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漫山遍野的黑色騎兵,夾雜著攻城步卒和各類攻城器械,宛如山洪洪流,朝著邊境駐守的稀疏哨塔沖去。
吳國飄揚的軍旗下,一道四米多高的龐大將領,渾身慘白重鎧,正揚首朝著更遠處的要塞方向眺望。
在他視線盡頭處,哨塔后方,一座有些破敗的邊境要塞,正有士兵匆忙關閉著城門,拉起吊橋。
但可惜他們的速度太慢了。
黑色鐵騎轟然沖入還未抬高的吊橋,然后源源不斷沖入要塞。
彎刀長矛揮動之下,大片血光飛濺,驚恐的慘叫連成一片,伴隨著火器和刀槍的碰撞爆炸,此起彼伏。
風中帶著濃烈的血氣。
將領牛角頭盔下的雙眼一片血紅,從遠處收回視線。
“唐彥打了個先鋒頭,讓他撿了個便宜。這次所有人都別給我掉鏈子。”
“元含大將難不成以為海洲玄妙宗是吃素的?”右側一名光頭壯漢,身披白衣,緩緩出聲。
壯漢露出在外的皮膚一片白皙,滿臉橫肉,三米多的身高原本應該很高,但在大將身旁,反而顯得矮小起來。
他便是這次隨軍配合的暗殺部隊海洲方面負責人,禮佛殿百佛之一——白衣佛許定春。
“有許兄在,你我聯手,玄妙宗猝不及防下,又能守住幾座城池?難不成他們要讓御氣宗師出手?”
元含血色雙目微微瞇起。
“更何況,就算是宗師又如何,宗師也是人,也是有極限。”
“這話倒是不假。”白衣佛點頭。
這個世道,并非個體實力達到極致,就能隨心所欲的。
宗師雖強,但并非無敵。
別的不說,他吳國便有萬血合煞大陣,若是宗師敢大肆對軍士屠殺動手,時間稍長,便能發動此陣。
血氣糾纏下,可以強行引發真實大災之一的血災。
“萬血合煞大陣若是能發動更快些,合萬人之力,宗師也不懼!”元含冷聲道。
當年元國鼎盛時期,尚且因此隕落三位宗師。如今衰敗之勢明顯,更是別想好過。
嘭!!
遠處要塞城頭,傳出劇烈爆炸。
一隊武師高手,從城墻上一躍而下,突圍朝著遠處逃遁而去。
“許兄可知那突圍之人,為首是誰?”元含皺眉道。
白衣佛許定春仔細望去。
“海洲邊界要塞全是軍士,那人,應該是海洲元軍的四龍槍崔蓉。”
“崔蓉不過尋常銘感境界,但他身后必定有玄妙宗真人高手護持。這方面還請許兄動手。”元含出聲道。
“沒問題。”許定春點頭。他側頭給一名手下吩咐了幾句。
那手下迅速撤離,帶上幾人朝著遠處突圍的隊伍追去。
“拿下這邊后,便能靠近海洲三城,按照原計劃,三方同時動手才是最好。只是不知泰州中州那邊情況如何?有沒有具體消息傳遞。”許定春沉聲問。
“今日攻下此要塞,應該就能接到消息。”元含停頓了下,還想說話,卻見許定春身旁迅速上來一人,低聲傳音給這光頭。
只是說了幾句,許定春面色便發生變化。
元含眉頭微蹙,擔心出現意外。
這次出兵,吳國盡起百萬大軍,分三路齊頭并進,同時針對海洲,泰州,中州三處。
這三處,中州至關重要,乃大元權力象征,得之得大義。
泰州有大元道門支柱之一的無始宗,影響力巨大。必須要打掉。
海洲最弱,但因為臨近海邊,關系到海路補給戰線,所以也被選為進攻點之一。
三路大軍,真血大將統兵,禮佛殿百佛出動。
再由國師摩多領頭,一路橫掃,鎮壓大元一切反抗之力。
此為國運之戰,只許勝不許敗!
元含遠遠朝著那突圍將領方向望去。卻正好對上一雙滿是憤怒和殺意的眼神。
“元含,可敢與我正面一戰!!?”遠遠的,崔蓉怒聲大吼。
勁力將其聲音擴散傳播到遠處。
他身后的兩道人分別是玄妙宗遷流一脈的兩大全真高手。
一名鄭紹文,一名徐楠。都是奉命前來護衛配合崔蓉鎮守邊境要塞。
但可惜,如今這局面,已經大勢已去。
此時聽到崔蓉爆發怒吼,兩人均是面色劇變。
這等情況下,崔蓉還想著要單挑取勝,先不說能不能成,就是周圍正在瘋狂潰散的軍士隊伍,也不允許他們做出這等舉動。
“可笑。”元含揚起手。
身后兩人扛著一把漆黑短槍送上來。
他單手握住,手腕一轉,往后一仰。
唰!!!
剎那間短槍發出一聲尖嘯,撕裂空氣,流星般朝著崔蓉射去。
短槍槍尖在與空氣摩擦中迅速升溫,變熱。散發出絲絲刺鼻異味。
“退避!!”崔蓉還沒反應古來,他身后的鄭紹文卻面色大變,閃電拔刀,往前一斬。
看上去只是普通一斬,但他全身還真勁層層疊疊如波浪,瘋狂堆積到刀刃上,擋向短槍。
噹!!!
巨大震蕩聲從刀刃上炸開。
鄭紹文全身劇震,一口逆血差點從咽喉涌出。
他身后一只纖手按在后背上,傳入源源不斷的還真勁力。
徐楠見勢不妙,及時出手,將自身勁力涌入師兄體內。
玄妙宗能夠封印強悍真獸,最關鍵的一點,便是他們的三脈真功,功力都是可以相互暫時借用的。
因為三脈還真勁的極高相似性,排他性也很強,所以同宗之內,相互之間暫時借用他人勁力,是很普遍的事。
此時便是如此。
合兩人之力,鄭紹文才堪堪擋住這一槍。
槍尖和刀刃交擊之處,就在崔蓉面前不到十厘米處。
嚇得他面色慘白,全身動彈不得。剛剛的氣勢全然不知道去了哪。
“撤!!”鄭紹文一聲大吼。和師妹一起護持崔蓉撤離。
遠處元含微微一笑,再度拿起一把短槍,看向白衣佛許定春。
“如何?”
“大人神力,名不虛傳。”許定春微笑道。無論真血還是真勁體系,都有著全真這一關卡。
而在這一關內,曾經的積累有多雄厚,進入全真后,便能爆發出越強悍的實力。
無論是真血還是真勁,都是如此。
全真九步,每一步都是盡可能的深挖自身最深處的奧秘。
那崔蓉不過區區一普通銘感,才只是定感層次。敢向元含挑釁,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白衣佛許定春正要再說。
忽然身后有人再度靠近,給他耳語傳音幾句。
許定春一甩白袖,面色難看起來。
“抱歉了,元大將,我在另一處的安排出了點亂子,先去處理一下。”
“此處大局已定,許兄只要記得回頭來一起喝慶功酒就是。”元含微笑道。
“一定。”許定春點頭,抱拳,轉身快步離開。
他才轉身,之前勉強穩定的面孔一下變得更難看起來。
他手下積攢多年,才培養出了麾下五定師。
這五人中,又以三相菩薩實力最強,幾乎被確定為他之后上位留下的接班人。
卻沒想到.....
“到底怎么回事?三相菩薩怎么會死!?誰殺的!?玄妙宗全真?!”許定春壓抑著心頭怒火,低聲問。
報訊的乃是他手下專屬的密衛之一。
禮佛殿的主要結構,便是分為諸佛和諸多菩薩羅漢為骨架,密衛為血肉輔助。
身為真血高手們的佛主菩薩羅漢們,自然不會專門去學習如何偽裝,查訊,調查等麻煩事。
這些雜事都是由密衛處理。
那密衛蒙面藍衣,一身勁裝,穿著統一的白色短披風,只有一雙眼睛外露出來。
“是黑松鎮那邊,突然來了兩個玄妙宗的巡使,結果其中一巡使居然還帶著全真高手為保鏢。
我等不敢太過靠近,只看到三相菩薩被其中一人硬生生對撼打死。”
“被當面打死!?”許定春眼中閃過一絲悲意。人非草木,他和三相菩薩亦師亦友,相處多年,自然絕不同普通關系。
他本就無子嗣,如今連最看重的接班人后輩也突遭劫難。
“殺人者現在在哪!?”
“在黑松鎮和振濤城之間的馳道上,他們應該是想突圍返回報信。”密衛迅速道。“我們的人已經提前前去阻攔了。”
“動用天雷子,通知其余五定師,全部集合,截殺那兩人!
封鎖那邊所有路線,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能殺了三相!!”
許定春拳頭握緊,眼角兩側浮現根根猙獰血管。
海洲官用馳道上。
兩道人影正急速朝遠處狂奔。
魏合在前,姚晚在后。
兩人自從剛才魏合爆發后,便一直處于這種詭異的安靜狀態。
姚晚有著一肚子的疑問想要問。險死還生下,她也對魏合到底為什么會這么強,產生疑問。
但她和魏合的關系還沒到可以隨意詢問底牌的地步。
再加上無論她怎么查探,都只能感應到魏合只是定感都沒完成一次的新人。完全不知道他之前是怎么爆發出那么多還真勁的。
官道上,兩人身形幾乎化為兩道虛影。
“你準備怎么和宗門回復?”姚晚終于忍不住,出聲問道。
“說你出來巡使,路上遇到一個全真真血大將,被你不小心兩拳打死了?”
“......”魏合無言以對。
“你以為你能拖過去?當別人都是傻的?”姚晚無語道。
“師姐若是答應保密,算我欠你一個人情。”魏合沉聲道。
兩人就算在高速移動中,也絲毫不影響聲音交流。
魏合其實也明白,他現在和普通真人完全是兩個層次了。
他因為種種原因,積攢的潛力太過巨大,導致還真勁總量大到難以想象。
等到定感之后,一步步走上去,連他自己也不清楚能達到什么地步。
超越別人一步,是天才,超越別人十步,是絕世天才。
超越別人看不清的步數。
那是跨物種。
所以他如果不想被抓去研究配種,還是低調點為妙。
而且底牌這種東西,讓敵人有了準備,那就不能營造小范圍的倚強凌弱,也就沒辦法輕易獲得勝利。
“你想隱瞞多久?”姚晚再度問。
“起碼得要我有點自保之力再說吧。”魏合沉吟道。
“......”你管能打死全真真血的實力,叫沒自保之力?!?
姚晚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