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大敵當前,司馬昭早就是焦頭爛額了,他那有閑心逸致去管這些事,那怕楊駿就是胡作非為,司馬昭也不會去管的。反正這些人公然地蔑視朝廷,罪不容誅。
楊駿將通敵的名單上報給了司馬昭,司馬昭看都沒看,御筆一揮,就判定了這些人的生死,一顆顆的人頭滾落,長安城內又是一片腥風血雨,給本來就恐慌的局勢更增添了惶恐,整個長安城內,是人人自危,膽戰心驚。
司馬昭也變得煩躁不安起來,派出去宣旨的太監到現在也沒有回來,這分明就是一件極為不正常的事,按理說司馬倫的軍隊已經抵達了渭城,到長安不過是須臾之間的事,可是不但渭城那邊毫無動靜,就連宣旨的太監也不知所蹤了,司馬昭隱隱地感覺到了情勢的不妙。
這時候,城門督緊急上報,稱魏軍的大隊人馬已經向長安城圍來,將長安城包圍了一個水泄不通。
先前抵達長安城附近的魏軍全是騎兵,這些騎兵也僅僅只是封鎖長安城附近的道路而已,并沒有對長安城實施圍攻,現在魏軍大舉圍城,很顯然是魏軍的攻城部隊趕到了,長安大戰已經是迫在眉睫,一觸即發。
以長安城目前的兵力,根本就不足以抵御魏軍的進攻,司馬昭想要守住長安,還需倚仗司馬倫和司馬伷的勤王之師,不過司馬伷遠在武關,如果他沒有事先動身的話,根本就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趕到長安。
所以當前司馬昭能依靠的,也只有司馬倫的兵馬了,而且司馬倫就在渭城,渭水的北岸,和長安城遙遙相望,如果司馬倫肯出兵的話,須臾即至。
但司馬倫會愿意出兵嗎?
顯然司馬昭沒有那個把握,司馬昭弒兄稱帝,其實已經和司馬倫是勢同水火了,再加上司馬昭刻意地削奪司馬倫的兵權,司馬倫不心懷芥蒂才有鬼。
司馬倫之所以沒有和他反目,最大的因為還是因為柏靈筠,可司馬昭早已失去了對柏靈筠的控制,只是司馬倫不知情而已,誤以柏靈筠還被司馬昭軟禁著呢,而司馬倫一旦知曉了真相,就會毫不猶豫地跟他翻臉,甚至兵戎相見。
所以指望司馬倫前來勤王,司馬昭心里還真沒有什么底,也許司馬倫會看在柏靈筠的面子上,出兵吧,但這中間又有多少不確定的因素,司馬昭還真無法算得清楚。
可現在司馬昭不指望司馬倫還能指望誰?所以司馬昭才會急切地等待著司馬倫那邊的消息,盼著司馬倫出兵來救他,否則長安城淪陷了,司馬昭就和他剛剛建立起來的大晉王朝一起完蛋了。
驃騎將軍王沈現在擔任著長安城城防總指揮的職責,當他得到了趙王司馬倫的軍隊撤離的消息,臉色頓時大變,急忙地返回了皇宮,向司馬昭稟報道:“啟稟陛下,趙王率軍撤走了。”
司馬昭正坐在龍床上和群臣商量應敵之策呢,聽到這個消息,臉色頓時慘白如紙,扶著龍床邊框的手也不住地顫抖起來,他很清楚,司馬倫一旦撤軍,他就真得完了,司馬倫的援兵,已經是能夠挽救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了,如果就連這根稻草也沒了的話,司馬昭可真就徹底地涼涼了。
殿上議事的諸臣聞訊之后也是神色各異,有驚恐萬狀的,有竊竊私語的,有搖頭嘆息的,有低頭不語的,絕望的情緒在大殿之上蔓延,這個本來就不太意外的消息意外地傳來,讓所有的人希望破滅,深陷絕望之中。
司馬昭呆坐半晌,緩了緩神之后,才開口道:“諸位愛卿,誰可有退敵之計?”
賈充木無表情地垂著頭,摳著手上的指甲,荀顗、荀勖、王祥等人則是默然無語,誰也不敢接司馬昭的話。
司馬昭見無人答應,不禁勃然大怒道:“朕稱帝之時,爾等一個個邀功請賞,只恨官爵太低,如今朝廷有難,社稷危亡,正是用人之際,你們一個個卻是裝聾作啞,那要你們又有何用,一群廢物!”
諸大臣個個面帶愧色,只能是垂下頭去,莫不敢言。
王沈是諸臣之中唯一的武將,若論打仗的事,他是責無旁貸的,見其他的大臣都沉默不言,王沈只得上前道:“陛下,如今敵強我弱,又無援兵,長安城無論如何也是守不住的,依微臣之見,不如趁早突圍,方為上策。”
司馬昭這才略緩了一口氣,王沈也算是一個明白人,如今的局面下,長安城肯定是守不住的,唯一的辦法只能是突圍了,盡管說突圍的難度不小,但也總比坐以待斃要強吧。
所以司馬昭當即下令,由王沈統率長安城內所有的晉軍,包括守城的軍隊和守衛皇宮的羽林軍,都由王沈來統一指揮,趁著魏軍立足未穩的機會,全力以赴地進行突圍。
王沈領命,率著軍隊保護著司馬昭和后宮妃子皇子以及諸位大臣,試圖從長安的西門殺出去。
但突圍想得容易,實現起來卻是無比的困難,鄧艾為了防止司馬昭逃走,特意地派了越騎營和銳騎營晝夜突進,率先地趕到了長安城下,將司馬昭所有可能逃跑的路線給封死了。
如果司馬昭早在難民潮逃離長安的時候,痛下決心早些撤離的話,或許還有機會能逃走,但正是由于他稍微猶豫了一下,把最佳的逃跑時間給錯過了,等到魏軍騎兵趕到霸上之時,司馬昭再想逃跑,已經是來不及了。
等到鄧艾親率大隊人馬殺到長安城下的時候,便將長安城圍了一個水泄不通,這個時候,司馬昭再想突圍,那就得去問鄧艾同不同意了。
王沈率領著先頭部隊殺出城去,但很快就遭遇到了魏軍的大隊人馬,雖然王沈奮力而戰,但奈何敵眾我寡,雙方的戰斗力又不在一個層次上,所以那怕王沈拼死血戰,也無法突破魏軍的防線。