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中聽得周辰所說的那一席話,蘇童和王巖他們兩人的臉上盡是惶恐無比的神色。
這席間所坐之人,要么是周辰自己帶來的親信力量,要么就是依照命令遵循周辰吩咐的軍士和錦衣衛。
唯有蘇童和王巖他們兩人乃是外人,是右玉縣衙原本就根深蒂固的本土勢力。
因此蘇童和王巖他們兩人的心里面十分清楚,新到任這位知縣大人是在沖著他們兩人所說的這番話。
根本沒有任何的猶豫和遲疑,他們兩人連忙從席間起身走了出來,單膝跪倒在周辰的身前,告罪說道:“周大人您這是說的哪里話?下官兩人怎么敢心生違背上官之意呢!”
倘若周辰的身份僅僅只是右玉縣知縣這么簡單的話,那么蘇童和王巖他們兩人到還當真沒有什么畏懼的地方。
即便他們兩人不敢再明面上違背知縣的命令,但是暗地里面下個絆子,牽制牽制還是完全能夠做到的。
然而以眼下周辰這身兼右玉林衛監軍和錦衣衛千戶的龐大威勢而言,現如今的情況就截然不同了。
蘇童和王巖他們兩人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只要他們兩人暗地里面膽敢有任何一丁點的小動作,等待他們兩人的下場必定是家破人亡。
右玉林衛監軍的職責就不說了,單單是得罪錦衣衛一位千戶這一點,就足夠他們兩人抄家滅門的了。
不過當周辰敞開天窗說亮話,將這一切全部都挑明白了以后,蘇童和王巖他們兩人的心里面反而是放心了許多。
他們兩人在誠惶誠恐的同時,自然也聽出了周辰言語當中對于右玉縣這一畝三分地毫不在意的潛臺詞。
而且他們兩人現如今也看算是出來了,自己右玉縣城這個新到任的知縣大人,根本就不是右玉縣這種邊塞苦寒之地能夠多做停留的人。
最多也就是數年的光景,自己這位知縣大人便能夠獲得到足夠的資歷,鍍上一層金返回京城那種富裕地方去了。
在此期間,只要是蘇童和王巖盡忠職守的話,那么幾年以后,這右玉縣的知縣之職,十有八九還是輪到他們兩人其中之一來擔任。
左右不過是三五年的時間,他們還是能夠靜下心來等待的起的。
當然,除此之外蘇童和王巖他們兩人也沒有其他的選擇了,畢竟右玉林衛和錦衣衛手里面的戰刀可不是擺在那里看的。
“還請大人您放心,下官今后定當盡心盡力輔佐于您,絕對不會在政事上面給您拖半點后腿。”
縣丞蘇童連忙朝著周辰拜了三拜,鄭重其事地保證說道。
而主簿王巖亦是緊跟著應聲說道:“下官的想法和蘇縣丞一樣,下官必定恪守盡忠,不敢給知縣大人您添上半點麻煩。”
眼見得蘇童和王巖這兩個外人連番表態以后,周辰面容之上的冷峻神色也不禁舒緩了很多。
他笑著走向前去,親自將蘇童和王巖兩人攙扶了起來,安撫著說道:“蘇縣丞和王主簿果真是明理之人,兩位放心,只要兩位幫襯著本官將互市開放一事辦理妥當,當今圣上也絕對不會忽視了兩位的功勞。
以兩位的能力而言,想來這仕途一道是絕對不會止步于一個眼前這右玉縣的知縣職位的。”
周辰一邊向蘇童和王巖他們兩人畫著大餅,一邊朝著京城所在的方向拱了拱手,以示對弘治皇帝的尊敬。
眼下場中畢竟還有一位禁軍百戶在坐呢,等到他回去以后,弘治皇帝很有可能就會詢問他此行的所見所聞。
因此但凡是能夠與弘治皇帝扯上關系的地方,周辰是從來都沒有半點的馬虎。
該有的威懾已經有了,該有的安撫也同樣是沒有缺少,蘇童和王巖他們兩人這才在周辰的帶領下,重新落座到了席間。
周辰重新拿起剛剛所放下的酒杯,高舉在身前笑著說道:“好了,不愉快的都已經過去了,現在咱們正是開席!
本官先提一杯,預祝在座的各位前程似錦,請諸位滿飲此杯!”
“我等祝大人官運亨通!”
眼見得周辰舉杯致詞,所有人亦是連忙起身舉杯恭賀道。
隨之,席間便進入了推杯換盞的熱烈氣氛當中。
伴隨著盤中的菜肴漸漸清空,杯中的酒水慢慢見底,這場為周辰準備的接風洗塵宴也終于是臨近尾聲了。
這時,禁軍百戶徐宏圖站起身來對著周辰敬了一杯酒說道:“大人,既然您已經安全到任右玉縣城了,那么按照陛下的旨意,我等今夜也就應該啟程返京了。”
對于徐宏圖的突然告別,周辰倒是并沒有感到什么意外的地方。
他們畢竟是紫禁城當中的禁軍,尋常情況之下是根本不可能離開皇宮半步的。
弘治皇帝能夠派遣一個百戶的禁軍護送他上任,已然是算得上是皇恩浩蕩了。
雖然明知不可為,不過周辰還是起身挽留了一句說道:“必須今天晚上就啟程嗎?
眼下天色已晚,休息一夜明早再啟程也不遲啊!”
徐宏圖搖了搖頭,拱手抱拳說道:“大人,皇命難違,下官這也是依照旨意辦事啊。”
“好吧,那本官送送徐將軍!”
說話間,周辰便起身送著徐宏圖走出了房間。
眼見得這位禁軍百戶要離開,其他人自然是也坐不住了,同樣跟著周辰送出來了房間之外。
周辰特意放慢步伐與徐宏圖并肩行在一起,他手臂輕輕一抖,一張面額百兩的銀票便滑入了徐宏圖的袖中。
徐宏圖愕然,不禁轉眼朝著周辰望了過去。
周辰淡然一笑,輕輕點頭,一切盡在不言當中。
徐宏圖雖然有些不自然,但他最終還是收下了那張銀票,畢竟他們這些禁軍愿意離開舒適的京城外出跑任務,為得不就是這些心照不宣的油水而來嘛。
“大人,這里乃是邊塞苦寒之地,隨時都有可能暴發邊患,您自己可要小心謹慎一些,下官這就告辭了!”
徐宏圖再次拱手抱拳向著周辰行了一禮,隨后他便率領那百余騎同樣已經酒足飯飽的禁軍們離開了縣衙。
趁著夜色,披星戴月地朝著京城的方向疾馳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