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倫的突然反擊,讓諸葛誕陡然產生了濃厚的興致,如果這只是一場追殲戰的話,那過程定然是無趣的很,司馬倫此時殺了一個回馬槍,倒是激諸葛誕的斗志。
本來諸葛誕計劃著追擊戰將會持續到汝河一帶,這將會跨越上百里的距離,但現在看來,似乎不用那么麻煩了,司馬倫主動地送上門來,戰斗在穎上一帶便可以解決,給自己也省卻了不少的事。
離壽春越遠,諸葛誕心中越是不安,畢竟相對于殲滅司馬軍,守護老巢才更為的緊要。
當年關羽在樊城打得是如火如荼,水淹七軍,斬龐德擒于禁,名震天下,就連曹操都為之懼怕,竟然生出了遷都念頭。但是架不住東吳人在背后捅刀子,關羽失荊州走麥城,最后連自己的性命也枉送了。
如果說水淹七軍是關羽的人生巔峰,那么從巔峰到深淵,卻只有一步之遙,諸葛誕可不想做第二個關羽,所以那怕淮北這一仗,打得再漂亮,贏得再轟轟烈烈,也比不上壽春老巢的重要。
屯兵在新城的東吳,才是諸葛誕是為緊要的提防對象,以東吳人陰險腹黑的尿性,諸葛誕才不敢把全部的希望給寄托在東吳人身上。
雖然諸葛誕現在和東吳人有盟約,但諸葛誕可清楚著呢,所謂的盟約對野心勃勃的東吳人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約束力,諸葛誕想要借助于東吳人的力量來對抗司馬軍,但如果操作不好的話,那很可能就是引狼入室啊。
所以諸葛誕對吳人是既要用之,還要防之,這次他出征淮北,特意地將兒子諸葛靚留守壽春,就是為了防范東吳人在背后捅刀子。如果不加防范的話,諸葛誕很可能就是第二個關羽,在淮北打得風聲水起,大獲全勝,但結果卻是被吳人偷襲了壽春,連老巢也丟了,那就徹底地悲劇了。
所以離壽春越遠,諸葛誕的擔心便越重,如果能將戰斗在穎上一帶解決,自然對諸葛誕是最為利好的。
按照原先司馬軍逃跑的速度,諸葛誕估計至少也得在汝河一帶才能追得上,沒想到司馬倫在此刻竟然殺了一個回馬槍,顯然司馬倫也不甘心就這樣束手就擒,利用半渡而擊,想要垂死掙扎一把。
不過這正中諸葛誕的下懷,諸葛誕已經渡過了穎水,下令在西岸列陣完畢的淮南軍全力迎戰,同時下令蔣班和焦彝帶領后續的部隊,加快渡河的進程,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渡河,加入到戰斗之中來。
雙方的人馬很快地就廝殺在了一處,展開了大規模的混戰,殊死肉搏,拼得是無比慘烈。
一支軍隊的戰斗力如何,取決于主將的能力,以司馬倫這樣的紈绔子弟,縱然就是將一支鐵軍交到他的手中,也根本就無法發揮出強悍的戰斗力來,最起碼諸葛誕是這樣認為的。
先前在穎河東時,司馬倫未戰先潰,恐怕已經是動搖了司馬軍的軍心,諸葛誕也就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樣的軍隊幾乎是不堪一擊的,但沒想到渡過穎水之后,這支司馬軍發起了反擊,竟然是如此的兇悍,戰斗力絲毫也不遜色于諸葛誕麾下這些長年戍守邊疆的軍隊,雙方廝殺起來,打得是難解難分,司馬軍憑借著兵力上面的優勢,還隱隱地占據著上風,這不禁讓諸葛誕是暗皺眉頭。
看來自己之前的估算有誤,這個司馬倫并非是酒囊飯袋,先前故意示弱,就是為了現在的反擊,說明司馬倫還是有一定的頭腦和智謀的,這樣的對手,不可輕敵啊。
不過就算如此,諸葛誕也不認為司馬倫配得上是他的對手,畢竟司馬倫再優秀,也不過是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就算從娘胎里去讀兵書,那也和打了幾十年仗的諸葛誕相去甚遠,諸葛誕吃過鹽都比他吃過的飯多,諸葛誕走過的橋都比他走過的路多,論經驗,司馬倫根本就沒法和他相比,諸葛誕終日打雁,還能被雁給啄了眼?
所以那怕戰場的形勢落于下風,諸葛誕依然是不急不徐,不慌不忙的,他很清楚,自己現在不過是投入了一半左右的兵力,所以在戰斗之中才會落了下風,但如果他所有的大軍都渡過了穎水的話,那么淮南軍便可以輕易地扭轉戰場形勢,對司馬軍展開全面的反擊了。
于是諸葛誕下令蔣班和焦彝不惜一切代價,全力以赴地向西岸輸送兵力,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所有的軍隊渡過穎水,只有這樣,才能保證淮南軍在戰場上的優勢地位。
但就在此時,突然間在穎河東岸的東北方向,也就是淮南軍的側后翼,殺出了一支軍隊,為首一員大將,不是旁人,正是鎮南將軍胡奮的胞弟奮武將軍胡烈,他所統率的軍隊,大半是騎兵,從東北方向呼嘯而來,以雷霆萬鈞之勢,直撲淮南軍的后隊。
淮南軍正排著長隊,等待過河呢,這個時候胡烈突然率軍殺出,完全地打了淮南軍一個措手不及,更何況以騎兵為主的胡烈軍,攻擊力異常凌厲,轉瞬之間就在淮南軍的軍陣之中撕開了一個大口子,數萬騎兵如入無人之境,在淮南軍之中劈波斬浪,肆無忌憚地進行攻擊,所向披靡,根本就無人可擋。
胡烈率軍殺出來的時候,淮南軍真得是全無防備,他們的注意力全部都在穎水西岸的戰場上呢,蔣班焦彝在渡口處不停地催促著,讓他們盡快地趕過河去,好加入到戰斗之中,此刻背后遭遇突襲,淮南軍再想調轉槍頭去應戰,已經是遲了。
胡烈的騎兵在淮南軍之中有如旋風一般,所到之處,淮南軍根本就無法抵擋,死傷無數,陣型也被攪得是大亂,蔣班和焦彝雖然引兵去戰,但也是杯水車薪,難以挽回淮南軍的敗勢。
諸葛誕望見了東岸發生的一幕,頓時大駭,手足冰涼,驚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