手出現,等階也不會太高。”
另外兩人也點頭:“可以試一試。”
就在他們小隊帶著四頭羊走入黑暗的同時。
主宅里。
馬修、吉賽爾、帕梅拉、喀邁拉、泰森等人正在吃火鍋。
“他們沒事吧?”馬修吃下一塊涮羊肉。
“沒事。”
喀邁拉大口喝酒,大塊吃肉:“給他們定下的目標本來就是他們無法完成的,主要看過程和他們的策略……如果能帶回來三枚晶偶,那才是新鮮事。”
三個小時后。
喀邁拉看著珍妮弗手里的十枚晶偶,勉強保持淡定:“完成得不錯。”
“那個……你們是怎么拿到這么多的?”
珍妮弗嘿嘿一笑:“有援軍。”
喀邁拉皺眉。
“是白夜魔,白夜魔不算作弊吧?”珍妮弗解釋說:“我們遇到了幾個白夜魔,它們也在狩獵。”
喀邁拉好奇:“然后你們拿走了它們的戰利品?”
“是內瑟斯先生,恰好路過,他牽著狗,就是杰凱爾,他以為我們迷路了,想要帶我們一程……”
“說重點!”
“哦。就是內瑟斯先生,能夠和白夜魔說話,讓白夜魔配合植生羊,處理夢魘之手就很快。”
喀邁拉臉色一沉。
那個內瑟斯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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