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塵站在場中，淡然道：“那日，我確實前往西北邊境的落日鎮，目的是調查最近在西北境內出現的血靈珠。”
郁凌澤適時插話道：“血靈珠，又是何物？”
莫塵道：“我在西北之時，發現有門派向漠北狼庭的血靈神教購買一種奇異的靈丹，名為血靈珠，服用之后，整個人的體質和修為都會明顯增長。”
許多門派并不知道血靈珠，一聽到這話，不禁都露出驚訝之色。
若是真有這般好的東西……
那可是修行至寶啊。
只是……從血靈神教出來的……
……嗯，未免有些古怪。
莫塵繼續道：“但我感覺這東西很是古怪，血靈神教煉制的東西，如何會對修行者有如此好處？”
“大衛國雖然與漠北狼庭這許多年沒有發生大戰，但是邊境之上，其實也并不清靜。”
“血靈神教又怎么會這般好心，把這樣的東西倒賣到大衛國境內，讓自己枕畔之敵，變得更加強大？”
這話倒是引起不少人的共鳴之意。
確實，哪怕是對自己一點用處也沒有的東西，如果對對手有用，都是不可能隨便交出去的。
“后來我追蹤飛魚宮的人，發現了與他們接頭的，是一個叫拓北的漠北狼庭人。”
飛魚宮今日也有到場，聽到這話，飛魚宮宮主宋先橋臉色不由一變。
“胡說！”
“血靈珠本分明就是我飛魚宮所煉制，然后賣與漠北商人。”
“是他們又再經轉手，倒進了邊境，賣給了其他門派。”
“你不清楚事實真相，就不要在這里信口雌黃。”
宋先橋在落日鎮與鎮北邊軍統領榮少威搭上線，向他提供血靈珠。
為了提高飛魚宮身價和更大的獲取榮少威的信任，他便依從拓北的意思，假意說血靈珠是飛魚宮獨門煉制。
這事關系到他與榮少威的大生意，當然不能讓莫塵給捅穿了。
只是這話一出來，西北七門齊齊用古怪的眼光看著他。
“血靈珠是飛魚宮煉制？”
這簡直……是笑話嘛！
飛魚宮有幾斤幾兩，別人不清楚，他們還不清楚嗎？
就他那幾號人，能煉出這樣神奇的東西？
那西北還不早就翻了天了？
不過現在主持大會的是郁凌澤，西北七門也不好出來說什么。
而且，他們與血靈神教進行交易，本身就很隱秘，也不便在這種場合說出來。
郁凌澤也對宋先橋道：“宋宮主稍安勿躁，一會若需要補充說明，宋宮主再發言不遲。”
宋先橋不敢對郁凌澤輕慢，只得點頭同意。
莫塵冷眼掃過宋先橋，道：“這個拓北，飛魚宮的人稱他為副使大人，想來他在血靈神教中，也有職務。”
宋先橋一聽，又想起身說話，但看到郁凌澤，猶豫一下，只得重新坐下。
“我假扮飛魚宮的人，與拓北聯系，并從他身上，取得了血靈珠的配方。”
“看到配方后，我才明白，血靈珠之中，隱藏了血靈神教的驚天陰謀。”
宋先橋終于坐不住，開口道：“莫公子，你這話還真是有意思。”
“你先說拓北是血靈神教派來與我飛魚宮接頭的人，現在又說從他身上得到了配方？”
“試問這血靈珠如果真的如你說所，是血靈神教驚天陰謀的一部分，那它的配方必然是秘密中的秘密。”
“敢問一下，區區一個接頭人，如何能接觸到這種東西的配方？”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身上真的有，難道還會帶著配方到處走動嗎？”
不少人對宋先橋的話表示出贊同之意。
確實，這么機密的東西，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帶在身上到處跑。
莫塵自然沒有辦法向天下修行者解釋眾神之書這種神器，但既然那東西來自血靈神教，直接推到拓北身上，也無不可。
當即緩緩道：“宋宮主的話，我無法作答。”
“因為我并不是血靈神教的人，自然也不知道拓北這個‘副使大人’，究竟在血靈神教中是何地位，又是如何接觸到這個配方的。”
“但是第二個問題，我倒是可以作答。”
莫塵微微一笑，道：“我是通過搜魂之術，從拓北的魂識記憶中，找到這個配方的。”
莫塵在盛安城分身四戰，已經展露了他修習魂訣的事實。
所以現在他把這話丟出來，反而變得可信許多。
聽到這里，又有許多人連連點頭。
“確實如此，我們倒是忘記了，莫塵也有修習魂訣的。”
而且從那一場戰斗來看，莫塵的魂訣修為，似乎讓玄羽無雙都曾低頭認輸，可見造詣已然不低。
這樣一來，拓北作為血靈神教的“副使大人”，雖不至于帶著配方來做交易，但看過配方卻也是有可能的，然后被莫塵用搜魂之術找出來，這種解釋，就變得合理得多了。
宋先橋愣了一下，仍舊辯解道：“這不過是你的一面之辭！”
“什么血靈神教，什么驚天陰謀，都只是你的胡亂推測……”
“宋宮主！”
郁凌澤沉聲打斷他，道：“請宋宮主自重身份，讓莫塵先行說完。”
轉而對莫塵道：“請繼續。”
宋先橋被郁凌澤當眾斥責，臉色就一下難看起來。
但是天行劍齋的名頭，那可比他飛魚宮大了百倍不止。
這會場眾多宗派，都是看在天行劍齋的面子上，才來這西北之境。
所以他就算心中慪氣，也只能吞進肚子里。
老是被打斷，說了半天都還沒有進入正題，莫塵也很無奈。
“后來，我在落日鎮的酒館與飛魚宮的人起了些沖突，恰好同門師姐慕容清月也到了落日鎮，我便與她一同離開了。”
鄭青山忽然眉梢一動，不知道在想什么。
“離開落日鎮后，我將拿到的血靈珠的配方交給慕容師姐，讓她送到常陽郡洛家，請洛正聲先生解析血靈珠。”
“我師姐離開不久，我就看到了一群人，兇神惡煞地跑過來。”
郁凌澤問道：“莫塵，你所看到的這群人，是不是就是公孫寨主他們西北七門的人？”
莫塵點頭道：“沒錯。”
“其實我一開始，并不知道他們是哪的人，也是后來才知道都是來自西北這七個門派。”
“但是，他們那時來的時候，包括公孫寨主本人，也不像是現在這個樣子。”
“他們一個個神情猙獰，雙眼發紅，就連眼眶周圍，都滿是血絲，看上去非常詭異。”
“然后……”
莫塵的目光落在公孫延身上，道：“他們所有人，都開始異變！”
郁凌看了一下公孫延，道：“據公孫寨主所說，他們一群人到了那里之后，便失去的意識……”
“而莫塵則說，公孫寨主和西北七門的人到了之后，發生了異變……”
“能否請莫塵詳細說下，究竟是什么樣的異變？”
莫塵道：“那種場面，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
“每個人，都在變化……”
“或是長出獠牙，手掌化作野獸的爪子，皮膚上長出鱗片，諸如此類……”
人群之中不由驚叫出聲道：“那……那不是妖獸嗎？”
莫塵道：“沒有錯，就是變成妖獸的樣子。”
“只是他們的體型雖然發生了改變，卻仍然基本保持著人的形態，但整個外表，都已經像是一頭一頭的妖獸。”
“人形妖獸。”
整個會場立時一片嘩然。
修行者化身為人形妖獸！
這種傳聞，可謂是聞所未聞！
就算有些門派離西北近一些，也偶爾聽到有西北過來的風言風語，說漠北狼庭那邊的人都是怪物，白天是人，晚上就變成吃人怪獸。
但那些話也不過是些零碎言語，更像是大人哄騙小孩子的戲言。
現在，在這青天白日之下，如此多修行同道見證之前，莫塵居然真的說出這等奇聞！
一時之間，會場之中議論紛紛。
“這事兒，會是真的嗎？”
“……嘖，這個，很難讓人相信啊……”
“是啊……昊極大陸這許多年，可也從來沒有出過這種事情呢！”
有人把目光看向莫塵。
“這個莫塵，怕不是……在胡謅吧？”
“先是說血靈珠是血靈神教煉制，還說血靈神教有驚天陰謀，現在又說西北七門的人都變成了人形妖獸……”
“這聽起來，怎么像是個套兒呢？”
旁邊的人立即問道：“你是說，這是莫塵為了洗脫嫌疑，故意這么說的？”
那人道：“這種可能性，也不能排除嘛……”
“我聽傳言說，莫塵這人，口齒伶俐，能言善辯……”
“他要編出一套說辭出來，那也不是沒有可能！”
“可是……”旁邊的人覺得這個推論也不是很站得住腳，“他有必要編得這么驚世駭俗嗎？”
“不編得離奇一點，你會信嗎？”
“他要是說，突然從天上掉下來一頭怪獸，把所有人都殺死了，你是不是覺得更加不可信？”
聽到說話，旁邊的人想了想，有些遲疑道：“其實，他如果說天下掉個怪獸來殺了這些人，我覺得都比這個故事可信呢……”
還有些人，卻是把焦點對準了公孫延。
“這個公孫寨主，看上去也挺正常的啊，沒覺得哪里像是妖獸的模樣呢……”
這話也立即招來一陣反駁之聲。
“你瞎啊，你沒看到那個公孫寨子，滿臉都是毛，就連露出來的手臂上，那毛都有三寸長……”
“我覺得莫塵有可能說的是真的。”
“這個公孫寨主，十之，已經不是人了。”
“他的魂魄已經被妖獸給吃了，現在站在這里的，只是披著公孫寨主人皮的一個怪物！”
其他人瞅了兩眼，似乎也覺得那公孫寨主身上的毛是多了一些，那一大把胡子，都快把臉都遮完了。
“那……那他的人皮下面，是個什么妖獸？”
說話之人用一種肯定的語氣道：“從他身上這么多毛，和他那雙眼睛，我覺得……他很可能已經變成了一只妖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