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了!
這輛投石車終于大功告成了,馬鈞站在投石車上,涕泗橫流,仰天而嘆。
多年的夢想,今朝終于化為了現實,馬鈞的激動可想而知。
一頁頁的圖紙,承載著是馬鈞畢生的愿望,但在這個濁世之中,馬鈞的理想和抱負始終沒有實現的機會,他的許多發明創造,都淪為了帝王的玩物,本該在戰場上大顯神威的投石車和連弩,卻淹沒在一堆廢紙之間。
年華似水而過,馬鈞如今已是兩鬢斑白的垂暮老者,他知道自己已經是時日無多了,但他一直不甘心自己一生的心血就這樣隨他埋沒在黃土之中,所以他還幻想著身居大將軍高位的曹爽可以采納他的發明創造。
遇到曹亮可以說是一個意外,初遇之時,馬鈞甚至連一個好臉色都不曾給他,但最終的結果卻是曹亮促成了馬鈞夢想的實現。
而且,這個夢想遠比馬鈞先前構想的更為恢宏,配重式投石車,已經遠遠地走在了時代的前列,如果沒有曹亮的提點,馬鈞是不可能克服時代的障礙的。
自己畢生的心血杰作如今真的擺在了眼前,馬鈞確實是能難掩激動的淚水,他平生不擅言辭,從來沒有試圖用花哨的言語來說服任何人,馬鈞最大的優點,就是埋頭肯干,只要他認準的東西,八匹馬也拉不回來。
他緩緩地從巨大的投石車上爬下來,有些步履蹣跚,不過他拒絕了莊丁的攙扶,費力地從投石車上下來,又從一邊取過一卷的圖紙來,走到了曹亮的面前,鄭重其事地將圖紙遞給了曹亮。
曹亮明白,這封圖紙便是這輛配重式投石車的圖紙,隨著樣品的建造成功,這份圖紙也就最終定稿了,將來如果再想要建造投石車,只需安排工匠照著這張圖紙建造即可。
所以,這份圖紙,才是真正的無價之寶。
曹亮鄭重地雙手接了過來,這是馬鈞智慧的結晶,也是馬鈞的畢生心血,這份圖紙,珍貴無比。
阿福在一旁看著高聳矗立的投石車,驚嘆之余,也為如何保存這么大個的東西犯愁:“這么大個物件,又如何來保存?”
曹亮聽了,淡淡地道:“拆了吧。”
“拆了?”阿福大驚失色,花了這么大力氣費了這么大的勁才建造的投石車,只發射了幾枚石彈,曹亮居然就要把它給拆了,這怎么可能?
阿福懷疑自己聽錯了,疑惑地向曹亮看去,似乎等待曹亮的更正說法。
其他人也紛紛向曹亮望去,包括牛管事以及田莊內許多的工匠,他們都有些想不通,既然花費了這么大的代價,小侯爺怎么可能說拆就拆呢,難道是貧窮限制了他們的想象力嗎,有錢人玩的就是這么瀟灑?
同時,眾人也把目光看向了馬鈞,馬鈞是這輛投石車的設計師,這幾天來,為了建造出投石車來,簡直就是廢寢忘食,夜以繼日,不眠不休的埋頭苦干。
為了那怕一丁點的錯誤,馬鈞都會與人爭執甚至發怒,如此一個暴脾氣,如果有人真要把他的心血之作給毀了,估計他非得去拼命不可。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馬鈞并沒有發怒,而是神情突得變得黯然起來,惆悵無比地道:“真……真的無法留下嗎?”
“是的。”曹亮一臉平靜地道。
馬鈞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看得出,表情很是痛苦,緩緩地長嘆了一聲,幽幽地道:“那……那就拆了吧。”
如果說曹亮要拆投石車,那還好理解,畢竟做為年輕人,喜歡新奇倒也不稀罕,玩過之后,也就沒什么可留戀的了。
但馬鈞不同,為了建造投石車,簡直是耗盡了心血,就象他的一塊心頭肉,他又怎么可能會割舍?
但事實就擺在面前,由不得眾人不信,這也是徹底地顛覆了人們的三觀,哎,只能這么說,這世界太瘋狂了。
事實上,曹亮又如何不珍惜辛苦了幾日才得到的成果,但珍惜是一回事,保存它又是一回事。
這輛投石車由于體積過于龐大,無論擺在那兒,也都是吸引人眼球的存在,如果不將其拆毀的話,不出幾天,整個洛陽城就會盡人皆知,說高陵侯府的田莊內造出了先進的武器。
這種結果,無疑是曹亮所不想看到的,現在他一門心思地低調發展,掩人耳目,培養自己的力量。
而一旦被司馬懿查覺到了,曹亮再想低調都很難了,就算司馬懿不強行地拒為己有,可配重式投石車已經徹底曝光了,再無任何的瞞人之處,將來在戰場上也不會起到奇兵的作用了。
所以那怕曹亮再萬般不舍,現在也不是能夠保留它存在的時候,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它消失。
只要圖紙在手,又何愁造不出配重式投石車來。
馬鈞自然也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只是他比曹亮更為不舍,神情黯然也是必然的。
曹亮揮了揮手,對牛管事道:“吩咐工匠們將它拆了吧,拆下來的木料,還可以再建造幾輛龍骨水車。”
牛管事一臉的懵逼,不過對他而言,小侯爺的話就是圣旨,無條件的遵守即可。
當下眾工匠們一起動手,如皰丁解牛一般,將這輛投石車大卸八塊。
在任何情況下,拆永遠比建要快得多,只不過小半個時辰,投石車已經被拆得是面目全非,再也難覓先前的英姿了。
馬鈞率先離去,他實在是不忍目睹眼前的景象了。
他離去時步履蹣跚,背影顯得無比蕭索。
曹亮知道,這個結果似乎對這位老人顯得有些殘酷,畢竟馬鈞在它上面付出的心血,比任何人都要多。
可是他現在別無選擇,連弩造出來或許還能藏著掖著,但投石車太龐大了,想要藏根本就藏不住。
何況,投石車想要發揮作用,必須要批量建造,只有達到一定的數量,才能發揮出它的威力來。單個的投石車,在浩大的戰場上,真是沒有什么卵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