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親傳,就是傳道師會經常親自指點的弟子,是需要相互立下天道誓言,榮辱與共的關系。
也只有親傳弟子,才會與師父之間形成最緊密的因果關系。
最直接的體現,正是天劫威能的牽連。
至于親傳之下的外門弟子,雖然也算是入了宗門,卻不需要師父立誓,也不會與師父之間有太深的因果。
再次的記名弟子和旁聽門徒,則是連師門都不得入,只能在外圍幫助傳道師維護道場、宣揚威名而已。
也正是因為這樣,傳道師正式招攬親傳弟子才會慎之又慎,在精不在多,根骨和悟性越好,就越有前途和裨益。
日久見人心,陸通相信晁東陽的人品。
如今又看他天賦奇高,再加上自己急需消減劫云,所以就更加對此人勢在必得。
劫云深淺代表劫難,劫云的大小則象征根骨。
至于能不能渡過劫難,將天賦化作自身實力,證道長生,靠的就是悟性和后天的努力了。
陸通當下的劫云大小達到銅皮境極限的方圓十丈,而眼前晁東陽的劫云也到了方圓七丈上下。
要知道,常人的劫云能有三丈以上都算不錯了。
晁東陽的劫云顏色很深,但他還未悟道入門,并不意外。
只要陸通能帶他入門,傳其道法,對師徒兩人的渡劫都會大有益處。
似乎看出陸通是來真的,晁東陽越發接受不了,他是想要修煉長生,但同時也是心高氣傲之輩。
連城中的長青人師他都看不上,眼前這個只比自己大幾個月的兄弟,如何有資格稱師傳道?
“我可以讓你做我的開山大弟子,而且是親傳。”陸通打定主意以后,又加了一把火道。
晁東陽微微搖頭,反而更覺得不是滋味,親傳弟子……豈不是真的坐實了父子關系嘛。
想他晁東陽雖然只是獵戶出身的凡人,但自認根骨還可以,連那長青人師都曾親自向他拋出橄欖枝而被他婉拒。
為什么?是晁東陽覺得對方不夠資格,會限制自己以后的發展。
所以他寧愿只去旁聽,靠自己悟道修行,也許會等來真正慧眼識珠的強大傳道師。
沒想到,左等右等,等來的卻是一個跟自己同齡且同境的兄弟。
這怎么對得起自己?
出于對晁東陽的了解,陸通隱隱猜到對方的想法,知道自己還得下點猛料,拿出些真本事才行。
“東陽,我知道你的顧慮。你我相識也有一年多,但是我一直沒有告知我的來歷。”陸通席地而坐,指了指身前的草地,示意晁東陽安心坐下,不然一直仰頭太累。
晁東陽悻悻坐下,依舊有些戒備地看著陸通,只要陸通不提收徒的事,他們就還能做兄弟。
“陸大哥你說吧。”晁東陽嗓音渾厚如悶雷,對陸通的真實出身也略顯好奇。
陸通指了指遠處籠罩在云霧中的山頭,道:“云竹山你知道嗎?”
“知道啊,傳聞那里也是一座仙山,只不過生人難近而已。”晁東陽說著突然一愣,盯著陸通問道:“你不會是來自云竹山吧?”
陸通認真地點頭道:“不錯,我從小就生活在云竹山,認識你的時候正是我第一次下山。所以,你我真的有緣。”
“可是,傳言云竹山上并沒有傳道師,連道場都沒有,也從無入世之人。”晁東陽自動忽略了陸通最后一句話,將信將疑道。
“云竹山乃是千年隱世大宗,已經多年不曾入世。如今派我做這入世傳道之師,就是即將復出大興的征兆。到時候,你就不僅是我的首徒,在云竹山上也將是當代大師兄。”
陸通循循善誘,覺得自己并不算說謊,如果師父沒有妄言的話,云竹山就是當年的圣地遺珠,說是隱世大宗都算謙虛了。
晁東陽明顯還是不信,很直白地質疑道:“隱世宗門復出,就只派出你一個人入世嗎?”
陸通自信一笑,坦然道:“我一個人就足夠了。否則的話,師門金丹和筑基一出,勢必引起周圍宗門的警惕。屆時,豈不被人說我云竹山仗勢欺人?”
“我的意思是,就算真的入世,不應該起碼是鐵骨境傳道人師入世傳道嗎?”晁東陽又戳了一刀,歸根到底還是覺得陸通太弱了。
“你是說長青人師那樣的人嗎?呵!云竹山怎會派出那等資質平平的傳道師丟人現眼。”陸通撇了撇嘴,一副舍我其誰的姿態,沒辦法,云竹山是真的沒有其他傳道師啊。
晁東陽明顯被陸通的氣勢鎮住了一剎那,但很快又懷疑地盯著陸通,好像在說,你似乎也不是什么天縱之才吧。
陸通知道時機已到,是時候表演真正的技術了。
不再多言,陸通豁然起身,渾身氣勢陡然一變,驚得晁東陽彈跳而起,警惕地盯著陸通的一舉一動。
右手五指一張,陸通的五根手指尖各自凝聚出一滴氣血凝液,散發著炙熱的氣息。
“滴水連珠!”晁東陽露出驚容,他也修行滴水道法,知道這樣的異象代表什么,這分明就是滴水道法大成的滴水連珠之象啊。
以往他只知道陸通的修為比自己深厚,已經是銅皮境巔峰,但從未見他展示過滴水道法。
如今再一對比,自己的道法還未入門,而陸通卻已經是大成之境。
這簡直就是云泥之別,不可同日而語。
就連那幾位跟隨長青人師兩三年之久的銅皮境親傳弟子,都還未有一人達到此等境界。
而他們的年齡,都比自己和陸通要大。
“他真的是天才!”晁東陽的內心略顯火熱,心中對陸通的敬重頓時多了幾分。
“你再看。”這時,陸通卻沒有停下動作,而是屈指連彈,五滴氣血凝珠先后射出,連成一線。
一丈外一片飄落的樹葉之上,眨眼間出現五個孔洞,但樹葉的其他部位,卻完好無損、不受牽連,沒有絲毫氣力外泄。
“這是……”晁東陽的呼吸都急促了幾分,他疾步上前,接住飄然下落的樹葉,凝神細看。
“收放自如,這就是圓滿入微?!”晁東陽摩挲著手中的樹葉,像是捧著稀世珍寶,聲音都微微發顫。
“不錯,現在你覺得我有資格代替宗門入世了嗎?”陸通不提收徒之事,而是解答剛才晁東陽的質疑。
撲通!
晁東陽轉身面向陸通,雙膝跪倒,納頭便拜:“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這下反倒換陸通有些接受不了,這九尺漢子的節操呢?變臉速度似乎跟二師姐都有的一拼了。
晁東陽壓根不知道節操為何物,他現在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自己終于等來了傳說中的傳道大師。
就算陸通現在還稱不上高人,但是以這樣的資質潛力,以后也勢必會證道長生。
這樣的人,才配做他晁東陽的師父,帶著他踏上長生之路。
更何況,師父的背后還有一個底蘊深厚的隱世宗門,背靠大樹好乘涼的道理,他晁東陽再清楚不過。
晁東陽已經不再懷疑陸通剛才的話,如果不是真正的大宗門,又如何能培養出這么年輕杰出的傳道師?
陸通不知道晁東陽已經開始自行腦補,他覺得自己不能心虛,這個時候就應該坦然接受晁東陽的拜師。
“既然你情我愿,我現在就正式許你立下天道誓言,拜我為師。”陸通神色凜然,鄭重其事道。
天道誓言并非只是嘴上說說而已,需要雙方心甘情愿地立誓,以天道為證,若有違誓言,必將遭到天道反噬,后果嚴重。
晁東陽沒有起身,神色肅穆地并指向天,高聲喊道:“天道在上,大地為證,我晁東陽愿拜師陸通,此后必將尊師重道,不負師恩。”
這時,陸通已經心生感應,隨即鄭重立誓:“天道在上,大地為證,我陸通愿收徒晁東陽,此后傳道授法,視若己出。”
冥冥中,陸通感覺自己和晁東陽之間有了玄妙的聯系,他知道,自己這位首徒算是正式簽收了。
“師父!”立下天道誓言之后,晁東陽似乎完全想通了,當下就磕了三個響頭,換了稱呼也不覺多么別扭。
“東陽快起,以后你我私下里還可以當兄弟相處,不必多禮。”陸通伸手扶起晁東陽,滿意至極。
別的先不說,這當師父被人尊崇的感覺,還真是有幾分美妙啊。
“師父就是師父,弟子不敢僭越。”晁東陽心中感動,但是不至于真的不識相,而且他以往對陸通就有幾分敬重,現在這樣似乎也沒太大的心理負擔。
“東陽,以后你就是我的第一個親傳弟子,也將是云竹山這一代的開山大師兄。所以,你身上的擔子也很重啊。”陸通散去擺出來的威嚴,含笑拍了拍晁東陽的肩膀,語重心長道。
“是,師父,那我們何時回山門?”親傳弟子是有資格進入宗門的,晁東陽很好奇云竹山的山門到底是什么樣。
陸通一邊向外走,一邊搖頭道:“不急不急,現在還不是時候,等你日后學有所成,才有資格上山。”
“那我們現在去干什么?”晁東陽緊跟在陸通身后。
“當然是抓緊時間修行,盡快渡劫。”陸通理所當然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